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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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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慈希华一直都很心神不宁--因为她下的那个决定,以至于她在孙孝昭和她复命的时候,问了他一个愚蠢的问题 。
“你说他,是不是其实只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而已? ”。
孙孝昭的手紧缩了一下,然后喉咙有些发紧地笑了,“怎么可能......”。
宗慈希华的眸光一闪了然,但却还是一副真诚等待回答的样子,闻言,她的唇勾了一下,“看来是我多想了”。
宗慈希华挥手让他下去,但她知道,这又是一个麻烦,而她只能在他觉得自己还未察觉前假装不知道。
窗外的蝉响林立,绿色藤蔓围绕的窗口,打下的灯光冷冽又温馨,宗慈希华工作到了深夜,疲惫得双腿盘在椅子上似乎变成了一团水。
彼时又有人进来请她批改一个紧急文件,她戴上眼镜,又恢复认真,速度看的飞快。
当最后一个助理都已经去休息的时候,宗慈希华还在熬夜忙着处理事情,她,拿着笔记录文件,冷不丁地,管家却走了进来。
他没有打招呼,不管也不顾地直接开口了--“我知道你又想那样做了,加速使用你自己的生命--但是,你真正的父亲,是那个人,那个给你妈妈地宫的人......所以你不用去想你爸爸对你的要求,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就是不要再这样子就好了”。
管家哭了,宗慈希华却只是抬头看他。
“你的爸爸不是你的爸爸”。
管家又重复了一遍。
这其中包含的信息很大,是试探,是告诫?
宗慈希华的眉一扬,“我什么都没听到”。
然后她低头又处理完了一份文件。
那笑话似乎很是搞笑,当管家再一次说的时候,宗慈希华笑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我爸爸也不是我爷爷的孩子,其实我应该叫你爷爷的?”。
管家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宗慈希华的脸色于是就更不好了起来,她一下收敛了笑容,然后走掉了。
管家看着她那决然的背影,这才想起来,宗慈希华有一天突然回来的时候,她背对着所有人,把以前所有珍贵收藏、批注的书、胎发,以及刚出生的衣服,全部都烧掉了,甚至连最后一个,是她爸爸送的巨款的纸币菠萝也扔进去烧掉了......
或许那时以后的她,就已经再没什么可打倒了的吧!
是,宗慈希华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伦理道德、人情世故,也知道她做的事不近人情,有欠缺妥当的地方,但我她仍旧是那样认为的--因为其他人的道德不是她认为的道德,所以她不会、也不想那样做。
不是还有说过,人死前可以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东西吗。
她是个多疑又好奇又珍爱性命的人,可是,当她注射了濒临死亡的药物想看到什么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这样她会有办法救她的,可是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以前的宗慈希华还有时会被管家激怒,当管家说她--“难道您要一辈子没亲过人死去?”,她也会随便扯过一个人来要亲,虽然最后吐了也还是不行,但至少她尝试过。
可她现在却什么也不接收了,好像只是等着把自己最后的生命力想榨油汁一样榨出来以后,就打算在风中飘散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在某一天参加完晚会归来的下午,宗慈希华最后一次整理了自己的物品。
那是整理好的,那是要捐献的,那是要干什么的,宗慈希华一一写好了卡片,放在了上面。
然后她把最后一张写着“要烧掉的”卡片放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在往自己的静脉里注射完液体后,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宗慈希华在最后一刻也还是被众多抨击。
她也因此被批上了最不人道的总理名号--一个人怎么能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自己当作一件物品呢?
没有人能理解。
而她也是,以前只有蜷缩起来才能睡着的身体,现在连死都不怕了地在直直地躺在棺木里,因为她再也不用害怕有谁能把她抓去,再塞在哪个不知名的黑暗角落里了--谁也找不到她。
番外之随记
昨天,是和大管家一起大扫除的日子。
虽然想死的念头时有过,但总是湮灭,不过这念头在今天又突然起来了。
我有一个强烈的直觉,我会在43岁的时候死去。
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如何我管不了,但我的确会在那个时候死去。
本来想着无论如何都是要在管家后面死的,那样他才不会伤心,但我不能了,我决定更爱我自己一点,所以做了这样的选择。
我有很多个理由可以解释,但最后在每个不同人的眼中都会只有一种辩解,所以我应该什么都不用说,就让每个人以为的那个理由,成为我离开的理由吧!
本来也不想写出来的,但我这么普通,虽然希望在死前能多做一点贡献,不过想想,这世界上几十亿人口,加上几十万个念头的瞬间,和不同生命长短不一的某个瞬间立方……
我这念头是在那其中一点点位置的占据,如果不说出来,又有谁知道?
可惜,我生的时候无人知晓,死的时候其实也应该无人问津才对。
我原以为我能做到很多,但是我发现这世道,我甚至自身难保。
但就是,还是打扰了别人了......
我杀了他,也杀了我。
宗慈希华一向不是个失信的人,但这次却是了。
她说了43岁死的,可她死的时候才33岁,还连同扔下了那么多的麻烦......
“大管家,这是总理之前种的瓜--要怎么处理?”。
那个词“处理”,似乎深深地刺激到了管家,他不禁发了火。
“她都不在了,还给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