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二) ...
-
中央艺术科学大厅是岛上著名的音乐厅,由岛上一位女王的丈夫主持建造,所以这座建筑还沾染着皇室的贵气,对于传统的身处君主立宪制的岛上人民来说,能在这座大厅里演出是对表演者的一种极大的肯定。可爱翎只觉得它丑,它是一座圆形的建筑,体量比较大,总共有五层,打眼一看,活像一个巨大的臃肿的汉堡包。
在汉堡包里坐了1个小时后,Olivia眼看着旁边的小女孩快睡着了,Jake的乐团终于要出场了。
“先生们,女士们,下面有请“航船乐团”。”
这声抑扬顿挫的播报像按钮一样霎时间按醒了爱翎昏昏欲睡的意识,爱翎向前探着身子,瞪大了眼睛。虽然前些天和Jake在车上的谈话令她看起来对团员们的长相已经心灰意冷,他们的长相也早已在几天前上网搜看过,但是令全球少男少女们为之疯狂的脸蛋儿是怎样的一种魔力她还是想亲眼见一见的。
爱翎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个卷头发的小男孩,爱翎不得不注意他,他的那头卷曲蓬勃的毛发在其他4位男孩的直发衬托下异常引人注目,他的眼睛,就像Jake说的那样,这位名叫Harry的小男孩眼睛很大,非常大,能有普通人的两倍那么多。实际上,这个小男孩外表的每一处都很大,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作为一名钢琴演奏家他的手也必然是大尺寸的,以便于灵活地在不同音阶的琴键上轻松跨越。他让爱翎感到疑惑:“真的有人愿意出200万美金只为了让他见自己的女儿一面?”爱翎从Olivia那里听说了这件“航船乐团”在美国演出时发生在Harry身上的荒唐事。爱翎觉得Harry真实的长相比镜头上还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儿丑,那巨大的鼻子和嘴巴实在是有碍观瞻,更不要说跟白马王子的形象有什么联系。他只有那双眼睛还算出众,Harry拥有小鹿的眼睛,像一滴水坠落进深泉里的声音。这泓碧绿色的清泉除了专注于音乐之外偶尔还飘向别处,在看乐谱的时候他的眼皮总会不自觉地向上一抬,目光越过钢琴上的乐谱望向前方,他的前方是拉大提琴的Jake和拉小提琴的Justin以及坐在镶金边红丝绒椅子上的观众,而当今皇室的第一继承人和其王妃就坐在观众席上正对着他。
“他是在观察王子和王妃对于他们演奏的反应吧,他一定很紧张,他们几个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连皇室都参与的重大场合,那个Justin握小提琴的手都在抖。”爱翎心里想,视线从Justin颤抖的手移到他紧贴着小提琴的脸上。和Harry一样,Justin的头发在团里也是非常醒目的,他是团里唯一的金发男孩。在灯光的照射下反映出柔和光泽的金发被剪得很短,额前的头发向上竖起,用发胶使它们脱离地心引力的束缚,保持直立。所有为发型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突出他的脸,使他整张脸显露出来以供他人更清楚地了解这张脸。这是对长相的残酷考验,但是事实说明Justin的脸经得起这种全方位的审视:端端正正的长相,没有任何脸部缺陷,可也没有像Harry的眼睛那样让人映像深刻的地方。但爱翎依然认为他比Harry好看,他真实的长相甚至比那些杂志封面上Justin自己拍的照片还好看,实际上,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爱翎都认为“航船”里的其他4个人都比Harry好看,她一直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看待全世界少男少女把Harry评为最美丽的人,她把这个归结为少男少女们在令人沮丧的艺术沦落时期的一次审美偏差。即便是在和Harry接触过之后深刻地认识到他是这个冷酷世界里少有的可以称之为温良的那一类人,爱翎也依旧固执地保有第一次看见他时对于他长相的苛刻评价,“Harry是一个好人,对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但他长得确实不怎么样”,爱翎和别人谈起Harry时总是这样说,然后再于心不忍地加上一句“但是他的眼睛很漂亮,非常漂亮”。
“怎么样?”Olivia悄声问爱翎。
“很好听。”爱翎竖起大拇指。
这是一首旋律优美,节奏舒缓的钢琴五重奏。爱翎虽然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但她喜欢他们演奏的这支曲子,听了让人心里舒服,至于“航船”的男孩们演奏技术如何,爱翎认为至少自己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瑕疵,非常流畅自然不做作的演奏。
“还有更精彩的呢。”Olivia接着对她说,“你应该听听他们演奏的巴赫,Jake的大提琴能让人听到汗毛竖起。”Olivia得意骄傲的笑容显现在脸上,但是爱翎觉得她夸大了男友的技术,“等会儿我们可以去后台找他们,不过,如果你想看接下来的其他表演可以留下来看完。”爱翎当即告诉Olivia她就是专程为“航船”而来,看看Jake和他的乐团工作时的状态,‘航船“表演完,她对这台晚会也失去了全部兴趣。“航船”一曲奏罢,观众们鼓掌欢呼,向演奏者致意,而爱翎则跟着Olivia在观众们安静下来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座位,来到了专为“航船乐团”的男孩们提供的休息室。
