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又淘气的母亲》尹素言

1、第 1 章

　　昨天是母亲节，各大媒体都在晒孝心、晒亲情，包括读者，365读书，十点独白之类的推出的也全是关于母亲的文章，于是乎，我也想写写母亲。
　　我有个可爱又淘气的母亲，在我看来，我今年四岁，母亲顶多六岁，有时候母亲真的幼稚得让我想哭，不是想，是真的为此哭了两次，忘了因为什么事，孩子的记忆总是短暂的，大多时候我喜欢母亲的可爱和淘气，尤其是陪我玩的时候，这一点，父亲就做不到，他总是以大人的思想和姿态陪我玩，无聊透了。父亲常说，如若在门外偷听，一定相信里面是两个孩子在玩耍，有愉悦的银铃般的笑声，也有争得你死我活的吵架声，还有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探讨声，我母亲天生一副娃娃音，因此还闹出了笑话，有一次父亲的手机放在家里，电话响了，于是母亲接听电话， “喂……喂”，对方等了一分钟说，你爸爸在吗？让你爸爸接电话。母亲当时蒙了圈，跑出去找父亲说，有人打你手机，我接了可是对方让我爸爸接电话。对此，父亲表示很无奈，经常有人怀疑母亲不是父亲的老婆，我就听见过几次，那人说，她真的是你老婆？你确定你带着自己的老婆？我常常对此乐得笑哈哈。更瘆的一次是一个客户在和我小姑聊天，聊着聊着她准备给旁边的母亲做媒，多半是把母亲和小姑的身份混掉了。
　　一天，叔叔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叫梦想，叔叔解释说，就是你长大了想当什么，哦，这个我很清楚啊，我想当朱雀金钢，保卫地球。我经常看，反反复复的看神兽金刚，母亲常说，扎起两个小辫子，就是活脱脱一小朱雀。
　　于是，我又问母亲，妈妈的梦想是什么？这下可把母亲难住了，时而捋捋从额前散落的一绺头发，时而伸出拇指和食指捏捏自己的鼻梁，时而目光遥远空旷。
　　对呀，我的梦想是什么呢？母亲自言自语，看了我写的“裂帛”，他们都来告诉我，加油，坚持自己的梦想。单单是梦想，倒也不必深思，既然是梦想不妨就让它完美些，何必连梦想也那么拘谨那么谦虚呢，赵丽颖可爱呆萌的脸，林徽因的才华，当然还得有随便花的钱，穷苦清贫的日子不适合梦想，一不小心拿个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母亲哈哈大笑起来，便是连自己也无法焊接下去。
　　紧接着，母亲的眼神变得智慧、谨慎、精明，说，若是坚持自己的梦想，那便需要斟酌又斟酌，梦想太大，天马行空起来，坐上飞机也是追不上的何况是一步一步的走，只会让自己疲累、挣扎、失望、直至绝望、沉沦，然后没有梦想，进入到无边无底的黑黢黢的洞里。这样一来，梦想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大不得，小不得，小了又会让自己陷入平庸。
　　所谓梦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句话就跟“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挣钱养家”一样，都是带着忽悠性质的。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精准的概念，模型，去度量衡。如论起形式来怕是比弱水三千还要多。
　　母亲的长篇大论我自是听不懂的，即使拆成一个字一个字，我能懂的字也像是世代单传的人丁，母亲习以为常，时不时的对着我发表长篇大论，用她的话说，听不懂没关系，像药丸一样吞下去，你的身体会吸收成养分，或者像牛学习，先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慢慢咀嚼。
　　母亲发现我并没有认真听，伸出手来把我放在膝盖上，面对着面，我便开始先研究母亲的眼睛，鼻子，嘴巴，脸型，然后研究衣服的颜色，纽扣，裁剪。只是母亲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入我的耳朵，经过我的咽喉，“咕嘟，咕嘟”的往下咽，我归结于母亲的声音近似于孩子的声音，孩子对孩子是没有抵抗力的。
　　母亲说，就像写作，我绝得我喜欢它，常常在夜里看见它跳出来与我对话，常常在孤独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它一直在我身后，想要与之交谈，拥抱，陪伴，探讨，追随，一切可能的愉快玩耍。我们近在咫尺。
　　你知道吗？史铁生说过，写作，在我的希望中只是怀疑者的怀疑，寻觅者的寻觅，虽然也要借助种种技巧，语言和形式。文学则不同，文学留给作家，诗人，有其更为高深广大的使命，值得仰望，他们任重道远的提醒人们记住勇气，荣誉，希望，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这些是人类昔日的骄傲，也将是人类永恒的魂。
　　那么写作就单让给一些不守规矩的寻觅者吧，写作则平易些个。
　　Ann，你现在就可以写作，虽然你还没有学习怎么拿笔写字，你可以用你自己能看懂的涂鸦来记录，比如那天，你尝了一口药说，我觉得这药像冰花一样苦，我像天涯一样坚强，妈妈问你，天涯是谁，你回答，天涯就是天上的云，妈妈疑惑不解，云怎么成了天涯，你为妈妈解释道，我给云取的名字。还有一次，早上出门的时候下雨了，你说，这雨下得噼噼啪啪，土湿湿的，水腻腻的。妈妈认为这很好，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把生活说成句子，是一种萌芽，你甭管它是什么芽，保持浇灌让它茁壮成长就好了。
　　母亲说完，我看见母亲的身上有着一圈光晕，模模糊糊的，有些接近梦想散发出来的光，这是母亲独有的真，母亲对待生活亦是极致的认真，父亲则认为母亲有强迫症，疯狂症，密集症，脸盲症，类似这些不可医治的“绝症”让母亲可爱又淘气，流露着一种人类本性的最初的真。也奠定了母亲在家的受宠程度，几乎追上我。父亲是因为爱母亲才那么爱我，还是因为爱我才那么爱母亲，这始终是个无解的难题，倒是不影响我的家里挤满了爱，一不小心，推门而进就会与爱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