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点头

23、意外

　　实验性的一场演唱会结束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公司给PangKong举办这场演唱会只是为了检验PangKong现在的人气，上座率高可以考虑再办几场演唱会，多分点资源来圈钱，人气不够就把资源让给新男团。成员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有说破而已，跟公司签了五年的合约，这时候换公司要交一大笔违约金，他们才活动不到两年，积蓄根本就没多少。既然逃不掉，不如就更加努力，演唱会虽然称不上爆满，但整体来说人还是很多的，舞台效果也好，我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只是在努力帮他们谈项目，接活动。
　　林浩的口才不错，有个综艺节目看上他，一直在跟我这边接洽，问林浩有没有去做综艺的意向，考虑到团队现在没什么事情，属于空窗期，也就给他接了这个活动。Leo颜值很高，接了很多广告代言，Krise干脆就自己出去旅行休假了，晓勋跟南木进剧组去拍戏了，每个人都忙了起来，这样挺好的，很充实。
　　林浩综艺那边大姐跟着，我这边的任务是跟着Leo拍完代言，再跟着剧组。一大早我给南木发短信，“今天跟Leo去拍广告，结束就去剧组哦，一会儿见。”事情都很顺利，Leo这边很快就结束了，南木还在认真拍戏，他一旦扎进工作里真的是非常认真，我在一旁看着南木的表情没忍住一直在笑，今天没有晓勋的戏份，也就没有在片场看见他。
　　“Cut，南木不错，休息一下。”导演喊了一嗓子，大家就都休息了。
　　我拧开一瓶水递给他，“南木演得好专业啊。”然后故意装出一副迷妹的模样，南木接过水瓶，杵了一下我的头，然后转过头去偷偷的笑。今天的工作任务很多，还有一场比较重头的夜戏要拍，看来又要熬夜了，我提早出去帮南木买了一些吃的，晚上九点刚要走进片场，我的电话响起来了，因为在片场要调静音，才看到手机竟然有十个未接电话。
　　“喂，爸怎么了，对了我今天加班估计得好晚回去，就别等我了，您先睡吧。”
　　“跳跳啊……”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颤抖，瞬间有点慌神，“爸，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刚才，有一堆人闯进咱们餐厅，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砸东西，砸完就都跑了。”
　　“您没受伤吧……”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开始飙出来了。
　　“人没事，就是东西什么的都给砸烂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爸，您先别动，我马上过去，先报警。”
　　我把东西给南木放到桌子上，给他留了张纸条就赶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担心爸爸有没有受到惊吓，有没有受伤，这时候雪芮的电话打进来了，“跳跳，你在哪里啊，怎么打电话都不接啊，叔叔这里出事情了，你快回来啊。”
　　“爸爸刚才打电话了，你怎么知道的？”
　　“叔叔联系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了，正巧我跟张峰在附近就都过来了。”
　　“我爸没事吧……”
　　“我觉得叔叔好像吓到了，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你快来看看啊。”
　　十分钟后，我跑进餐厅，看见满地都是砸碎的玻璃，还有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桌子还有椅子，地上啤酒瓶的玻璃碴子还有都是泡沫的啤酒，后厨也是一团糟，雪芮跟张峰在后厨帮忙收拾东西，爸爸坐在外面发呆，看见我去了，眼神和缓了一些，“跳跳啊……”
　　“爸，您没事吧。吓坏了吧。”
　　“没事的，警察应该一会儿就来了，爸爸没事的。”他一边安慰着我，一边站起身来去收拾残局。
　　“爸，您别管了，我弄吧，您先歇会儿，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本来打算关店的，忽然有一堆人拿着棒球棍进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开始砸，我拦住不让，那个领头的人说不想受伤就让我老实点，把我推到一边继续砸，砸的差不多了甩下一句话就走了，说什么问你女儿去。”
　　“跳跳啊，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当时一头雾水，实在是想不出跟我有什么关系，一会儿警察来了，爸爸跟着做完笔录就让张峰给送回家先休息了，这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前几天坏掉了，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线索，警察说过几天会联系我们也就走了。
