《青春有河，愿赴山海》花酒灼

9、第 9 章

　　蒋芸拨弄琵琶唱着歌。

　　她是在茶楼里面讨生活的琵琶女。

　　有着一副好歌喉和好相貌。

　　秦淮河上的妈妈看见她的相貌也忍不住想要带回楼里去做个头牌。

　　可是这姑娘有一身傲骨。纵然已经低到尘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留的一丝清白。

　　她只是一个卖唱的。行踪不定，可能在这个茶楼也有可能在那个茶楼。

　　有人说还曾经被城中的付老爷聘到家中为女儿当个女夫子。

　　因为她行踪不定，且来去成谜。不少好事的人都在暗中八卦着她的来路。

　　有人说这可能是个家道中落的大小姐。也有人说可能是谁家以色示人不受宠爱的小妾，被主母赶出家门之后沦落至此。

　　总之怎么难听怎么编排。

　　这琵琶女就跟听不到那些嚼舌根的背后里难听的语言一样。依旧日复一日的谈着那些琵琶曲。

　　曲声幽幽怨怨，似泣还诉。

　　品茶鉴茶是那些公子哥们附庸风雅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有这么一个琵琶技巧高超的女子弹唱，倒也并不粗俗。

　　于是她惯常能收到一些银两打赏。

　　这琵琶女的衣裳总是被洗得十分干净，只能闻到清清淡淡的皂角味道。

　　她不怎么喜欢笑，纵然是笑了，也必然是笑不露齿的规范仪态。

　　也从不会因为那三三两两的打赏就轻易的卖笑。

　　只是还是有人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出来五分六分的感激。

　　就是有人猜测，可能是家里面条件不好。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有一日有一个富家公子哥，应该是在酒楼里面喝多了酒。恐这一身的酒气回了家，要遭母亲训斥。被身边的狐朋狗友们拽来茶楼，想醒醒酒。

　　偏偏他正是酒气上头的时候。没分清这里哪是哪。盯上了这琵琶女的好相貌。

　　手脚就有些不干净。

　　蒋芸在他伸手过来试图挑起她下巴的时候，狠狠的把脸撇开。

　　这公子哥就有些不高兴。

　　“你出来卖唱，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蒋芸却是不卑不亢的道:“小女子只是家中清贫，出来卖唱补贴家用。已有家室。得不起公子错爱。”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身份。

　　这茶楼的一些常客都有些好奇。没有人为她出头，都像看好戏一样的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已有家室……”

　　这公子哥扫兴的看了她一眼。

　　他醉得不成样子，可是也没有欺他人妻的爱好。

　　醉醺醺的，准备拐去楼上雅间。

　　突然间看到了一个人，一瞬间酒都醒了几分。

　　他仔细辨别这个人的相貌，确认真的是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人之后，忽然勃然大怒。

　　“李宇琪。”

　　李宇琪是城中一个富商的孩子。那富商几年前破了产。就再也没有得到她的音讯了。

　　想不到能在这种时刻遇见。

　　这公子哥恨的上去要揪她衣领，却被她反手制住。

　　“你放开我。你这小人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吗？”

　　李宇琪脸色很不好。

　　确不像是冲着他，而是仔细的盯着那琵琶女。

　　“你不应该出来卖唱的。”

　　蒋芸将头别开，很快又镇定下来。

　　“你身体不好，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我也是想要帮忙分担一下。”

　　李宇琪道:“我并不是责怪你，我只是……”

　　后面的话她却没有说出口。

　　那公子哥被忽视了这么半天，又被拧着手，勃然大怒。

　　“李宇琪，你不要扯开话题！有本事把咱们之间的问题说清楚。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李宇琪先前并没有认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听他这么说，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倒真是觉出几分眼熟了。

　　“是你啊。”

　　这公子哥恨的不能在恨:“当初若不是你，我的未婚妻怎会弃我而去？你害我成为城中人的笑柄，如今你也落魄至此，又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初李宇琪家中还是十分富有的时候。没少四处闲逛。在城中颇的小姑娘喜欢。

　　而且她也不是只以花言巧语来蒙骗那些小姑娘欢心。而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她们好。所以才更加让人魂牵梦萦。

　　那时候就有一个家中有未婚夫的小姑娘。她听说了自家未婚夫在外面不好的做派。很是揪心了一阵子，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很长时间。

　　刚好碰到了李宇琪。两个人家世相仿，又年龄相近，很快就聊到了一起，说话之前她不小心把自己的心事泄露了出来。

　　李宇琪很是一副热心肠，告诉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带着她一起去找她未婚夫。

　　没想到刚好见到他在欺负一个平民家的子弟。

　　那小姑娘一瞬间失魂落魄，确认了自己的未婚夫是这样一个人之后。她再也没有什么心情想要嫁给这样一个人了。

　　冲着李宇琪勉强的笑了一笑，回到家中之后，没过几天就将这婚事给退掉了。

　　因为两家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这样的事情当时被闹得满城风雨。这个公子哥也狠狠的丢了一些脸面。

　　知道是李宇琪暗中捣鬼之后，就一直对她怀恨在心。

　　可是那时她家中实在富贵显赫，不方便动手。后来落魄之后想要动手，却不知道她藏到哪里去了。

　　这回眼见的人撞上来，自然不依不饶。

　　他听见她和蒋芸之间的谈话，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冷笑着讽刺道:“你当初乱嚼舌根说我品行不好，我当你有多光风霁月呢，如今娶的女人还不是在茶楼卖艺——”

　　他胳膊一瞬间剧痛，仿佛要被拧下来。

　　李宇琪盯着他，眼睛里黑雾翻涌。

　　“你当初欺负无辜子弟是事实。被人退婚实在是咎由自取。不然其他姑娘嫁给你，岂不是活生生跳进火坑里。”

　　这公子哥还欲在辨，却被她眼睛里的黑气给吓到，不敢再言语了。

　　李宇琪一字一句道:“而我妻子却是为我这不中用之人抛头露面补贴家用。不是她不够好，而是我连累了她。”

　　“你们是在为此口出不逊，我可是要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那公子哥屁滚尿流的跑来了。

　　蒋芸抱着琵琶和她一起离开。

　　“是我连累了你呀。”

　　李宇琪这样道。

　　蒋芸轻声道:“我的丈夫是胸怀坦荡之人。纵然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却也是一个端方君子。我又有什么被连累的呢？”

　　其实最开始嫁于她的时候也是害怕过的。

　　传言中这个人浪荡无方，漂泊不定。总是和许多姑娘打成一片。

　　不过还好，她并没有嫁错人。

　　她的丈夫永远都是心怀阳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