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老板挣钱我花钱》秋后问盏

8、第八章

　　夜里，宅子里请来了医师。

　　主屋灯火通明，女佣忙前忙后。

　　绘里香被这些声响吵醒了。

　　“怎么回事。”绘里香披上了外衣，拦下了一个侍女。

　　“夫人，少主的情况不太好，吐了好多的血。”

　　侍女刚进屋就被巨大的血腥味熏得快要窒息，她和其他人清理了好多次，这才勉强清理干净。

　　吐了好多的血。

　　绘里香心沉沉落了一下。

　　这些天她经常和无惨在一起，他以为他的身体好一些了，没有想到他的身体情况这么严重。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去了主屋。

　　她到门口的时候，医师正好从里头出来，她看到医师神情凝重，长吁短叹，估摸着情况也不怎么好。

　　她进了房间，无惨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神情呆滞。

　　“谁让你来的。”无惨看到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生气了。

　　“我自己想来的。”绘里香鼻子发酸，红了眼圈。

　　任何一个人看到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此刻濒临死亡的边缘都会于心不忍的。

　　“你想来看我什么时候死吗？”无惨阴阳怪气的腔调。

　　“我没这么想。”绘里香打断了她的话。

　　“我死了你就可以解放了不是吗？”无惨嘲讽一笑。

　　绘里香无语了。

　　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没想着你死，我想你好好活下去。”绘里香虽然一开始是想着丈夫早点死，她就可以自由的想法，但是和无惨相处过后，她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了。

　　无论绘里香说的是不是真的，无惨已然知道了自己没有了未来。

　　刚才医师跟他说，他的生命没有多少时间了，也许一年，也许半年。

　　可笑，他十八岁都没有满，居然就这么点时间了。

　　“少主大人，药熬好了，请喝药。”侍女战战兢兢的端着药过来，低着头，甚至都不敢去看无惨的眼睛。

　　“滚。”无惨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从床上撑了起来，愤怒的打掉了碗。

　　哐当一声。

　　汤药全部撒了出来，陶瓷质地的碗碎了一地，到处都是渣子。

　　“啊。”绘里香因为坐在边上，很倒霉的就被殃及了。

　　滚烫的药水洒在了手上，没一会儿那一块儿的皮肤就红了。

　　“夫人，对不起，是我该死，求您饶了我这次。”

　　侍女跪在地板上，额头不停地磕着地板道歉。

　　“没关系啦，”只不过是被烫了一下，没什么事情。

　　况且，这件事压根就和她没有关系，完全是无惨的原因。

　　但是，让无惨当众承认错误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无惨看到了绘里香的手上的红色痕迹，当即把火撒在了侍女的身上。

　　“把她赶出去。”无惨皱了皱眉，声音冷酷。

　　侍女被吓得哽咽的哭出来，泪流满面，侍从进来就要把人架起来，绘里香阻止，“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那么严重，扣一个月的工钱吧。”

　　侍从看向了无惨，绘里香朝无惨挤眉弄眼。

　　无惨板着脸说不出来，绘里香拿出了女主人的架势，“我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侍从看到无惨使了个颜色，赶紧放人。

　　“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再去盛一碗药过来。”

　　侍女松了口气，悬着的一个心终于落下了。

　　她要是被辞退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少主大人虽然脾气古怪，要求严苛，但是在这附近，鬼舞辻家给的工钱算是最多了。

　　“我马上就去。”侍女收拾完现场的狼藉之后赶紧下去重新准备汤药。

　　等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无惨，刚才谢谢你没有拆我的台。”

　　绘里香真担心无惨一个不同意，她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她都已经放出了话，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无惨要是一意孤行把人赶走，宅子里的人肯定都知道她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虽然她觉得面子的问题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被在背后奚落，指指点点的日子也不好过。

