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紫芫

32、⑥

　　“明明不能打球，却还这么任性，你当自己是谁啊！”牧田美红了眼，毕竟是多年的队友，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
　　“你自己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那么我们又何必去管你，让你死去好了！”牧田美狠狠的丢下一句话，浑身颤抖着，“但是，你死之前要给我回去，召开新闻发布会，把这一切给解释清楚！”
　　“最后一次了……”女孩低低的说，喑哑着的嗓音，模糊了原有的清澈，“这是最后一次了……”
　　安静的球场，仿佛悲剧的最后一幕。
　　“这是我最后一次打球！”女孩仰头，双眼里尽是痛楚，“你，你就让我打完吧！”
　　牧田美怔住了，看着这个瘦削的女孩，嘴里无边苦涩。
　　“好。”牧田美说着，拿过了Aaran手里的球拍，“我陪你打。”
　　女孩一愣，嘴角竟尔宛起一个笑容。那个笑容，有些诡异，像是回光返照的超然。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之间的战绩是平手，无论是对内的练习赛还是在正赛。”牧田美走到对面，活动下身子，“正好，以后不会有机会了。就接着你和我弟的比赛吧。”
　　“没问题。”女孩拭去眼里的泪水，拢了拢头发，“来吧。”平静的表情，像是未曾风雨过的模样。

　　Aaran站在旁边，孤独的像个旁观者。
　　他和她本来就没有交集。
　　他以为自己是主角，但可笑的是，他连配角都不是。

　　来吧。
　　两边的眼神暗烈。
　　终究要比的一场，决定胜负的一局。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两个人对面站着的最后一场比赛。
　　能拿着球拍的最后一个下午。
　　八年前的那个午后，第一次相碰时的两个人，宿命的对手。
　　狠辣男子化。
　　细腻的球感。
　　完全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命运，相同的目标。

　　牧田。
　　转身反劈。
　　期待这场比赛很久了。
　　樱。
　　拉球斜吊。
　　第二次这么认真的对决。
　　牧田。
　　腾空劈杀。
　　自从八年前，再也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樱。
　　防守拉开。
　　难得我们俩个可以畅快的打一场。
　　牧田。
　　斜线扑网。
　　很高兴最后一场比赛可以和你打。
　　樱。
　　跑动搓球。
　　羽坛失了你这样的人真的很可惜。
　　牧田。
　　樱。
　　这是——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所以——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打好！

　　这是一场没有预告的精彩对决，看台上的人很幸运的观赏到了在世界大赛里都少见的精彩对局。对决的双方拼尽了全力，亦做到了最好。
　　球轻盈的在空中跳跃，划过道道优美的弧线，穿梭在网的左右两边，像是叙述最美的故事。
　　21-16。
　　18-21。
　　第三局。
　　决胜。
　　谁都不肯让出一分，让人窒息的气氛，全场人都屏住了呼吸。
　　场边的拐角，凤拿着电话，说着什么。
　　他的表情复杂。

　　19-20。
　　不行，还有一分就输了。
　　“啪嗒”。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球场里盘旋。
　　无力感弥漫了整个身躯，球拍从指尖滑脱。
　　“络雨！”准备发球的牧田美一惊。
　　“不……”络雨弯下腰去，准备拾起球，“没事。”
　　鲜血涌进脑中，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手触着了地板，却摸索不到球拍。
　　难道……连最后一场比赛都比不完吗？络雨双腿一软，单膝跪地。
　　“络雨！”就如同半年前的那场比赛，拿不住球的女孩，在球场中倒下。难道老天注定要和这个女孩过不去，连让她比完最后一场球的机会都不给吗？
　　不行，不可以……怎么说，怎么说也要比完！
　　牙齿砥上舌尖。
　　疼痛感从舌尖涌向全身，血腥的味道弥漫了口腔，借着这疼痛的刺激，眼前忽来的清明，她抓住了球拍，好像抓住了力量的来源。
　　她站了起来，浅笑：“抱歉……现在，没事了。”

　　22-20。
　　比赛结束。
　　牧田美沉默了一下，走到网前，笑：“还是你赢了。”
　　对面，女孩的脸色苍白。
　　“是啊。”她笑了。那个微笑，恬静而又轻松，像是卸去了千斤的负担。
　　“最后的那三球打得很精彩。”牧田美凝视着女孩，“你的身体……”
　　“啪嗒”。
　　球拍落地。
　　落地的不止是球拍。
　　如同半年前的那场比赛，女孩翩然倒地，如同陨落的天使，美丽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