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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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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蔚自己没事的时候cos过这种星级餐厅,用个盘儿,盛一勺菜,把啤酒倒高脚杯里,再点根蜡,上次小区停电的时候他就这么干过,不过真来了这种环境,那种玩味的心情都跟着钢琴响一点儿一点儿没了。
香槟滑进漂亮的高脚杯里,顶灯照得餐盘明晃晃,朱蔚捏着刀叉切下一块嫩肉。
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自己不知道还得奋斗多少年才能跟面前那位一样怡然自得地坐着喝香槟。
酒入愁肠,腾起一片苦涩。
赵旺年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朱蔚的杯子:“合作愉快。”
“谢谢。”朱蔚礼貌地回应。
“朱老师老家在哪?”赵旺年放下酒杯,展开攻略。
朱蔚其实挺不愿意同别人讨论这些,但是对面人你不说可能会死的样子还是让他乖乖屈服了。
“Z市。”
赵旺年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朱老师家在Z市,上的Z大,怎么跑大老远来A市了?”
“......”朱蔚经常会被别人问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永远都是:为了姑娘。
“为了个姑娘,跑这边来了。”
赵旺年要是没看过朱蔚的资料,朱蔚这张带着不好意思的实诚脸还真能让他信了。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会亲手打开你一层又一层的保护壳。
“那一定是个挺好的姑娘吧。”赵旺年的食指在杯口画了个圈,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朱蔚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行,就一般人,关键是性格好。”
“那现在你俩?”
“没没没。”朱蔚笑着摇摇头,“我一穷光蛋,人姑娘怎么可能看上我。”
“穷光蛋可抽不起绿熊猫。”
朱蔚愣了:“这都能闻得出来?”
赵旺年点点头:“嗅觉比较出色。”
“我就剩这点兴趣爱好了。”朱蔚擦擦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少吸点儿烟。”
——“少吸点儿烟。”跟上次一样,尾音下压,带着十分亲近的抱怨感,朱蔚差点咬碎杯子,没想到活了半辈子了才整明白自己原来是个声控。
“平时上课忙吗?”
“还行,我就是个小讲师,没那么忙。”朱蔚平复了一下自己雀跃的小心思。
“如果我没记错,朱老师是主讲流行病的?”
朱蔚点点头。
“本科跟研究生也是流行病?”赵旺年说。
“都是临床。”朱蔚笑了笑,“后来觉得累,就换了。”
“真是屈才了。”赵旺年往后边一靠,跟个大佬一样。
朱蔚摆摆手,端正了坐姿:“不屈才、不屈才,我就是混个证儿。”
“那您也挺厉害,我连大学长啥样都不知道。”何止大学,幼儿园赵旺年也不知道啥样。
朱蔚回过神,好像刚刚自己一直被提问。
“赵先生也不用上大学。”
“哪不用?现在什么都不懂,还要请朱老师帮忙。我都想要不要再去上个成人大学。”
上个球,赵旺年连个身份证都没有,他说这句话就是为了套路朱蔚。
“可以啊,我们学校就有继续教育学院,赵先生要学什么专业?有的专业没有开设。”
赵旺年放下刀叉:“朱老师,您别叫我赵先生赵先生的了,听着多生分。”
朱蔚笑得露出小虎牙:“您不也朱老师朱老师地喊么?”
“那是因为我回头要去听课啊。”
朱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啥?”
“我没多少时间,只能去蹭蹭您的课,能懂一点是一点。”赵旺年托着腮帮子笑着看着他,“朱老师,还请多多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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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蔚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换,盯着天花板盯了半个小时,末了拿起手机给张岩打电话:“喂?你上次是不是说我不正常来着?”
张岩正在打游戏,开了免提放在桌子边上。
“啊是。怎么了?”
朱蔚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我好像真的有点不大正常。”
张岩差点爆了队友的头:“怎么回事哥哥?你要跟我告白了吗?”
“滚你妈B!”朱蔚气得捶了下床,“我是认真的!”
