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紫芫

37、-2-

　　离开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刚刚走进房间的络雨忽然觉得头一阵眩晕，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向地上倒去。就在此时，一双手稳住了她。
　　“络雨……”络雨闭上眼，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轻柔的环在自己周围，心里一热，泪就落下。“辛苦你了，我们走吧。”结实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她的面颊靠在他的胸膛上。
　　手，不由自主抓住他的毛衣，她喃喃的念着：“亮……”
　　“我在，我在这里。”近在咫尺的温暖。
　　“我不会死的，对吧……”女孩闭着眼，眼泪顺着面庞不住的滑落。
　　“是的，你不会的，不会的。”男生的话里多了些颤抖和哽咽。
　　“亮……我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啊……”声音愈来愈低，像是断了的弦。

　　真的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看着你，也好。
　　现在的我真的很开心，可是……我却不能和你永远。

　　心，碎了。
　　女孩的低喃一下一下的击痛了他的心，难过无法遏制。
　　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拽回来，却怎么也无法好起来。脆弱如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现在所做的，难道只有让她一展最后的笑颜吗？

　　时间溯回了半个月前。
　　“络雨。”穴户握着女孩的手，凝视着她的眸。差一点，差一点就看不到这双沉静的眼眸了。所以，我要好好珍惜，好好珍爱你。
　　“嫁给我吧。”
　　女孩顿时瞪大了眼睛，淡淡红晕在脸上泛起。
　　穴户拿起女孩的手，轻轻将唇覆了上去。
　　我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我不会再放手了，不会再让你等我了。
　　“好吗？”他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柔和，轻柔的像一片羽毛。
　　他凝视着她的眸，看到了里面的挣扎。
　　她的心答应了，但是她的理智没有答应。
　　他握紧了她的手：“不要顾忌那么多，我愿意陪你走到永远。”他的话坚定不移，深邃的目光里有着如同少年时期一般的果断。
　　她应了，那一刻，她的幸福洋溢了整个病房。
　　但是，他看到了，幸福底下那即将陨落的伤。
　　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切都很赶，是怕来不及吗？坐在窗前打着点滴的络雨静静的想着。
　　亮在隔壁和医生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也不想去听。
　　手指上的戒指闪着光，阳光反射，进入眼帘。
　　来不及……万一来不及，亮怎么办？不想让他伤心，真的不愿意。
　　可是……就让我自私这么一回吧……让我度过着幸福的不真实的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吧。

　　“走吧。”温柔如他，浅笑下却流错着重重忧心。
　　“恩。”莞尔一笑，看到了他的痛心，看到了他不常展现出的软弱。
　　他的怀抱很暖，暖意渗透进心里，四十五度角仰头，正好看见他刚毅的侧脸。眼角依旧上扬成一个犀利的角度，曾经让自己不能自拔的眸里却因着自己，参入了些许原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心里像是撒了一把咖啡粉，糯糯的。

　　“叶陌。”叶陌母亲轻轻抚着孩子的背，声音颤抖，“不要再等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为什么执着于那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呢？”
　　叶陌蜷缩着，目光呆滞，没有焦距的散漫着，嘴里不断重复着：“亮，你一定要回来……亮，你在哪？……亮，我在等你……亮……”
　　喃喃的声音，像是一曲悲鸣。
　　“叩叩。”门响了，叶陌母亲起身去开门。
　　“伯母。”门外，意外的一张脸。
　　“小亮？！”叶陌母亲眉毛一竖，眼看就要发怒。就在这时，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
　　“伯母……”
　　叶陌母亲转眼，看到一个女孩。
　　女孩很瘦，羸弱的身躯似乎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她斜倚在男生身上，那双瞳眸很漂亮，但却不知为何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悲哀似的，连着叶陌母亲的心都心疼了下。
　　“我是络雨……您还记得我吗？”面色几近透明，消瘦的厉害。
　　“赶快进来吧，怎么搞成这样？生病了吗？”叶陌母亲连忙把他们请进病房，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恨，面对这样的女孩，哪一位母亲能够狠下心来呢？
　　“伯母，我可以和叶陌单独说会儿吗？”络雨问。
　　“没问题，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叶陌母亲就离开了。

　　“叶陌……”络雨悲哀的望着蜷缩着的女孩，她一定很爱很爱亮，比自己爱得更多。
　　叶陌的嘴唇动了动，茫然的看着络雨，眼神恍惚。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聊聊，我们以前一直是好朋友，现在变成这样，我真的很难受。”络雨垂下头，声音也沉下去，“曾经真的很美好，那些快乐的时光，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回了。”
　　“有什么难受的？”床上，叶陌突然开口了，她的眼神倏地凌厉。“你是成功者。而我，只是一个悲哀的失败者。”
　　“叶陌！”穴户震惊，她，她不是一直不能说话，而且精神状态不稳定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
　　“没错，我一直都在骗你，我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是……可是……”叶陌凄婉一笑，“你还是去找她了，把我丢下。”
　　“我……”
　　“亮……”络雨回头，“可以让我单独和叶陌说说吗？”
　　穴户沉默了下，点点头，也走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叶陌紧紧盯着女孩，问。
　　络雨沉默了会儿，说：“叶陌，你很爱亮吧。”
　　叶陌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我看的出来，如果亮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络雨缓缓的说。
　　“你……”叶陌忽然感到一丝不妙，“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和亮订婚了吗？”
　　络雨凄然一笑：“叶陌，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把亮交给你我最放心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亮，好吗？”
　　“……”叶陌慌然，不知所措的看着络雨，“你……你到底怎么了？”
　　“答应我。”络雨忽的抓紧叶陌的手，盯着她。
　　“哦……不，你先告诉到底怎么回事，要不然我不答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要不然络雨不会这样的。
　　络雨放了手，额前的流海遮住了她的面庞：“还看不出来吗？我的日子，不多了……所以……”喉咙发紧，好不甘，为什么我的时间这么短暂？“所以……所以请你在我走后好好照顾亮！”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叶陌。
　　“好……”女孩眼里弥漫着的悲哀和无奈像是烙入了她心里，震惊了叶陌，她狠下心，“好，我答应你，照顾亮。”
　　女孩笑了：“谢谢你，这样，我也可以安心去了……”
　　女孩走了。
　　叶陌感到自己指尖冰冷。
　　明明算是得到了，却无法遏制地悲伤。
　　络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