推开那扇贴有“the ship”字样的白色漆木门,爱翎进入了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在房间的正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个巨大的亚光的真皮沙发,只有Justin和Harry坐在上面,但是爱翎推测这个沙发能毫不困难地一次性坐满五个大人,这个大沙发左右两侧还有两个小的单人沙发,沙发的大小有别,风格却很统一,都是现代派简洁的北欧风格。沙发前面是一个椭圆形的木质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果盘和几个茶杯,还有一个连着墙上电源的多头插座,有四个手机正在充电,茶几和沙发底下铺着一张暗灰色的毛绒地毯。房间左面是正好五个一排的梳妆台,爱翎发现梳妆台上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梳子和发型定型剂,脸部化妆用品很少,紧连着梳妆台的是更衣室,更衣室挨着休息室的门,正对着沙发和茶几,只有两个,另外三个在门的右面。而休息室房间的右面是一个巨大的餐台,餐台上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小饼干,蔬菜沙拉,还有一个自动的咖啡机,咖啡机旁边有三摞一次性纸杯,爱翎还看见一盒袋装的红茶,“这肯定是Jake的”爱翎心里想,餐台旁边就有一个可加热的饮水机,Jake完全可以用它产生的热水泡自己喜欢的红茶喝而不用去喝自己喝不惯的咖啡。
“太棒了,亲爱的,梦幻般的表演。”Olivia一进入休息室便直奔Jake而去,激动地抱住他。“我为你骄傲!”她情难自抑地在Jake的嘴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宝贝儿,你已经为我骄傲几十次了……”Jake左手插着西装裤子的衣袋,面对着Olivia略向后斜了斜身子,稍稍仰起下巴似笑非笑似愠非愠地看着女友,他的眼睛从额头前细碎的发丝间透出温和的情意。
‘哦,你嫌多么?”Olivia板起脸了。
“永远不嫌多。”Jake摇摇头,嘴角微微漾着笑意,倾过身子终于回吻了女友。
“恶心!”
“巨恶心!”
乐团其他的男孩子说,他们开始起哄,吹口哨,发出不怀好意的尖叫,声音此起彼伏,还用双手捂起眼睛。“找一个房间吧,好么?”乐团里的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
除了Harry,只有Harry对于起哄自己队友这件事毫无兴趣。他显得异常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事发时正在节奏轻快地嚼着嘴里的口香糖,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上的游戏。在其他三个人装模作样地捂着眼睛时,他却轻轻抬起头,深深地看向那对正在亲吻的热恋中的情侣,嚼口香糖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慢,这样在Olivia和Jake身上停了几秒后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周围一片“找个房间去吧”“对面街上就有一家酒店,隔音效果简直棒极了”,等等诸如此类的声音,但是这个小卷毛不参与其中,保持着对手机上游戏的忠诚,低着头不发一言,看起来无比地沉迷于掌中之物,蓬松柔软的卷发垂下来遮掩住他几乎半张的脸,让人难以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不过爱翎认为那表情不会很轻松,从手机游戏上发出的声音来看Harry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游戏上后其实一直在阵亡,与之前打关时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简直两重天。
此时,团员们的亲友已陆续赶来,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拥抱,团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和自己的亲戚朋友以及其他团员的亲戚朋友进行着贴面礼,感谢他们来看演出,接受他们对于乐团表演的赞赏。面对这一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的场面,爱翎感到无所适从,她是一个可怜的被晾在一边的局外人,除了呆呆地待在房间的角落里外干什么都不对劲儿。
“Eileen在哪儿?我朋友的女儿在哪儿?我知道她今天也来了,Jake,她去哪儿啦?”Jake的外公东张西望地寻找着爱翎。
“我在这儿!”爱翎大声地喊向人群,踮起脚尖,迫不及待地向Jake的外公招手示意。