“哟哥哥,我也是认真的,我虽然不喜欢男的但是你还可以考虑。”
朱蔚立马挂了电话。
过了十多分钟张岩给他回过来了。
“哥哥,我刚吃鸡呢,我脑袋瓜没你好使,不能同时思考两个问题。”
“我原谅你。”
“怎么了?”
朱蔚组织了一下语言,回想起刚刚送赵旺年回家,他站在路边的灯下面抄着兜微笑着跟自己说再见,仿佛又闻见了赵旺年留在车里好闻的木调香水味儿,以及那句轻悄悄的“朱老师,还请多多赐教。”......
“我觉得自己好像心动了。”
“好事啊!哥哥你的芳心再不动动就死了。”
“对方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男的......哪个男的?”
朱蔚退出通话界面,调出来赵旺年的微信界面截了张图发过去了。
“这个人,看微信。”
“...这什么年代的名?我爷爷都得嫌俗。哟!大帅哥!挺有气质!等等!我看看他手上的表......这表是啥来着?百达翡丽6104!!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张岩算是半个玩表的,可是朱蔚连百达翡丽是啥都不知道。
“别卧槽了,看表干啥?看人!”
“哥哥你知道这表多钱吗?”
“几万?”朱蔚觉得赵旺年带着挺好看的,特别闪,特别有气质,肯定不便宜。
“我请您加个百字在中间。你是怎么认识的这位土豪?”
“......”朱蔚有点反应不过来,“就找上门的财神......昨晚上跟你见过的加我微信的美女是他妹。”
“可以的,是真财神了。这表三百万了。”
朱蔚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还欠着多少钱,三百万......他要是有三百万就能把钱还上然后还能在A市买套房了,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紧巴,除了烟别的啥都不舍得买,还能换个车了。
“有钱真好......”朱蔚发出真诚的感叹。
朱蔚不知道赵旺年是真的穷得只剩下钱了。
“您对这位心动了?”
“好像是吧,我也没谈过恋爱。反正就......哎呀你懂。”朱蔚好像又感觉到自己耳朵后面冒热气。
“哈哈哈哈哈......”
“你特喵的再哈一下试试!”
“我错了哥哥,所以你这是跟我说了要干什么呢?”
“我记得你姐好像在附院心理科吧?帮我问......”
“不是哥哥,合着你想让我姐支个招把你掰直了?”
“嗯。”朱蔚拿着电话点了下头。
“谁把你掰弯的再麻烦他把你掰回来,哈哈我姐可没那能耐,再说这也不是病啊哈哈哈。”
“滚吧。周一别让我看见你。”
朱蔚挂了电话,点开赵旺年的头像发愣。
“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该心动的时候不动,整天瞎特么的动。”
朱蔚把手机摔在床上,站起来换衣服,刚脱了一半,手机就响了,够头一瞅是个本地的未知号码。
“喂?”
整洁宽敞的房间里只开了盏落地灯。
赵旺年笑着说了句:“朱老师您好。”
“朱老师好耳力,是我。”
“打扰到您了?”赵旺年合上笔记本,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万家灯火。
“没什么,我就看看能不能打通。”
“对,我确实挺悠闲。”赵旺年轻轻扣着玻璃。
“想问问朱老师我周一去听您的课,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书?没有...”
“行,那谢谢朱老师了,我明天找您拿?方便吗?”
大概是电磁波把人的声音变得深沉富有情感,夜晚又将电磁波变得暧昧,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拉闲呱的小情侣。
“朱老师先休息吧,明天见。”
赵旺年轻轻靠在落地窗前:“哦对了,还有件事儿。”
“晚安。”赵旺年听对面的人儿半天没说出来话,笑着挂了电话。
今夜就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赵旺年往前走了几步,拉开椅子坐下,书桌上放着一打资料,上面已经做了星星点点的标记。
打小缺爱的人长大了往往都会比较渴望温暖,就像飞蛾扑火,哪怕明知可能会伤得体无完肤,也会心甘情愿的享受疼痛。
赵旺年攒了千百年的温柔终于用了用武之地。
“让我看看我小男友这儿还有多少钱没还上。”赵旺年翻开折了角的一页纸,从抽屉里摸出个玉算盘。
突然屋里的八角铜铃“叮铃铃”剧烈响了起来,动静一点儿都不像是这小小铜铃发出来的。
赵旺年看着颤抖的铜铃,脸色渐渐转阴。
“神君?!”茯苓在门外想要推门进来,可怎么也打不开门,“神君您没事儿吧!”
