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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睁开眼,晨曦的微光让我恍然若梦,几乎分不出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已醒来。
      不知为什么?这人的容颜真正只见过一次。但无论是睡在树上仰望泛着光华的月亮,亦或是破庙里凝视一点燃烧的火苗,脑海里时不时便会浮现出来。
      而如今,这个人就近在咫尺。
      命运待我不薄呢!我不由地笑了,又很惬意地翻了个身,却望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不知何时,爷也醒了,我却浑然不觉。
      我脸上的笑有点僵了,估计该与傻笑无异。
      却听得极微的一声“哧”,爷竟笑了。他一笑,犹如冰雪初融,春光乍现,那眸子里的深邃化作了点点柔光。
      我的心又不听使唤地“呯呯呯”直跳。幸好爷平日里几乎不笑,要不然我非得心脏衰竭不可。

      用早膳时,爷的嘴角一直上扬,连一向沉稳的义伯都诧异地朝我看了好几次,我只是摇摇头。说真的,我也不知道,爷的心情为何如此灿烂。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的傻笑吧?

      爷的院子就跟爷的性子一般,屋前屋后除了生活必须的设施以外,只种了些常绿草木,屋子里就更加了。我琢磨着屋里太过清冷,壮着胆子往屋里摆放了兰草。虽然爷的功夫极好,然而却不见一丝武夫的蛮莽,却有着十足清冷孤傲的文人之风,这兰草与他挺相衬。
      当然,我也不敢在爷的房里摆什么太过鲜艳的花儿,这好比在爷的鬓边插朵红花,哎哟,如果再配上邪媚一笑之类的表情……
      这画面逗得我笑出了声。接着,我便感觉房门口站着个人。
      额……瞬间感觉头大了两倍,这也算是做坏事被抓现形吧。果然,爷走了过来,直直地朝我伸出了手。不是吧,爷这么厉害,连人脑子里想的都能看透吗?感觉面颊迎上一道掌风,我惯性地闭上眼睛,脚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有人用手指在我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还听到了一声轻笑。
      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天啊?是错觉吗?这么亲密的小动作,爷,你唱得是哪出啊?

      所有的血液瞬间涌上了脑袋。这样隔三差五的心脏暴击,让我情何以堪啊?
      我这厢是面红耳赤,爷那头却是云淡风清,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停在衣间的一只蝴蝶,然后又怀着悠然的心境看着蝴蝶翩翩远去。
      我再次压抑下心中的翻涌,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爷的身旁。

      虽然心里奇怪爷为何此时出现在院子里,但主人的事儿做小厮的自然不能逾越去问吧。
      没想到他却主动开口了:“往后几日的午后,我都会回来,你不必紧张,与往日一般即可。”然后,他拾起了一本摆放在床畔的书。这些书,义伯交待过,放在主人方便拿取的位置。我整理的时候,略微浏览,发现他的书涉猎极广,从兵法、经书到游记、话本皆有。

      我轻轻推开窗户,窗外正对着几杆翠竹,阳光从云朵里穿透出来又照进屋子里,射出一方斜斜的光影。偶有鸟雀“叽”地一声掠过,更衬得午后的屋内,宁静美好。
      似是我推窗惊动了看书的爷。随着我的动作,他抬起头眯着眼望着窗外,又把目光移到了我自作主张摆放的兰草上,接着竟望着我的脸,似是出了神。
      这双眼睛,此时似阳光照耀的湖面,波光粼粼 。我哪能经得住这样的凝视啊?
      我一动也不敢动。觉得自己像极了稻田里即将被捕捉的青蛙,似是觉知了危险的靠近,却又震慑于捕手的强大,只能一动不动蜇伏,祈祷对方只是走过路过,而不是真的想到捕获自己。

      屋外忽而有人唤我,原来义伯把洗好的衣物送过来了。
      我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走出门的时候觉得腿有些发软。
      我收了衣物,便在床边的小几上叠放整理。理到一件白衬衫的时候,发现袖口竟有一处极小的破洞,也不知道是哪里勾拉所至。
      我心里踌躇之后,还是开了口。
      “爷,这衣服有个破洞。”我伸手把破处凑近他。
      “哦。”
      我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下文,便壮着胆子说,“如果爷不嫌小的手拙,小的愿意尝试着补补……”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

      就这么简单?毕竟穿补过的衣服,似乎有失体面。虽然至今,我不清楚爷在少帅军中的具体职务,但是他一身清矜贵气我愣是没在别人身上见过。
      可是我就是有种感觉,他会应允。因为他这院子真是简朴至极,平日的吃食更是极好伺候的,似乎只要几道时蔬便足矣,反倒是我为了达到荤素搭配营养好,常常在素菜里夹杂些荤腥,也是从未遭他挑剔。简单点说,就是给什么吃什么,而且都吃光光,真是太给脸了。
      爷天生贵胄的气质和他的衣食住行简直是极端不符,而他自己却似乎挺怡然自得的。
      想到当年爹甚为喜欢的几句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说得可就是他这样的情怀?

      我料想爷会应允,却没想到他应允得如此爽快。只一个“好”字,我却是听出了信任之意。于是,我把自己毕生缝补的修为都使了出来。说起我的童年,邻居夫妻对我的影响是除却我爹以外最大的。男主人是猎户,女主人是绣娘,又膝下无子,于是他们似乎把绝活都言传身教给了我。我虽不能跟绣娘媲美,手艺却比一般人要强许多。
      挑了些与衬衫颜色接近的白线,聚精会神地绣起来,不多时,几片清秀的竹叶便覆盖在了原来的破洞上,接着又在另一个袖口对衬的位置如法炮制。

      完成了!我内心无比雀跃,喜滋滋地忙把杰作展示给爷看。却发现他早就把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怕是已看了我一阵子了吧。我一害羞,就低下了头。
      他把衣服接过去,抚了抚袖口上玲珑的竹叶,笑了。
      “很不错!”
      呯呯,呯呯,我却只听到自己如出征战鼓般擂得响亮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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