众人被爱翎的这一声呐喊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传出声音的那个房间角落。爱翎从无人搭理的尴尬中刚刚走出来又迅速进入到另一种极端尴尬的处境———因为高分贝的声音影响了别人谈话而成为全场的焦点,而且这种尴尬还是她自己主动创造的局面。
休息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有点懵。
“哦,天啊,你就是爱翎,Jake从几个月前就一直提起你,我们今天终于见到你了。”Harry粗粝的声音缓慢地在呆若木鸡的众人中响起,他面带微笑,越过还没缓过神来的人群走到爱翎的面前,略弯了弯腰,使自己高挑的个子不至于和爱翎的身高相差太巨大,因为这样爱翎和他握手会很别扭。
“你好,我是Harry Grant,是Jake的,呃,是他的同事。对,我们,我们也是伙伴,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在同一个乐团里。”
爱翎感动得想哭,她知道自己被拯救了,虽然Harry说的话有点古怪,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在犹豫什么。
‘Eileen chang。”爱翎紧紧握住Harry向她伸过来的手,内心对他充满了感激。
“你好,我是Carl。”“我是Justin,很高兴认识你。”“Philip。”经过Harry打破僵局的言行后,航船的团员最先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让大家吓一跳的小女孩是谁,他们陆续向爱翎做起了简短的自我介绍,隔着房间的另一边向爱翎招手示意。
“她是我外公朋友的女儿,来我们这里留学,今天特意来看我们的演出。”Jake走到爱翎身边,义不容辞地为大家答疑解惑,说明爱翎的来历。“先生们,女士们,Eileen chang小姐。”他挺直腰郑重其事地把爱翎介绍给众人。
“我是Eileen chang,很高兴认识大家。”
渡过了尴尬得要死的那种时刻,爱翎现在重新活了过来,把刚才的拘谨抛在脑后,露出甜甜的微笑向众人问好。人们恍然大悟,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于是他们友好而愉快地接纳了她。
这样的一场名流云集的慈善晚会理所应当的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度,有多家知名媒体进行报道,在这些有影响力的媒体之外,晚会的主办方给予了两名特殊的记者一个特殊的权力,她们被允许进入后台采访。这是来自当地某家小学的两名小学生,主办方筹办这场慈善晚会时向这家小学的校方提出希望学校能派出两名小学生作为特派记者采访此次晚会的邀请。作为专为儿童教育事业举办的一场慈善晚会,这两名小学生可以采访参与这场晚会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晚会的导演还是表演嘉宾,亦或是场上的观众,这两名特派记者都可以和她们进行对话,想采访谁就采访谁,而她们的采访撰文将会出现在中央艺术科学大厅的官网和推特的页面上。没有理由拒绝这么有意义又这么风光的邀请,学校精挑了两名小女孩来完成此次任务,校长相信自己的选择,相较于其他人,她们显得更为成熟和聪明,最为重要的是她们可以长时间的保持住自己的注意力不被分散,她们上课时总是班里最能在椅子上坚持住的那一个。学校满怀希望她们可以为学校赢得赞誉,想想看,以往只有那些名校才会被邀请参与这样的活动,现在他们学校和他们的孩子却有了一次机会,她们能够采访任何人,这就意味着即便是高贵的王子和王妃也不会拒绝她们。实际上,没有人会拒绝她们,没人会忍心拒绝纯真无邪的小孩子,儿童是未来,是希望,全社会都有责任对他们奉献关爱,给予他们机会,无论他们是不是名校的孩子。
航船乐团的成员们就在履行这种责任。但是其中的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在漫长的采访时间里逐渐失去了对这项任务的兴趣,甚至为错过今晚电视台播放的儿童剧而厌烦起这项任务,她可以在课堂上对老师说的话保持长时间的注意力受到老师在父母面前的表扬,就是为了在晚上回家时可以为自己赢得看电视的机会。现在,她无法看到那有趣充满欢乐的儿童剧了,她沮丧无比,心生厌恶,闹起了情绪,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入航船乐团的休息室进行采访,航船乐团只好从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里接受她们的采访。
“祝贺你们,演出非常成功。”红头发小女孩的伙伴努力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向团员们道贺,她布满雀斑的手上拿着记录笔和笔记本,准备记下采访的内容。
“噢,谢谢你,非常感谢。”团员们微笑着回答,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天真单纯的记者,显然这两位记者不会为难他们,不会设置问题的陷阱让他们防不胜防,不会曲解他们的回答来大作文章,团员门异常放松,她们决不会问出什么让团员们难堪甚至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听说今晚演奏的音乐是你们自己创作的,能给我们谈谈它么?”