赵旺年盯着铜铃慢慢站了起来:“又是哪位老朋友?”
声音如同裹着寒霜,比昨天的A市还冷。
“嘿嘿嘿,这不是广恩德承神君么?几千年不见您怎的认不出来我了?”阴森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茯苓还在外面“哐哐哐”地敲着门。
“抱歉,没什么印象。”赵旺年话音刚落,脸上突然就被一道疾风砍了一道口子,血珠子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想起来了吗?听说您没法力了,看来那老妖婆没骗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旺年走到床前,拉开柜子,取了酒精和止血纱布,用棉棒先清理了一下伤口。
突然又来了道疾风在他右手上撞了一下,手背上又多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最好在我想起来你是谁之前赶紧滚。”
笑声停了一下,立马更狂妄了。
“哈哈哈哈您现在还能把我怎么了?”声音突然变了方向从耳后传来,“您还能再把我锁起来?”
赵旺年捡起棉棒盒子,放在桌面上。
“你就这么想回味一下被我锁起来的感觉?”
“你以为你是谁?!”声音好像听起来生气了,“你锁我啊!你来啊!”
赵旺年觉得胸口一凉,低头见一只深绿色的爪子穿透后胸,长长的指甲上还往下滴着血。
一滴、两滴......全掉在了赵旺年的灰色长裤上。
“神君?疼不疼?哈哈哈哈哈......”
爪子突然消失不见,赵旺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拉扯,向后倒在床上。
赵旺年疼得直冒冷汗,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是那只看不见的手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配着四面八方的恐怖笑声,赵旺年肚子、大腿、左胳膊相继出现了一个个血窟窿。
“听说您死不了?那可真稀奇,您让我看看怎么个死不了的法?哈哈哈哈哈......”
茯苓急的想砸墙了,门跟铜铸的一样,怎么都整不烂。
“完了完了......这次这个我肯定打不过。怎么办怎么办神君!神君!”
“好玩么?”赵旺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玩么?哈哈哈那是相当好玩,谁能想到堂堂广恩德承神君今天居然被我打得抬不起头。”
“你牛逼......”赵旺年捂着胸口缓缓站了起来,“看来之前你被我打得挺惨的。”
刚站起来就“嘭”地一声响被甩在了墙上,赵旺年被撞得眼冒金星,直想吐。
茯苓终于破开屏障冲了进来,手里捏了个诀,拿着闪着金光的小片片往屋里一撒,铜铃静下来了,笑声也消失了。
“没想到弥萝神君给的这金鳞还挺好使。”茯苓感叹了一句。
“过来扶我一把......”
茯苓看见一个血人儿扒着床边想站起来,可是腿好像断了,以非常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神君,您先别动。”茯苓见怪不怪,这种景象她真的已经看得麻木了。
赵旺年听话没敢动。
茯苓从床底抽出来一个行李箱,打开里面一套急救设备,茯苓拿出来俩夹板给赵旺年固定好了腿,将他平放在床上。熟练地扯开绷带,叠好止血棉,往赵旺年胸口绕了几圈打了结,打开酒精瓶,用棉棒蘸了酒精往脸上的伤口抹。
“嘶——”
“对不起对不起,您忍忍。”
赵旺年叹了口气:“要是明天能不留疤就好了。”
有点悬,基本上都得五六天才能愈合好。
“您明天有事儿?”
“约了朱蔚,去他家拿书。”赵旺年忍着痛意,抬起头看了下时间,“别忙活了,反正自己能好,都11点了。”
“您这单子上都是血。”
“我自己换,你走吧。”
“行。”茯苓放下东西,轻轻关上了门。
赵旺年扶着腿坐起来,看着一地金鳞,吐了口气,苦笑一声:“呵,我是混得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