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厥歌》柯佑凌

1、第 1 章

　　“我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每次我和他一起出去都要弄得我生气。”
　　“又怎么了？”
　　“都已经说好了要一起去吃饭的，总是约好了还在和别人玩游戏，让我等这么久！我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了，气都气饱了。”
　　闺蜜在眼前抱怨着她的男朋友，而单身的自己真的是，感觉不到那种feel,或者说，除非是正在做着一件很重要的事，否则都能够很平心静气。
　　其实也是觉得，是狮子座的她太强势，太有占有欲，太喜欢攻城掠池。

　　卫唯的□□在跳动着。
　　“他让你收作业？”
　　“他居然敢指使你收作业？你可以不帮的啊。”
　　“他叫我收我就没收。”
　　“我和你讲，他和我在一起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是说，我喜欢物理，我并没有说我喜欢他。要不要这么着急的跳出来说，你们两个在一起。同时能和两个女生聊天你都已经看出来了，然而他叫你出去向你表白，你接受就好了，还要告诉你的同桌听，就因为她说她帮你男朋友收了作业？
　　吃醋了啊，其实我只是为了不让物理老师着急而已，我很想知道那道困扰我的物理题的答案。毕竟，只有她每次改了，才会讲解。每每想要问她题目都有一群孩子围在她的身旁，我真的是拨不开重重人群挤在她身边。

　　“晒照秀恩爱气死单身狗”
　　弈羽一点开照片，就看到卫唯的床照，和一个外国男子。她再单击一次，相片变小，其实还蛮好看的，两个人的肤色，她心里想。但是不回复。
　　多少次，明明说忙着要紧事，却总是吵吵囔囔地让人心烦意乱。

　　所以为什么成为了闺蜜了呢。
　　也许是大学四年都在同一所城市。
　　也许是对方总是不依不挠的联系，总是口头说着，高中三年最好的朋友就只有…
　　也许是知道过她的痛楚，也许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的相处，也许是她也有很多自己的闪光点，也许是…
　　反正，随着时间推移，久而久之，莫名其妙，好像她就是闺蜜了。
　　知道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接下去想做的规划。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而且还，总是厚颜无耻地挑衅，总是乐此不疲地追问，总是拿着要挟。

　　“帮我带行李回家吧。”
　　“天啦，你学校离我学校可是整个晴南啊。”
　　“你别管我，我把东西都装好了，你带回去吧，里面有两本书是给你的，在那个白色的袋子里。然后你看看，能怎么帮我收拾一下，我把我的太阳镜好像放得太偏了，我怕被压着，你帮我翻出来好好重新收拾一下。”
　　“你的行李，占据了我大行李箱。”
　　“顺带啦，你反正要回家啦，不然我下次回家都找不到人了。“

　　明明一道物理题，用受力分析太纠结，用能量守恒定律更简便，非得让我也改成受力分析。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受力分析。
　　“你都不相信我。”
　　你爱做就做吧，虽然英语你很厉害，虽然我的物理成绩不稳定，我还是愿意相信我自己，用我自己喜欢的方式解决我的问题。

　　内心里面的愧疚被抓住，就像需要赎罪的圣徒。
　　“她昨天晚上都把我踢到床下去了，我的天，竟然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会踹人，那么不老实。“
　　到底真相是怎样的，没有人指认，只有片面之词，而逻辑推理出的夸张手法，也不知该相信自己还是相信他人。
　　怪就怪在，一开始选择相信了你，一开始选择认为你是拥有世间上的美丽，那你所有的一切就容忍，那你本来的面目就很有魅力。怪就怪在，原来的自己，是这样的脾性 。
　　我有罪。神说，那我救赎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太能忍。太能容。
　　即使在所有同班女生面前，说自己晚上睡觉不安稳。也默认。
　　即使这个水壶不开，也允许提。好像自己待售，出卖就是存在意义。