“是Phillip和Carl写的,非常棒的作品。”Harry用手指了指身边的Phillip以及Phillip身边的Carl,这两个人总是站在一起的。
‘是,是我们写的。”Phillip有点不好意思,“乐团从上一张专辑开始就尝试不只是照搬演奏那些大师们的作品,我们开始想让我们的听众听到我们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公司也鼓励我们这么做,上一张专辑就有Justin和Harry的作品,这次将会收入我们五个所有人的作品,我自己贡献了两首,今天表演的就是其中一首,我和Carl合作的一首重奏。”
“对,就是这样。”Carl一边听Phillip讲话一边点头,“这是一个重要的晚会,是为了孩子们的教育而举办的晚会,来观看这场晚会的观众是花了大价钱买票进来的,而这些钱将会用于孩子们的教育。既然来观看演出的是这样的一群观众,那么作为表演者的我们也有义务为他们呈现我们最好的表演,这首钢琴五重奏是我和Phillip在一次即兴的演奏中闪现出的灵感,Phillip无意中弹出的一段旋律让我们震惊,它特别优美,这段旋律引出了我们整篇作品。我们很高兴团里的其他三个伙伴对我们作品的肯定,当我厚着脸皮推荐这首重奏的时候居然没人反对。”
“那是因为确实写得不错。”Jake发出由衷的赞赏。
“谢谢。”Carl开心又大方地接受了对方的赞美。
“正如你们自己所说的这是一场慈善晚会,晚会的收入将会献给儿童的教育事业,说到儿童教育,作为成年人你们会如何教育像我们这样的儿童去看待做慈善这件事?”雀斑女孩又问了第二个问题,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会让他们知道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我们不是万能的上帝,每个人都会有求别人帮忙的时候,如果你不去帮助别人,那么也别指望在你有困难的时候会有人帮助你。”Jake说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实际意义的理由。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会努力灌输这个道理,生存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有责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当你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时你就去做。”Justin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呃,这个问题可能会有点八卦……”
“哦——,不——”团员们装出一副抗拒的表情。
“八卦的问题我们不回答。”Carl一脸严肃,显然他在逗这两名特派记者。
雀斑女孩当了真,面对这种硬邦邦的当面拒绝不知道该怎么办,Carl的表情吓住了她,但是并没有吓倒,她决定迎难而上,再艰难也不会比面对Nicolas老师出的数学测验更让人崩溃,她鼓起勇气问出了她说的带点八卦的问题。
“有没有那位特别的女孩曾经让你狂热地对她着迷过?”
她首先看向了Harry,她知道Harry是这个团里最温和脾气最好的人,在凌晨4点钟被狗仔堵住去路时,他居然会给整晚都在酒店门口蹲守的狗仔一个汉堡当早餐,即便他知道狗仔还是会继续骚扰他。
“没有。”Harry斩钉截铁地说。
她又看向了Harry旁边的Carl。
“从来没有,女孩们都不好闻。”Carl也否认了,并且给出了一个理由。
再是Jake,他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从来没发生过。”
女孩皱着眉头看向Phillip,这个问题好像真的比Nicholas老师的数学测验难。
“没有。”Phillip认真地说。
等到Justin回答的时候他显得很费劲儿,“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女孩儿们看到了希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Justin并且充满关爱的表示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想清楚了再回答。Justin的眼睛盯着上空,表情是忘我的沉思。
“从来没有。”Justin在经过沉思后终于爽快地说出了答案。
记者们彻底被激怒了,身上有雀斑的小女孩瞪着湛蓝的大眼睛怒气冲冲地望向自己眼前的采访对象们。
“你们是认真的么?”她冲团员们大声怒吼。
“航船乐团”的五个小混蛋哈哈大笑,乐不可支。人们总是热衷于从“逗你玩”这件游戏中获得邪恶又美妙的乐趣,但是冲他们吼的那位小女孩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么——”红头发的小女孩终于开口了,“既然没有让你们狂热着迷的女孩子,有没有哪位特别的男孩子曾经让你们狂热地着迷过?”她的眼睛紧盯着Harry ——这位在上一个问题中让她们得到一场灾难性回答的始作俑者。
“你先来!”她命令Harry,气势是不可抵挡的。
“嗯……”
“你,有没有狂热地爱慕过哪一个男孩子?”
