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没铭

4、李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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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年纪变大脑子也会变差是真的。今天是星期六，哪里来的门禁，看来他已经老了，也有可能是他没上过大学。

　　我赶紧问：“你是什么学历？”

　　他回头看我：“怎么要求这么高，送你回去还要看学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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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回去不用看学历，但做我的上床对象需要。

　　因为我跟表妹说了，我满十八岁之后要跟一个大学毕业的桐阳人上床。

　　操。看来说多了，“大学毕业”这句话应该删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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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科，不能再多了。”他说。

　　我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够了够了。”

　　然后我们都没再说话，他把我送到宿舍楼下，跟我挥挥手：“拜拜。”

　　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两年不见，他没穿黑色的机车皮衣，也没骑黑色的摩托车，连一句再见都没听我说完。

　　不对，他跟我说的是拜拜，不是再见。什么意思，他不想跟我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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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宿舍，室友刚准备出门，我问：“这么晚了你还出去？”

　　室友笑了笑：“跟女朋友开房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世界跟我想得相差太多了，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把上床看做一件很平常的事，语气普通得就像说“我去吃个饭”一样。

　　等等，他走的时候也没回头，步履匆匆，是不是也要去跟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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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出了门，去那家酒吧门口，盯着招牌看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他果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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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里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感觉耳膜随时会被震破，穿过半个酒吧在他边上停下。

　　他正跟边上的人在聊天，看到我之后有点疑惑：“你怎么又来了？”

　　我打量了一下他边上的男人，纹了个花臂，看着很猛，我应该打不过。

　　“我来完成任务的。”我说。

　　“什么任务？”他想了想，“找人上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边上纹着花臂的男人就看着我问：“你看我行吗？”

　　“不行。”我说。

　　花臂笑了：“为什么啊？我还挺喜欢你的。”

　　我皱着眉：“你才第一次见我呢。”

　　“一见钟情啊，唐伯虎对秋香，董永对七仙女，那不都是一见钟情么。”花臂说。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你这些例子不对，我是男的。”

　　“可你漂亮啊。”花臂笑着说。

　　我指着他：“那他也漂亮，你想跟他上床吗？”

　　花臂摇了摇头：“会打人的都不漂亮。”

　　我说：“我也会打人的。”

　　花臂笑了：“那你打我吧。”

　　他这才放下酒杯开口说话：“行了，别逗他。”

　　我看他还有要继续喝的意思，就拿起他刚喝了一口的酒杯一口干完了，抹了抹嘴：“没酒了，走吧。”

　　花臂看热闹似的看着我们，他看了眼空了的酒杯：“你酒量还挺好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好不好，以前最多只喝过一瓶啤酒，但这会儿不该讨论酒量，我说：“你赶紧起来。”

　　他站起身，有点无奈：“怎么了？”

　　我拉着他往门口挪：“你跟我走。”

　　他顺从地跟着我：“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但还是说：“你话怎么这么多，让你走你就跟我走。”

　　“好。”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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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杯酒也太上头了，我在路边被风吹了一会儿就觉得脚步有点飘了。

　　“小心点儿。”他看我走得磕磕绊绊的，一手搀着我。

　　我半醉半醒地走着，还有力气问他：“你知道我去酒吧找谁吗？”

　　“找谁？”他配合地问。

　　“李元宵。”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没说话，搀着我绕过一个快要撞上的路灯。

　　“我们去哪儿啊？”我问他。

　　“你带我出来的，你不知道去哪儿？”他好笑地说。

　　我感觉自己要吐了，今晚的风怎么这么大，吹得脑子快掉到地上了。

　　我不再开口，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感觉到他带我走进一个大门，有个女人的声音，对他说了句什么。

　　然后他换了一只手扶我，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李远宵。”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