　　真正反映过来，是突然有了心。
　　活了过来，知道说话的权利，知道存在有价值，知道也能做选择。
　　“我和晓想说了，我不想和你坐最后两个月，免得两个人太爱说话影响对方。”
　　高三的倒计时，种种压力下爆发的情绪，如火药一般，把重重岩石推开，终于一线光明豁然。
　　“嗯，我没意见呀。行啊，和数学科代表在一起我很乐意的。“
　　即使看出了你的逞强与受伤，那也再也不管我的事。
　　每个人的路，都很艰难，你要移山换地，我要空穴透气。

　　“我和你说哦，我暑假要去英国。”
　　……
　　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去应对这样的开场白。
　　“嗯嗯，恭喜你。“
　　自从高考前两个月换了座位后到公布成绩选学校整整3个半月了，彼此之前其实并没有交际。
　　“我爸的朋友资助的。”
　　“嗯嗯，不错呀，好好玩吧。注意安全。“
　　“到时候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吧“
　　“啊，不用了吧，多麻烦。出国行李本来就多，别超载了。”
　　似乎是太体贴了，微信对方停止了输入，感觉是被吓到了。弈羽没管她，接着去看《基本演绎法》。
　　她知道，卫唯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且多疑并且好胜好强好自尊。

　　电话里，她接近咆哮地诉说着她父亲的罪状，她只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燃烧着似乎要吞噬自己，她难受，她父亲这么大还像个孩子似的，不顾家人的担忧。
　　弈羽听着，没法插话。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
　　弈羽知道，她只是需要一个树洞，去接受她这些没法轻易开口，没法对其他人说的话。
　　就让时间带走这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弈羽发着呆，整理书桌上这几日被段考摆满了的书籍与资料，耳朵上依然夹着手机。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校，我帮你订票。
　　-嗯？你什么时候走？
　　□□上卫唯突然说要在网上帮忙订票一起走。弈羽有点惊讶。
　　对于自己而言，最讨厌就是帮人订票，还要输入对方信息绑定，麻烦。
　　所以自己难得和别人一块走，基本都是独行侠。
　　父母每次问道，你怎么没和朋友一块回来，也总是回答他们时间不同。
　　小性格里面的小别扭，可是有人却很能接受。
　　-11号早上9.30
　　-好啊好啊，^ ^
　　回复完卫唯，弈羽就在□□上把自己信息发给她。

　　“过两天我要去你们学校去，我辅修的双学位要去财院考试。”
　　“你辅修的去财院考试，你来我们学校干吗？”
　　“你不见见我？”对方发来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弈羽一直觉得腾迅公司出的这个表情库非常地不符合心理活动。
　　迷之微笑，我真是不太了解这是在笑还是讽刺。
　　“不懂有没有得空接待你，球队要训练，你具体什么时候来，可能周末下午有时间。”
　　“啧啧啧，大忙人。”
　　明明每次在朋友圈动态最多就属她，可就偏偏，好像没事一样。
　　总能把专业的事忙活好，总能在学院宣传部玩得愉快，总能在社团里混得如鱼得水，总能与班级里和同学关系得心应手，总能从事第二专业从容以对。这人，为什么这么跳，这么有精神？所以才非常佩服，人的力量那么的有限，却利用得那么好，令人好是崇敬。

　　“生日快乐！”同桌拿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一杆带着毛绒绒的圆珠笔，少女心爆棚。
　　“谢谢！”自己肯定不会用，不过，这是收藏品。
　　每个人都一样，小心，敏感，好胜，向上，虚荣，倔强，其实也有爱。
　　女孩将她同桌送的心意重新包装好塞进抽屉。这个她非常喜欢，心想，比去年那个铁丝长耳坠要悦目多了。看来卫唯欣赏水平有进步，哈哈哈。
　　“我自己也好喜欢的，谁让你生日呢。”
　　“嘻嘻，好啦，你最好了。”女孩对她同桌说。
　　朋友之间，本就是互相伤害互相扶持互相克制再互相友爱，所以才出现了挚友这个词，执子之手，携手与共。