Harry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料到她们会提这样一个问题。
“说呀!”红头发的小女孩没好气地催促他。
“你——,呃——,你——,为什么——,呃——,你为什么要问,呃——,这样的问题?”Harry慢吞吞地轻声反问,看起来沉浸在逗别人玩儿所获得的快乐中的混蛋,在面对自己取乐对象的反攻时还没想好怎么漂亮的还手。
“是你们自己说的没对女孩子着迷过,这世界上的人不是女人就是男人,所以我就要问问你们有没有对哪个男人着迷过。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能快点么?”她正在气头上,说话又快又冲,劈头盖脸地砸向Harry,Harry似乎有点招架不住,他在语速上就已经输了,彻底的输了。
“没有。我们既不为女孩子着迷也不为男孩子着迷。Jake,你有过么?”Carl替Harry接过了这个问题。
“我也没有过。”Jake老实地回答,他的嘴角还撇了撇以示自己也很无奈。“嗯,就是没有啊,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Harry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我很抱歉我的答案跟Carl和Jake的一样。”Phillip摊起双手,无辜地看着怒火燃烧的两位记者。
“我……”
“没有是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红头发的小女孩不耐烦地打断Justin,“好吧,谢谢你们接受我们的采访,另外,我想建议你们自己嗅一嗅你们身上的味道再来对女孩子身上的味道说三道四,再见!”她已经不想在跟这5个混蛋白费口舌了,她转过头对自己的搭档说“我们走吧。”两位记者无视了“航船”的团员们伸出来的手,认为没有必要跟他们握手告别,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航船”的5个人愣在原地。
“女人不好惹。”Justin喃喃自语。
大家听到他这句话笑了起来,一半是因为Justin的这句话一半是为了冲淡他们自讨没趣的悻悻之态。团员们转身回到休息室,Carl拍了拍Harry的后背,揽着他的肩膀,带着Harry一起首先离开了事发现场,Harry刚才被攻击得太惨烈,实在没必要再啥愣在这儿。
“问了你们什么问题?”
团员们一回到休息室Justin的表哥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们。
“没什么特别的,还不是跟从前的那些问题一个套路。”Harry回答说。
“Bella在门口看了你们几眼,她说那两个小女孩最后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Bella是Jake最小的妹妹,今年只有10岁,充满了好奇心的年纪。
“只有Bella?”Harry反问,他知道有好奇心的不会只有Bella一个人。
“好吧,好吧,我和Emma,还有Sadie、Elsa也去瞧了瞧,那两个小女孩真的不太高兴,究竟怎么回事?”Harry的母亲Grace承认了儿子的推断。
“航船”的团员们感到亲友们对于这次不欢而散的访谈是多么地渴望了解真相,他们没有选择,是时候把他们自找的狼狈遭遇拿出来贡献笑料了。来吧,让他们一次笑个够,我们可不是一条脆弱的船!
团员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亲友采访时所发生的事。
“所以,你们全都说了没有?”
“是的。”
“然后她们就生气了?”
“对。”
“你们这帮讨厌鬼!”
“太坏了!”
“邪恶!”
对于“航船乐团”对待两名儿童的所作所为,大家的看法并不比那两名儿童更宽容。
“我们只是想逗她们一下,开个小玩笑。”Carl为自己和伙伴们辩护,“况且,对于她们后来又问的那个问题,对天发誓,我们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诚恳地回答了她们。”
“然而她们最后还是被气得不行?”Harry的表哥问了一句。
“是的,没错。”Jake回答。
“我看到她们说再见的时候连你伸出的手也不愿意握。”Bella看着Justin,天真地往伤口上撒盐。
“好吧,是这样没错。”Justin认了。
“到底是什么问题?”众人追问。
“‘既然没有让你们狂热着迷的女孩子,有没有哪位特别的男孩子曾经让你们狂热地对他着迷过/’”Carl模仿红头发小女孩的声音,稚声稚气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除了“航船乐团”外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酷!”
“好问题!”
“我爱这个女孩!”
团员们沉默不语,任凭自己被取笑。
“你们确定没有?”