　　张峰送完爸爸就又赶回来帮我们收拾，“跳跳，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雪芮开始张嘴问。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就没时间做别的啊，工作方面也很正常啊，没得罪什么人啊。”我的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得往下掉，雪芮帮我拿纸过来。
　　“好了，先别想了，帮忙把东西收好吧。”张峰用力地挪着餐厅的桌子椅子，雪芮跟我开始整理地板上的垃圾，我们从晚上十一点收拾到了天亮，三个人累的瘫倒在椅子上，这才有时间看了一眼手机，南木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有接到，赶快给他回了一个。
　　“喂，南木，你那边拍完了吗？我昨天忽然有些事情就先走了，你看见纸条了吧。”
　　“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能有什么事情啊，没什么的，放心。今天也是夜戏吧，晚上见啦，这次我会早点去的，你想吃什么给你带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雪芮开始责骂我，“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跟南木说啊。”
　　“他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啊，只会多一个人烦恼，更何况这几天的戏份比较重，他都已经很累了，不能再给他找烦恼了。”
　　“你知道男朋友最开心的是什么事情吗？”张峰对着我说，“是女朋友遇到困难会跟他说，这让男生觉得她在依赖我，这种感觉才对。”
　　“跳跳，既然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为什么不说呢，有些路一起走就不会太难的。”
　　“瞧你们夫妇两个一唱一和的样子，好啦，我心里有数的，走吧，忙了一晚上了，请你们吃饭，赶快回去休息吧。”
　　我劝爸爸先关店一个星期，我找人帮忙重新装修一下，回去就开始想到底是谁做的，想着想着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赶紧收拾了下东西，又去楼下超市帮南木跟晓勋买了水果跟饮料就往片场跑。
　　“晓勋，南木呢，怎么没看见他？”
　　“南木去医院了。”程薇薇站在一旁冷冷的说着。
　　“医院？怎么回事，怎么会去医院？”
　　我看着片场用安全带拦了起来，远处的一个高架断了一条，我当时整个人吓傻了，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哭起来再也停不住。
　　导演走过来，“您是南木的经纪人吧，非常抱歉，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南木忽然从高架上摔下来，我们把他送到医院了，已经联系您公司的人了，非常抱歉，我们也不想看见意外发生。”
　　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是回荡着“意外”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刻会崩溃，在崩溃之前我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自己赶紧往医院跑。一进到医院，大姐还有另一个经纪人大哥守在病房门口说着话，“姐，南木……他……南木……”
　　“他没事的，放心吧，只是摔了一下，胳膊骨折了，有点轻微脑震荡，现在正睡着呢，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我听到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跳跳，林浩那边我还得赶过去，片场那边的赔偿就让那大哥去吧，医院的事情交给你了，有事情跟我们联系。”
　　我“嗯嗯”得答应着，从病房的窗户看到打着石膏的南木，心疼的不得了。

　　我推开门悄悄走进去，拉开椅子坐在南木的床前，让纱布包住了头部受伤的地方，右边手臂打着石膏，我拿起他的手，看见手上有一片片的擦伤，本来长时间弹吉他总会变红的手现在更红了，我轻轻地抚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眼睛、鼻子还有总是会嘟起来的嘴唇，我应该怎么守护这个人呢？想着想着就开始哭，之前我是这么爱哭的人吗？怎么眼泪这几天控制不住的流，我是要把未来的眼泪都流尽吗？
　　哭累了我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晚上八点了，我睁开眼睛才发现我一直枕着南木的左手在睡，南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呀，有这么对待病人的吗，我的左手都麻了，快给我按按。”可能是太过于担心了，南木的一举一动，一丁点不舒服我都特别紧张，赶紧帮他按摩胳膊，一边按摩一边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眼泪。南木用左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泪珠，“呀，姜跳跳，你哭什么啊，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我只是哭着不说话，很认真地看着南木，“你知道我听说你出事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你知道我看见你躺在这里，我心里有多难受啊。”他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脸，“哎呦，傻不傻啊，原来我在你心里分量那么重啊。”