　　晒出行、晒热爱、晒荣耀不过是想抵挡住内心的空虚。为何如此优越于充实，却总是那么地不真实。
　　生活的目的到底是金钱还是乐趣。为何我兴趣如此广泛却达不到愉悦内心那种境界。多想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
　　什么时候开始，丧失了自己？
　　弈羽看着卫唯好想要死去的动态，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内心无力的感觉。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多少次世界毁灭都告诉过我们，不要违反世界的规律。
　　即使吉尼斯纪录一直在更新，即使发现的“新大陆”越来越千奇百怪。
　　然而还是存在着定理。
　　是你没有发现的定理存在着，以达到守恒目的。
　　永远在变化，是因为有消耗，永远在进步，是因为找到了真相。
　　到一个阶段做那一短时间内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则好。
　　而总有一部分人，安定不下来。躁动着的狂热地跳跃得不耐烦。就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到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你只需要一颗笃静的心。

　　真的好累，昨晚不应该追剧这么疯。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逛街直接连店门都不进的。”
　　“我都说我不喜欢逛街了。”
　　“哇，你陪人逛街能不能脸不要那么臭？”
　　“昨晚没休息好。”
　　刚注册完，奕羽想回家休息，被同桌硬生生拉住去逛街。
　　眼睛都睁不开，像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街区。
　　被责怪没有好脾气。其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啦，下次再陪你逛，反正你也没有要买的东西。”
　　“谁说逛街一定要买东西，就是随便看看。”
　　“多浪费时间！”
　　“行啦，你回去睡觉吧。受不了你了。”
　　从魔爪中逃过一劫，奕羽缓步移到公车站。真的是连走路都费劲好吗。

　　有时候真的好想死去，喜欢的那个人，总是不喜欢自己。
　　相信影视剧里面的观念，不放弃一直追。
　　抛弃了尊严也没有换回爱情。
　　为何活着那么辛苦。
　　爱的，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呀。
　　想把全世界都给予的那颗心。
　　为何就不能得到回复呢？
　　无论是高中时代还是大学时代。
　　为何对象总是那么地让自己绝望？
　　感受不到对方真正的在意，总是沾花惹草。
　　家里面也是这样。

　　喜欢在外面游荡，只不过是想摆脱眼前的困扰。
　　无论是怒骑全城到穷乡僻壤，还是环游东南亚。
　　是太贪心想得到的太多，还是想要的就那么多可刚好就是得不到的。
　　暗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的线，找不到寻踪的方法。
　　无论自暴自弃还是鞠躬尽瘁路途依然漫长。
　　于是寄希望于旅行。
　　卫唯在空间里更载着自己的日记。
　　奕羽看到只能在下面评论，加油。毕竟自己的生活里，只对自己要求了学习。

　　都说旅行可以找回安定。可是我们不是鸟不能飞翔，而鸟也会累，需要停下脚步。
　　那我们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心神平静？
　　出家吗？
　　甘愿吗？
　　在浮世绘里框上黑白框架，驾驭不了奔腾着的小鹿。

　　如果旗帜只有一个，那么旷野里你看到它就很孤傲的站在那里，寂寥、勇敢、平和。
　　当你希望在广场上耸立多面，你想要辟出更大的空间。
　　实际上，存在的资源有限。

　　触目惊心的看着她发过来的自残照片，奕羽像一个设置了重复按钮的机器人，只知道一定要打通她的电话，收到她确定没事的信息，□□里震动她，微信里发语音，她看到奕羽准备去她学校时终于有了来信。
　　“没事。”
　　是没事的模样吗？那为何这般折磨自己？
　　男朋友对她开始不理不睬，不再听从她的闲言碎语，敷衍她的反应。
　　宿舍里开始有了端倪，大家没了之前的谐作。
　　不再如同往常里的活力，冷静下来听见自己的心如死灰。

