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记》不更

70、东君

　　康乐谦又疯了。
　　一股奇怪的力量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就像洪水般撞在白大褂和几个黑衣人身上。
　　彭！
　　在场的众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砸在了墙上。
　　咔！
　　康乐谦一个用力，将锁住他的枷锁挣断，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白大褂，声音淡淡地说道：“我讨厌你。”
　　白大褂心里一惊，汗毛直立，宛如艳阳天里遇到了寒冬腊月，遍体生寒。
　　那是一种野兽的眼神，那是噬人的眼神。
　　这种眼神白大褂只在蚁穴“蛊窟”里的实验品上见到过。
　　康乐谦双眼的眼白由白色变成了黑色，瞳孔由黑色变成了红色，就像一只恶魔。
　　他舔了舔嘴，看着白大褂，轻声呢喃着：“不知道好不好吃？”
　　看了两眼白大褂，康乐谦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太老了。不好吃。”
　　他坐起身，正准备跳下来时，看到了身下的尸体。
　　康乐谦眼睛一亮，直愣愣地看着噬魂妖族的少年。
　　“这个好吃。”康乐谦吸了吸嘴角的口水，伸出拳头，一拳头将身下的玻璃锤碎了。
　　康乐谦跌落手术台里面，趴在少年的尸体上。
　　外面的人看不见手术台里面的情形，但是从里面悉悉索索的啃食声中，他们都能得出一个让人惊悚的事实：康乐谦在吃尸体！
　　贾志鑫的黑衣人看到这种情况后立马反应过来，对其他黑衣人吼道：“快把他拉出来！”
　　其他人听到后不得不咬着牙冲到手术台前，准备将康乐谦拉出来。
　　然而，正在进食的康乐谦以为他们都是来抢食的，趴在尸体上扣着尸体，瞪着那几个人，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们，嘴里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
　　护食的康乐谦。
　　那些黑衣人可不管康乐谦护不护食，伸出手就准备将他抓出来。
　　就在他们的手快要碰到康乐谦的身体时，康乐谦的眼睛一红，一个骨龙的虚影出现在乙丑学院的上空。
　　“啊！”那几个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们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飞灰。
　　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眨眼间，那几个黑衣人就成了几捧白色的骨灰散落在地。
　　“不许抢我的食物！”康乐谦低吼道。
　　与此同时，乙丑学院上空的骨龙张开了嘴，发出无声的龙吟。
　　观察到异象的乙丑区人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骨龙，好奇，震惊，不安。
　　忽然，那只骨龙头朝下看着底下的乙丑学院，张开了嘴，一道吞噬光明的黑色闪电直冲下面。
　　众人只看见那道闪电落了地，然后世界一片安静，好像连心跳声都消失了。
　　轰！
　　然后是一声震惊蚁穴的爆炸声，整个乙丑学院，除了五号教学楼安然无恙外，其他地区只剩下一片焦土。
　　远在甲子区的寮宰府中，大寮宰东君像往常那样坐在凉亭里，喝着茶，吃着没有味道的糕点。
　　他双眼无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乙丑区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诸神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如果康乐谦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认出蚁穴的大寮宰是谁。
　　因为大寮宰东君长着一副白衣的面容。
　　东君，就是白衣。
　　白衣，就是东君。
　　东君轻轻喊了声：“你去看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插手。”
　　一个身影从远处的花丛里走了出来。
　　小麦色的皮肤，恰好遮住臀部的短裤，纹着小夜杀纹身的左脸，痞痞的笑容，酷酷的表情，正是昼生。
　　“我要照顾夜杀，他现在很不稳定。”昼生站在东君的下首，弯着腰，说道。
　　“这样啊。”东君点了点头，将无味的糕点塞进嘴里，说道，“那我去看看吧。”
　　昼生一挑眉，眼神飘向乙丑区的方向，问道：“刚才那声爆炸？”
　　“嗯。”东君点着头，喝了口茶，说道，“那边情况有点复杂，得要有个人看着，要是毁了蚁穴可就麻烦了。”
　　昼生不懂东君的意思，低着头，恭送道：“大人是蚁穴的守护神，战无不胜，那些宵小绝不是对手。”
　　东君笑了笑，没说话。
　　昼生低着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东君的回音，抬起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昼生站起身，走出了凉亭。
　　五号教学楼9277实验室内，康乐谦站在贾志鑫的黑衣人身前，看着对方。
　　黑衣人已经被康乐谦逼到了墙角。
　　此刻，他的黑色外套已经破了许多洞，翻滚的伤口和肆流的鲜血将画面渲染得触目惊心。
　　整个房间只剩康乐谦和他，其他人都死在了康乐谦魔爪下，化成了飞灰。
　　“康乐谦！我是王六子贾志鑫身旁的侍仆啊！”黑衣人捂着自己的手臂，惊恐地看着康乐谦。
　　康乐谦歪着头，看着他，想了想，说道：“我好像记得你。”
　　黑衣人面色一喜。
　　“肉应该很好吃。”
　　黑衣人脸色一僵。
　　就在康乐谦的手快要触碰到黑衣人的衣服时，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康乐谦！”贾志鑫风尘仆仆，红着眼睛，欣喜地看着康乐谦。
　　康乐谦听到声音后，扭头看向门口。
　　“七十一小哥哥？”康乐谦先是一呆，然后欣喜若狂地冲向贾志鑫。
　　贾志鑫一脸懵逼地看向扑到他怀里的康乐谦，愣愣地说道：“康，康乐谦？”
　　“嗯？”康乐谦歪着头，看着贾志鑫，问道，“康乐谦是谁？我是九十七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九十七？”贾志鑫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还没从秘境的昏迷中醒过来。
　　“嗯～”康乐谦抱着贾志鑫，凑到他的怀里，脸蹭着他的下巴。