　　他冲我做了一个靠近的手势，然后我靠过去，“再近点，我有话说。”我的耳朵贴过去，想听他要说什么，他忽然朝我的脸亲了一下，“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忽然反弹了起来，手捂着变红的脸，“姜跳跳，我饿了，去给我买吃的。”
　　我收拾东西下去给他买东西吃，回来看见晓勋跟程薇薇在病房里，我当时就赶紧冲进去，害怕他们对南木不利，他们很沉默，我进去的时候几乎一句话都没说，程薇薇看见我进去，“你来了，那我们就走了，姜跳跳，你挺厉害啊，真是谁跟你走得近谁倒霉啊。”
　　“程薇薇，没什么事请你赶快离开。”南木坐在床上指着门口生气得说。
　　晓勋也问候了几句，借口还要拍戏就先走了。
　　我放下帮南木买好的饺子，给他倒了热水喝，“南木啊……程薇薇来说了什么啊？”
　　“就问候一下，没说什么。”
　　南木右手伤了拿不了筷子，所以只能我拿筷子一点点得喂他，就像喂小朋友一样，“我要吃那个……不是这个啦……旁边那个……对，就是这个”，不对，是比小朋友还要挑剔的男人。
　　“十点了，跳跳你该回去了，不然太晚了我不放心。”
　　“没事的，我再陪你一会儿。”
　　“你快走吧，我困了，病人要睡觉了，赶紧的，别打扰我休息。”你能想到一个整天熬夜成习惯的人忽然说他要睡觉了，在还不算晚的时间，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赶紧回去，我也就没再跟他犟。
　　“我走啦，你睡吧。”我帮他掖好被子，关上灯，出门叮嘱了值班护士帮忙照看一下就先走了。出门打了辆车，没有往家那边的方向走，而是往南木宿舍开，北京的夜可真黑啊，这几天过的好像噩梦啊，看着我身边最爱的两个人都那么痛苦，我竟然一点都不能为他们分担，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责怪自己的无能。
　　晚上十一点半，我又出现在医院了，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把帮南木从宿舍拿的那些换洗衣服都整理好，准备出去。南木的左手忽然拽住了我，“姜跳跳，你很不听话啊。”
　　“你没睡啊。”
　　“你分明知道我根本没有睡啊。为什么不回家？”
　　“医生说你后天才能出院，所以我顺道去宿舍把你换洗的衣服拿来了，我现在就走。”
　　“明天再拿也没事的，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我只是……拜托你让我做点事情吧。”我又低下了头，“这样才不会想太多。”
　　他拉我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月光透过窗子打到南木的脸上，“跳跳，爸爸那边没事吧。”
　　“爸爸？你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害怕南木担心，爸爸餐厅被砸的事情没敢跟他说，一句都没提起过。
　　“我问的雪芮，她告诉我的。”
　　“就说不能让那丫头知道你的电话，南木，没事的，你放心已经解决了，你安心养伤，不要担心我。”
　　“跳跳，你那天留下纸条慌慌张张得走，我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后来才问的雪芮”，南木用左手握紧我的手，“跳跳，我希望我会是那个你遇到事情第一个想起的人，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我认真地点点头，用两只手一起握住南木的左手。
　　总是太晚回家会让爸爸担心，所以很早就跟爸爸打好招呼去雪芮家睡了，还好张峰总是出差，这诺大的北京我也能找到在半夜收留我的地方。
　　“雪芮，你是不是把我爸爸餐厅的事情告诉南木了？”我拿了两瓶喝的，一瓶她要的啤酒，一瓶我的可乐，盘坐在地毯上质问她。
　　“我很奇怪啊，跳跳，他是你男朋友，为什么就不能告诉他啊。”
　　“雪芮，他不一样啊，我不想给他带去麻烦，你知道吗，他应付娱乐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够烦了。”我砰的一声打开啤酒递给她。
　　“跳跳，你有多喜欢南木啊？”
　　“喜欢到，在一起很好，不在一起会死。”我仰起脖子喝下一大口可乐，打了一个好大的嗝。
　　“虽然我是你好朋友，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我劝你不要陷这么深，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好，你跟南木能走到哪个程度，能不能走到最后你自己心里都没底不是吗？”
　　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真不是白混的，短短几句话就抓住了你的命脉，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喝完那一瓶。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