　　我教的孩子，喜欢我黏着我。
　　我给孩子们带的六一礼物。
　　孩子们调皮捣蛋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奕羽看见卫唯在FB上挂着英语、日语与中文三种书写体分享着当外教的心情。
　　有空的时候回在下面回复，厉害、有心、最怕你这种凶巴巴的老师。

　　当是去日本的时候，穿越了很多电视剧漫画动画里出现过的场景。
　　有些是奕羽迷的，发来了照片，奕羽很是羡慕她，有那样的勇气，独自一人踏上异国他乡，能与他人达成一片。
　　看见她有时候PO在日本伪装中学生的校服，看见她与日本小哥逛霓虹京都，看见她在自己喜欢的柯南那印下手泥。
　　等济州岛又为了爬上高山顶，风雨无惧又无畏缺氧与疲惫。
　　一身户外冲锋服，桃红色映出好气色。
　　笑嘻嘻地在朋友圈里面说，自己语言畅通无阻。

　　那时跳啦啦操多开心呀，大家一起为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几天几夜找时间攻克。
　　那时出街拍多有趣呀，修完图看到自己照美美哒。
　　那时cos一出，帮大家化的装现在看来也还是有趣
　　沉浸在回忆里的人，总是容易受伤的。
　　于是她开始了东南亚之旅。
　　在冒险王路飞的征服下，一个国家一个地点一个朋友。
　　留下更多心动的回忆。
　　只为排除那些毒素。
　　远离大脑的麻痹，真实地，热烈地，活着在当下。
　　彻底和过去告别。

　　有时候随波逐流也不是不可以。
　　有时候要保持百分之两百的清醒。
　　这个有时候就是最难的那个时候。

　　你家卷福居然歧视我国。
　　那就不喜欢好了。
　　就这么简单的立场。对方没了回应。
　　再厉害的人，也有他的态度。
　　那平凡的人，也有他的态度。

　　从自习室出来透口气，这时候才看到微信里她的留言。
　　说是男朋友说不想和她一起去大城市，觉得自己在晴南都很艰难。
　　回复她能不能坚持异地恋。
　　一通电话打了长达30分钟。
　　奕羽是不能坚持分别的。异校都不行。
　　看不见。会思念。
　　成天胡思乱想度日子。
　　最难过的时候没有人疼。最想要安慰的时候不能贴切。
　　最渴望怀抱的时候独自一人。
　　可是不甘心留在晴南的卫唯，也是舍不得他的。

　　后来我们都没有了梦想，因为社会。
　　我们徒守着仅剩的善良。
　　卫唯和男朋友分开了，即使在晴南，因为她不能以晴南为最终目的地。
　　实习结束后开启的毕业旅行。回收了很多奇妙的瞬间。
　　那期间卫唯男朋友给她打电话说工作怎么不好，她也是接电话很有耐心地开导他。
　　卫唯男朋友因为很二次元的原因，有很宅的属性。
　　卫唯指引他走到社会中去，去接受打造。

　　卫唯到奕羽家吃饭，卫唯说很感谢奕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依然陪伴着她。
　　在班级里能说话的很少。
　　渐渐的不知怎么大家就没了联系。
　　也许联系起来都比较费力气，所以大家选择了放弃。
　　在此中拉磨损耗那么多的元神并不是一桩合理收益。
　　卫唯和奕羽从高中相识，到大学毕业认识了八年。
　　有时候大家都很忙，就都不理睬对方。
　　留了言在微信，时隔大半个月才收到回复。
　　重要的事情重复了三行，带上了惊叹号，震动了对话框。
　　还是会因为感情上的事，工作上的事随便三言两语调侃着，叙述着。
　　尽可能地给对方，一个竭思熟虑的答案。

　　看到这里的你。
　　希望无论是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还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你都有一个，可以相谈甚欢，可以吐槽互怼，可以等待良言，可以倾心以对，可以知己知彼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