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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之前,总是做梦,梦见爷爷的坟,我没有见过爷爷,刚生下来不长时间,爷爷就去世,辨事以来,往往听人讲起自己的爷爷怎么怎么,我便想到爷爷的坟,意识里坟就是爷爷,爷爷就是坟。
      自从到北京上学之后,直至嫁人,生子,一直没有去过老家,也无从去看望爷爷,一三年春节回了躺四川,并没去老家,回来之后开始做梦,时不时的做梦,梦到爷爷的坟,坟上盘满蛇,乌黑色,乒乓球那般大小,坟周围的空地上也是蛇,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大小,还有源源不断的蛇从坟里出来,它们不是爬出来,不是梭出来,是用尾巴站立着,昂头挺胸,一蹦一蹦,蹦出来,像是个调皮孩子,歪着嘴巴,吐出长长的舌头,眼睛鼓弄得快把眼珠子掉出来。有时,我就坐在蛇的中间,它们吐着红信子亲吻我的脸颊,热情的绕住我的脖子,攀上肩头,挽着手臂,缠着腰,像极人类的拥抱。有时我打坟边路过,它们訇然出现在路上,排着队列,像是古代行军打仗的阵型,密不透风的阻止我的去路,不肯让我走。有时,是在老房子里,我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看见它们趴在床沿上,伏在枕头边,吊在衣柜沿,藏在衣服里,悬在房顶上,千奇百怪的姿势,像极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一群孩子。尽管每次它们看起来都是调皮善良和友善,我依然每次都是汗流浃背的惊醒,身体凉飕飕的发抖,久久不能入睡,那些场景和画面挥之不去。这种梦隔上一段时间,重复一次,不变的坟和蛇,乌黑色、乒乓球。
      我对蛇的恐惧,以至一生的阴影,是从母亲离开之后说起,那天放学回家,看见桌子上有保姆留下的字条,说是家里有事,需要回家一趟,这样的说辞,司空见惯,她经常这样,一开始,害怕一个人在家,去伯父家住。时间总是最好的魔法使者,它可以让一切变成习惯,害怕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孤单,习惯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看电视。一切习惯照旧,不一样的是,经过楼梯拐角准备上楼睡觉的时候,左边的墙壁里突兀的伸出半条蛇,乌黑色,乒乓球般大小,后半截身子隐没于墙壁里,直着长长的腰,支撑起脑袋,我在潜意识里往后退,无意促成与它刚好的平视,长长的红信子伸出嘴巴左摇右晃,不停颤动,有时还绕成半圆,转动着无辜的眼珠,看着我,打探我,不敢再往前走,也后退不能,双脚生出了根植入地底,只能死死的盯着它,脑子里一团浆糊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和烧糊的味道,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像极六月的暴雨,争先恐后的降落,一阵急促的嗒,嗒,混合着咕嘟、咕嘟。头发根根透湿。
      时间在那个空间漫长得如同过去几个春秋,直至身体里蕴藏的水分一点一滴干涸,脚下的根须由于没有水分的供给,也一点一滴的枯萎,稍稍的动了下脚,接踵而来的是,双脚拉着身体劲直从它边上走上了楼,我好像感觉到红信子上的唾液粘湿了裤脚,贴上我的腿,上得楼来,脑子才从脚那借得一丝勇气,慢慢苏醒,回头看它一眼,它好像也正扭着头看我,看不清它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懂它的眼神。
      躲进被子里,脑子里的咕嘟声才慢慢退去,沉思默想开来,好端端的墙,什么时候生了个洞,怎么刚好蛇身那么大,那么圆,好像人为的掏出乒乓球的一个圆洞,难度系数还是比较大,更没有实用价值,掏着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家里只有我和保姆两个人,保姆平时在楼下中间的桃屋行医,不会如此无聊。这是一个谜,直至现在,老屋无人居住,荒废已久,很多墙面开始颓落,房屋结构奇迹般的历经风雨,没有半点坍塌的迹象,那个圆洞也在历经岁月的变迁之后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好像从那时起,我便与蛇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四年的时候,除了在梦里经常与蛇碰面,在北方的家里,也遇见过两次,按理说,北方极少有蛇,很多人终其一身也没见过蛇的真身,我恰恰巧合的一年里,遇见两次,不得不说这是带着诡谲的巧合,这巧合与我的梦交织成一张诡异又玄乎的网,我被一双无形的手扔进网中央,在网里一圈一圈的打着转,今天重复着昨天的不解之谜,没有可用的科学来证明,也不好意思请科学来撑腰。
      第一次遇见,正在整理库房的鞋架,鞋架上堆放着数量庞大的鞋子,过时的、磨损的、有划痕的、泛黄的、染色的、陈旧的、厌弃的、应有尽有,原来被岁月淘汰的往往不啻是人,还有这些鞋子。打开鞋盒子一双一双的看,曾几何时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参加工作,聚会,逛街,从不落下,现如今只能孤零零的躲在角落,默默枯萎。花开花落,昼夜交替,时代更迭,鞋子也逃不过时间的洗礼。就在打开,合上的间奏里,看见一圈圈乌黑色的绳子盘旋于鞋盒子,正奇怪哪来这么粗的绳子,谁那么奇怪装进鞋盒子,然后抓着鞋盒子的手指尖感觉到凉凉的蠕动,迅速的反应过来,“啊”大叫着扔掉盒子就跑。
      闻声而来的艾斯,艾斯的爸爸,都看见了它,他们用铁锹铲起盒子准备送走,我控制不住好奇的又凑过去看热闹,那种熟悉的乌黑色,那般熟悉的大小,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一动不动,没有抬头,也没有吐出红信子,那么安静,那种安静又不断从皮肤里渗出哀伤,一开始只是盒子里溢满了哀伤,随着我的趋近,感觉到那种哀伤从盒子里跑了出来,汇聚成一股力道,推了我一把,仿佛生气似的,冲我吼道“走开”。我楞在那里,看着艾斯他们没有异样的走出大门,他们没有听到那声“走开”,我听见了,我清清楚楚的听见带着怒气的那声“走开”,流过我的耳道,震动耳膜,进入脑海。
      艾斯后来开玩笑说,肯定是你爷爷来看你,那么远的路,不知道他们那个世界有没有火车,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或是像古装电视拍的那样,会飞,咻的一下飞来的,那就更是神奇,爷爷怎么知道我们的家,来都来了,干嘛躲在库房不出来聊聊。
      再一次遇见是几个月之后,还是在库房,打扫的时候看见它圈在地上,颜色没有变,好像瘦小一些,还是用铁锹把它送了出去。
      这时,我自己都有些相信它就是爷爷,是爷爷来看我,基于我一贯不相信迷信,平时对婆婆的迷信说法也甚是不屑,也不好表现出来,不然呢,我想,我一定要对着它行跪拜之礼,喊它爷爷,张罗一桌饭菜,与它相聚,倾谈对故乡,对亲人的思念。
      我与母亲交谈了梦和遇见,母亲说,今年春节回来,我们一起去给爷爷上坟,去看望爷爷。上坟之后,我再也梦不到爷爷,梦不到爷爷的坟,梦不到那种乌黑色的蛇。
      我上网查了很多关于梦,关于蛇,关于人死后的魂的资料,都无从得到实证。也许我们每个人都碰到过一件,两件灵异事件,这些事离奇的介于科学的盲区之内,迷信之外,与信仰八竿子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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