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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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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陆知站在校门口有点不知如何下手。
不,应该是下脚。
陆黔那个老男人真的没有来接他!
陆知捏了捏裤兜里的公交卡,这个要怎么用?眉头皱得死紧,这简直比做十道函数题还要让他觉得麻烦,方圆一百里望去并没有看见什么车站,应该是比二十道函数题还要麻烦。
“知知想什么呢?”
“父亲大人没来接你吗?”
“知知你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知知你是想坐公交还是地铁……”
陆知额头突突的跳,还有旁边这个一放学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的人,好像自己还要靠这个人回家。
咬了咬牙
“是。”
张从心说了一长串的话陆知这个“是”字让他有些不明白。
“什么是啊?”
张从心笑吟吟的看着他。
陆知深呼吸了一口气,让他再次开口好像有点难,又另外说了一句。
“回家。”
张从心眼冒星星的看着他,“坐公交还是地铁?坐地铁可以吗?地铁环境好些。”
陆知开始跟他说话了,开心。
“那就地铁吧。”
陆知说完朝右边走了去。
张从心拉住他的手,“知知走左边。”
“你能别叫我知知吗?”
陆知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被张从心一连串的这么喊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下来过。
张从心扯着陆知的手穿梭在人群中往铁站走,陆知说话声很低,刚放学路上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听陆知说话还要仔细点听。
“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陆知。”
“好,陆知,可我还是想叫你知知。”
“怂货。”
张从心笑容一僵,“知知你喊我什么?!”
陆知毫无压力的又喊了一声。
“怂货。”
张从心苦着脸拉着人往地铁站走去,诶……怂货?……唉……怂货。
因为才开学现在还没人发现他名字的端倪,为了不让他名字竖着出现在黑板上他最近可是努力的在自荐成为一年三班的“螺丝钉”,并且要求负责黑板上所有的值日板书。
奈何陆知思维活跃,加上这货天天在自己眼前转刷存在感,这名字在他脑子里就这么一转,不就是个怂字吗?
“那好,我叫你陆知,你别这么叫我。”
张从心认输,他这人现在啥也不介意,偏偏就介意他这名字,要是就这么被陆知叫了出来,可想想在班上的日子,纵使他在班上如何威风凛凛,要是带着“怂”这个字总是要减分,还要被减成负的。
陆知很少一个人在外面走,跟着张从心进了地铁站后人多得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人比平常更沉闷了,虽然平常他也没说什么话,可张从心就是感觉到了,陆知的胳膊肘都绷直了。
从校门口出来他就一直虚拉着陆知的胳膊,当时本以为依陆知的性子会直接把他推开,后来却没有,直到过站的时候两人需要一前一后张从心才把手放下来。
现已经入秋了,今天更是算得上凉爽,可张从心看陆知脑门上还是布了些汗,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白。
“知……陆知你怎么了?”张从心有些担心。
“没事。”
“你不会是低血糖了吧。”
张从心把他书包里的麦丽素拿了出来,拆开就塞了一颗在陆知嘴里,陆知第一反应就是吐出来。
张从心手还没来得及拿开,感觉到陆知的动作立马就捂住他嘴。
“巧克力,巧克力豆!”