　　贾志鑫身体一僵，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你知道二十三小哥哥在哪吗？我好久没看到他了。”康乐谦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对他最好的人，二十三。
　　“二十三？”贾志鑫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
　　“对啊，二十三小哥哥，他可是……可是……”突然，康乐谦卡壳了，眼中的黑色和红色迅速褪去。
　　康乐谦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正抱着贾志鑫，吓了一跳。
　　他立马跳到一边，看着贾志鑫，尴尬地说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贾志鑫的眉头更皱了。他看着呆愣的康乐谦，问道：“刚才发生的事你不记得了？”
　　“刚才发生的事？”康乐谦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我被绑在了手术台上，然后……”康乐谦脑袋一痛，记不清之后发生的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到康乐谦痛苦的模样，贾志鑫看向在场还幸存的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半跪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刚刚，康乐谦杀死了所有人。”
　　康乐谦一愣，看着那个黑衣人，指着自己，问道：“我杀人了？”
　　“对。杀死了所有人，地上的骨灰就是证据。”黑衣人咬着牙，说道。
　　“骨灰？怎么可能？”康乐谦看着四周一滩滩的骨灰，呆愣当场。
　　贾志鑫走到康乐谦身前，安慰道：“没事，死了也就死了。”
　　康乐谦抬起头看着贾志鑫，眼睛红红的，带着哭音，说道：“死了也就死了？他们是人啊！不是畜生！怎么能活的这么没有尊严？”
　　贾志鑫看着康乐谦的情绪有些不对，连忙抱住他，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奴仆，只是平民，你是……”
　　“我是什么？”
　　贾志鑫身体一僵，他低下头，看着面色异常冷静的康乐谦，声音有些发抖：“你？！”
　　“我是你的弟弟，亲弟弟，对吧？”康乐谦抬起头看着对方，微微一笑。
　　贾志鑫突然往后一退，像是碰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震惊地看着康乐谦，指着他，颤抖地问道：“刚才……你……”
　　“蚁后的感觉，对吧？”此时的康乐谦像是一个博学的先生，他转身走到手术台前，坐了上去。
　　“你究竟是谁？康乐谦呢？”贾志鑫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康乐谦声音，也不是康乐谦的思维。
　　“我就是康乐谦。”康乐谦看着贾志鑫，微微一笑，“同时，我也是九十七。”
　　“你……”贾志鑫脑子里一片浆糊，迷茫地看着对方。
　　“唉，以后你会知道的。”康乐谦叹了口气。
　　“可是你……”贾志鑫还在纠结康乐谦刚才为什么说出蚁后的声音。
　　“我和她的关系比较复杂，你别多想，以后都会知道的。”
　　“现在不能知道吗？”
　　“时机没到，告诉你会坏事的。”康乐谦从手术台上跳了下来，来到贾志鑫身前。
　　贾志鑫看着康乐谦，看着他的亲弟弟，蚁穴“已亡”的王七子。
　　“我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你可以理解成未来的我。”康乐谦站在贾志鑫身前，将自己的手伸到贾志鑫眼前，说道，“喝。”
　　贾志鑫低头一看，只见康乐谦的手臂竟然自己裂开，露出了里面的血管。
　　血管里一跳一跳的，里面的鲜血汩汩流动。
　　“喝？”贾志鑫一呆。
　　“别废话，快点喝，对你有好处。”
　　“可是……”
　　“你怎么还是那么磨磨唧唧的，快点喝，我现在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过了时间就没用了。”康乐谦不跟贾志鑫废话，直接将手臂伸到贾志鑫的嘴边，强迫他咬上自己的胳膊。
　　顿时，贾志鑫的嘴里灌满了康乐谦的鲜血。
　　贾志鑫来不及做出反应，嘴里的鲜血就被他吞咽到了肚子里。
　　一口一口，贾志鑫像是着了迷，上了瘾，抓着康乐谦的手臂，不停地吞噬着他的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乐谦看着贾志鑫，说道：“够了，再喝你会受不了的。”
　　贾志鑫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喝着他的血。
　　“唉，就像当年一样，舍不得松口。”康乐谦嘴角一翘，呢喃着。
　　他抬起手，打昏了贾志鑫。
　　昏倒的贾志鑫依旧拉着康乐谦的手，嘴里说着：“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康乐谦一愣，轻声笑着，在贾志鑫的耳边说道：“知道了，哥哥。”
　　贾志鑫安心地昏了过去。
　　将昏迷过去的贾志鑫交给那个侍仆，康乐谦说道：“照顾好他。”
　　“是。”黑衣人低着头，应着。
　　刚才贾志鑫和康乐谦对话并没有避着黑衣人，所以康乐谦是贾志鑫的亲弟弟一事他已经知道。
　　贾志鑫的亲弟弟，只有那位亡故的王七子。
　　蚁穴的王室，权力的掌控者，他一个侍仆只有听从命令。
　　康乐谦将贾志鑫安顿好，转过身，走向门口，出了门。
　　外面，早已乱成一团。
　　乙丑学院没了，学生死了，蚁穴的王室侍卫团也死了。
　　空荡荡的学院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五号教学楼。
　　人们惶恐不安，朝着远处逃走，不想沾染上这等变故。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逆着人流朝着乙丑学院走去。
　　然而身旁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白衣人正是大寮宰东君。
　　他站在乙丑学院门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五号教学楼。
　　五号教学楼之上盘旋着一头忽隐忽现的骨龙。
　　五号教学楼底下站立着一个血衣血裤的少年。
　　遥遥相望，康乐谦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久不见，白衣。”
　　东君也是一笑，伸出一只手，摊开，一颗避水珠出现在手里。
　　“我送你的礼物，别再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