　　今天无惨的态度就表明了她作为宅子女主人还是有点地位的。

　　“哼。”因为绘里香忤逆了自己的意思，这件事让无惨并不高兴。

　　那个笨手笨脚的侍女就不应该待在鬼舞辻家，反正鬼舞辻不缺的就是人。

　　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刚才他驳了绘里香的面子，绘里香在宅子的地位就会下降。

　　虽然他看不上绘里香，但是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欺负她。

　　“无惨，你真好。”绘里香瞧着无惨傲娇的神情，没忍住高兴的抱住了他。

　　分明就是关心他，还要硬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就好像是切原君一样，看着有点暴力倾向，其实是个温柔乖巧的好少年，在网球部的时候经常帮她搬东西。

　　无惨先是被吓到了。

　　出生以来，头一次有人抱他。

　　少女身上独特的香味和胸前的柔软让人忍不住沉醉，他甚至有种想法，要是就这样死去了也不是不行。

　　眨眼的瞬间，他就冷静了。

　　“你给我放开。”无惨挣扎，绘里香不好意思的放开了他。

　　“稍微有点激动了。”

　　无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对面少女身上独特的香味还萦绕在鼻尖，他的视线落在了绘里香的伤口处，眸色阴翳。

　　“你就不能离远点。”无惨抓着了她的手，懊恼极了。

　　这么多人都没事，偏偏就她受伤了。

　　果然是个笨蛋。

　　“谁知道你突然。”后头的话绘里香因为无惨黑下来的脸咽了回去。

　　无惨从柜子里翻出了瓶瓶罐罐和纱布。

　　“不用这么麻烦了。”

　　绘里香看着无惨笨拙的给她上药包纱布。

　　她觉得包起来是不是好的更慢？

　　“本身就已经很丑了，你还想要身上留个疤。”

　　无惨斜了她一眼。

　　“我哪里有那么丑。”绘里香撇撇嘴。

　　玉子说过她的容貌很像母亲大人的，而母亲大人年轻的时候的美貌相当出众，被很多家贵公子追求，甚至还有天皇大人的弟弟闲院宫。

　　但是因为门第之差，母亲没有选择闲院宫。

　　所以，这具身体的长相绝对称的上秀丽。

　　无惨嘲笑着把她的手包扎起来，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就是丑。”

　　绘里香无语。

　　侍女送来了新的药，无惨并不想喝。

　　“喝不喝都一样。”没有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了。

　　身体一天天枯竭，即使喝了再多的汤药，也没有任何的好转。

　　也许，他是时候去死了。

　　“那也得喝，说不定，就有效了呢。”

　　绘里香看出了无惨的此刻的想死之心。

　　她也知道也许对于无惨而言，死亡并不是一种痛苦的事情，而是一种解脱。

　　但是，她不想看到他就这样死去。

　　他知道他是想活着的。

　　“无惨，说不定会有奇迹的。”绘里香握着他的手，眼神炽热。

　　无惨看着绘里香亮晶晶的眼，无奈的苦笑。

　　“我早就不相信了。”

　　一字一顿，沉重而又无力。

　　他也曾是抱有希望的，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之后，他的心像是死水一般的沉寂。

　　“一定要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有一个非常敬仰的人，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法打球了，但是他不相信命运，坚持治疗，最后他成功治愈，重新拾起了球拍，又站到了全国大赛的舞台上。”

　　“所以，你也一定不要放弃，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活下去。”少女的眼里倒影着烛台的灯火，像是碎满了星光。

　　掌心的温度传了过来，无惨感受到了绘里香温热的体温。

　　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因为少女的话渐渐苏醒。

　　即使他知道绘里香的话毫无作用，但是无惨头一次愿意像个笨蛋相信。

　　“无惨，你笑起来真好看。”

　　绘里香发现了无惨微微扬起的唇角，那一瞬间的无惨似乎是发出了真心的笑容，而不像是平时挂着的阴阳怪气的冷笑。

　　“我才没有笑。”无惨捏着绘里香的脸。

　　“可是我就是看到了。”绘里香贼兮兮的笑了。

　　“喝药吧。”绘里香递上了汤药，无惨头一次觉得汤药的味道居然没有那么苦涩。

　　即使他明知道这些汤药没有用，但是他想要相信绘里香所说的会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