陆知这才没吐。
张从心有些无奈的吐了口气,自己也塞了一颗在嘴里,两人无话。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捂陆知嘴的动作有多么的不对,从某些程度上来讲,张从心虽然自己在骚扰着陆知,可对于感情上的事他也还是个孩子。
张从心知道陆知不舒服,所以尽量的让两个人所站的空间大一点,索性晚高峰已经过了,不然还不知道被挤成什么样。
十六岁的张从心要比十四岁的陆知高那么一点,怎么看都是个大哥哥,他也有做哥哥的自觉,一直把陆知送到他家门口,虽然不排除他也想知道陆知家到底是哪一栋房子。
陆知按了门铃没一会儿陆黔就开了门,开门看见自己站在门口的儿子说了一句,“不错嘛,也不是想的那么难吧。”
陆知没回陆黔的话,而是向张从心难得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张从心则是声音高了八度的回到“不用谢。”
陆黔拍了拍张从心的胳膊,也说了声“谢谢。”
“叔叔不用这么客气,我和陆知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陆黔笑了笑没说话,他的谢谢和陆知的可有些不一样,不过他不打算告诉这孩子。
“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那叔叔再见。”
“小同学等等,要不你明天早上也跟陆知一起上学吧。”陆黔想了想把走了两步的张从心叫住。
这次张从心却是意外的拒绝了,“叔叔还是算了吧,早上让陆知起来挤地铁那是受罪,那早高峰跟春运有得一拼,叔叔若是有空还是送送陆知,我看他好像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陆黔听张从心这样说也没在继续说下去,他倒是忽略了早高峰的问题,“那好吧,你早点回去。”
陆知的问题也不是一两天了,急不来的,适得其反就不好了,不过面前这孩子还有些细心。
“叔叔再见。”
陆知的家和他的家隔了差不多十分钟的路程,小区治安好,所以陆黔也没送张从心,一个大男孩也不会有什么事。
回家的路上张从心给王冲打了个电话,问他姥爷怎么样。
“姥爷没啥事儿,我找了一个便利店,晚上上班,白天在家里就看着姥爷,挣钱顾人两不误,两全其美。”
王冲半真半假的说完,张从心一听也信,心里担心的事儿也就放了下来,想着王冲家门上新加的那个锁扣子就揪得慌,要是这么锁下去迟早出事儿。
听王冲这么说了,心也宽了,嘴里也就开始打起诨来,“上班?你不做杠把子了?”
王冲也不介意张从心的调侃,“这扛把子不赚钱啊,还是要挣钱,挣钱还是要找工作好,有保障。”
张从心笑呵呵的说:“得,有这思想觉悟,发了工资可得请吃饭,现在咱三可就我没挣钱。”
王冲彪着公鸭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变声期过了他这嗓子却还是没清亮起来。
“请你?老子这钱还没拿到手呢,再说了要请也是请小北,你就吃吃剩菜剩饭得了。”
“我吃剩汤剩饭,你就添盘子,还连带付饭钱,看谁可怜。”
“嘿,老子就不付了,把你低那儿洗碗。”
一路上两人就这么一直在电话里吵到张从心回了家才挂了电话。
这时的张从心还考虑不到初中毕业还是未成年的王冲能在什么地方找工作,若是找到了,那工作又是什么样的工作,也没想过在晚上上班的地方也不止是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也没想过王冲那匪气十足的样子便利店会不会要他。
但如果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也是以为王冲这种彪汉适合在晚上上班,防打劫。
老样子,张从心回到家就开始趴茶几上写作业,小黑也一如既往地的窝在他怀里陪他写作业。
要说他成绩好除了他脑瓜子转得快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学期期末的奖学金,对于马小北和王冲来说要挣这笔钱可比登天还难,但对于张从心来说这就是他最容易的赚钱方式。
初中三年的学费全是靠他奖学金挣的,就连进这学校也是靠分数免了学费,他也只是交了些书本费,想到这儿张从心不得不感叹一句“社会主义好啊。”
虽然他英语烂,到了高中他英语好像更烂了,但还是阻挡不了他拿奖学金。
很多人是为了未来为了以后在拼命的读书,而张从心却是为了钱,为了奖学金在读书,虽然脱离了九年义务教育,十二年义务教育也已在实行,学费交不了多少,但也不能光靠奖学金,什么奥数比赛,物理比赛都得去参加,那可是钱那。
张从心哗哗的写着算数题,脑子也跑得飞快,想着这学期省里会有那些学科的比赛。
正写到一半的时候自己肚子叫了起来,饿了,现在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离了学校自己好像就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早上去上学的时候路边的早点铺会提醒他要吃早饭,学校的中午放的《勇气》会提醒他吃中午饭,到了晚上还真没人提醒他吃晚饭,除了这已经在唱空城计的肚子。
小黑听他肚子着叫对着他喵了一声,这二八年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饿起来真是要命,伸手从茶几下面摸了摸,掏出了一包泡面。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买的,屁股都没挪一下直接拆开就啃,连粉料包都没撒,还掰了一小块去喂小黑。
这泡面偶尔吃干的也挺好吃的,张从心咔嚓咔嚓的吃着。
这次小黑没给面子,闻了一下就把头撇一边去了,它才不会吃这种垃圾食品,它现在可有虾仔味的猫粮吃。
张从心也不介意,看小黑不吃就喂自己嘴里了,边啃边写作业。
家里除了这啃面声和小黑睡得不舒服了会叫那么一两声的声音之外就再没其他声了,安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