“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诚恳的回答?”
“Justin,亲爱的,实话实说吧。都什么时代了,我们理解,她们也会理解,我认为她们更难以理解你们为什么总是说‘不’。”Justin的父亲来了一句。
又是一阵笑。
“好的,下次再有这样的问题,我会说‘实不相瞒,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化了,我跟Harry不想再等了’。”Justin亲密地揽着Harry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Harry配合地点着头。
“哦——,Harry——”Grace故作惊讶。
“是的,我们,我和J,是的,就是这样。”Harry完美演绎了人们在宣告重要事情时的紧张和凝重,干脆把戏做到底,所有人都看着呢,玩就要玩得开心点。
这次大家笑得更大声了,前仰后合,特别放肆。
在满屋子咧着嘴的笑脸中,爱翎的表情却表现得不怎么合群,她皱着眉,双唇紧闭,与这欢声笑语的场面形成反差。某些时候,反差是种强烈的鲜明突出,特别是在艺术中,而有的时候,反差在实事生活中则是被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无数个相同个体汇成的大流中。爱翎现在就是后者,像她刚刚进入到这间休息室时的情况一样,她与大家的不同被无情又无意地忽视了。但是与先前的状况不同的是,爱翎并没有感到那种毫无存在感,与他人格格不入的难堪,因为此时的她深深地陷入了被“航船乐团”的成员们的一席话所引起的记忆迷局中,除了走出这个迷局,她无暇顾及其他,根本没在意自己是不是正在被在意。在某种程度上,爱翎和他们完成了完美的视而不见的平衡,双方都没有感到彼此的变化,直到爱翎发出第二声惊到众人造成全体第二次安静沉默的那句话。在爱翎自己看来它只是一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小玩笑,她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冒失的大声喊出来,只是用调皮的语调说出了一个遥远的早已宣告于天下的小事情。经过苦苦追寻脑海中的那些线索,她终于找到带领自己走出迷局的那颗明星,在这颗明星的照耀下,她从对于外部环境毫不在意的沉睡中清醒过来,给了大家一击,特别是对于其中的两个人来说,这是致命性的一击。
“不,其实有的。‘有没有狂热地迷恋过哪个男孩子?’,其实有的,你对Jake就是啊。”爱翎微笑着说,语调跟平时说话一样。“你忘了么?你采访时说过的——Jake是我人生中第一位狂热地去迷恋的人。难以置信,你居然忘了你的初恋是谁?”
房间里突然之间没了声音。
爱翎不知所措,众人的反应让她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害怕。“我一定是说错话了,”她心里想,“可是哪里错了呢?不都是事实么?这可是他自己说的,网上有视频的。也许不该说初恋的,两个性质不应该划等号。但我只是开玩笑呀,他们这些人自己不也这么开玩笑么,Harry和Justin,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那个人是谁?”
Jake的外公也对局面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
“就是你说的狂热地迷恋着Jake的那个人,他是谁?”爱翎只是看着眼前“航船乐团”的那些人说出这件事,Jake的外公并不能看出她口中的“你”是她注视着的“航船乐团”里的哪一位,但是显然其他人对此是心知肚明的,即使他们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猜也猜出来了主人公是谁。
“我。”
Harry以非常接近躺的姿势懒洋洋地倚坐在沙发上,举起一只手,随意地解答了老人家的疑问。
“你那时才16岁,太小了,不是认真的。”Jake也随意地说话了。
“所以你记得的,”Harry抬起他的头,注视着站在离他不远处的Jake,与Olivia亲密地站在一起的Jake。“这是真的,你说得对,我撒了谎,我当时应该回答‘有’。”
爱翎觉得Harry这句话应该是说给她听的,但是他并没有看向她,反而仍然看着Jake,连眼皮都不眨地看着Jake。
“你那时太小了,你才16岁,还没成年呢,不是认真的,就是个玩笑。”与Harry不同,Jake说话的时候看向左,看向右,看向地面,就是不看向一直看着他的Harry,即使Harry就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他也坚决不看他。
Justin倒是眯着眼看了看他们俩,低头发笑,但是又很快忍住了。
“是不是认真的,是不是个玩笑,得本人说了才算。”Harry还是执着地盯着Jake。
Justin又笑了,几乎快要笑出声,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添乱。
“还有,不是16岁。确切的说我当时16岁半,是16岁半的时候我确定了此事。”
Harry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