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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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珏奴为了不让鸣江侯和希王在一起可谓是操碎了心。
夜里希王来找鸣江侯，孤男寡女，如何是好？张珏奴不敢胡来，盯梢却是做得到的。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张珏奴候在东屋，众人见她是许明流的贴身女婢和亲卫，以为是有要事要寻希王，全都看见了张珏奴鬼鬼祟祟的踪影，却没阻拦。
狮负不比东余繁华，一应用度都简陋，张珏奴初来乍到，候在里屋的丫鬟床上，候着候着就睡着了，在醒过来找回去的路后，她绕了一圈回到了东屋的大床上，两个侧屋本来就是一模一样的，张珏奴昏昏沉沉就睡下了。
皇子充以前也有过很多女人，经常和人在一张床上过夜，他习惯身侧有人，一觉到天明才发现眼前这人不是自己的女婢，也不是熟识的相好。
“刺客！”皇子充怒道。
“希王......”许故溪先走到床边一把将张珏奴抱到身后，替张珏奴把衣服拢好了，“这是我的珏奴妹妹。”
张珏奴有了靠山，底气十足骂回去：“你还是王呢，床上有人都不知道！狮负这么破，才会走错！我在家中的时候，那个床——唔。”
许故溪捂住张珏奴的嘴，看着希王抱歉地笑了笑：“妹妹不懂事，你也知道东余的那些人都看重女子清誉，她以前待在最严格的大家族里头被教成这样，是慌不择言了。”
张珏奴剜了希王一眼，心道：她哪里重清誉了？她早豁出去了，床都爬了好几张了！可偏偏没想爬这个希王的床！
希王摆手挥退冲上来保护他的侍从，往床上一坐：“既是如此，那便无碍，本来就是我临时决定留宿有失考虑，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这几日我会和你们一同南下。”
南下？
之前太子群北上入东余，希王这个地头蛇辅佐天子坐镇朝中，才将狮负的局势稳定下来，没有溃散成为散沙，从此消失。
英勇善战的太子群回到狮负，换成皇子充领兵了？
“别多想。”希王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穿上衣服，“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女人当将军的，我总得平平安安护你们过去，别让你们饿着，才没有白白浪费两员大将。”
到时候前线的龃龉一点也不会少，各营抢粮草，抢火药，抢甲衣，打起来死几个人是常事，醒姑手底下的人全都桀骜不驯，许明流的盐帮人悍勇侠义，狮负本地人......能在打西姜人之前自己不先打起来就不错了。
太子群年纪小，正好留下来和天子老臣学一学理政，熟悉规则之后再到前线去。
皇子充觉得自己头发又愁白了好几根，他往许故溪身后看了眼：“此事再议，我先去宫里。”
侍从替皇子充披上外衣，又跟在他的身后提起他的衣摆，在他身侧列好队低头等待指示。皇子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既不是和珏奴有私情，又不是硬是要纳珏奴，昨日他和许明流提了亲事，今日就和珏奴在一张床上被撞见，珏奴和许明流关系又亲近。
总之不能让事情流露出去，可珏奴听着像是尤其看重清誉的那类姑娘，议亲不成先闹出丑事可不行。
许明流送走希王后，带着张珏奴回屋，床上有三个活物在排排坐。
大大的霜角，小小的酱酱，前爪并拢姿势端庄目不斜视，中间夹了一个搔首弄姿横躺在床上的白也。
白也一听到动静就直起身子：“发生什么了？”
张珏奴喜形于色，没想到赵都督亲自来了，那局势应当不会变化，跪坐在一侧。
她跪坐在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明白，许故溪让张珏奴退下，坐到床边看向白也：“你是一个人来的？”
白也点点头：“小蜻蜓最多只能坐两人，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了，多一个还要飞慢许多，得不偿失。我身边得力的人也不多，他们都有自己的考量，不会全心全意敬服我，为了志向也好为了安危也好，不好跟来这里。”
许故溪双手横于胸前，挺背弯腰道：“你倒是胆大。”
白也把画着两朵小花的半张脸对着许故溪：“你信张珏奴说的是困倦迷糊？她在你身边，却瞒着你向我通风报信，她还是土生土长的西姜人，为了断绝狮负和东余联姻结盟对付西姜，她真的能一点也不在意西姜的国威吗，也为了攀高枝，又偷偷上希王的床，难道真的一点私心也无么？”
许故溪捏着自己的下巴观察白也：“哪有人没有私心，世间全是圣人的话早就天下太平了。”
“何况......”许故溪若有所思盯着白也的表情变化，“你对珏奴就没有自己的私心么？她对你也算是忠心耿耿。”
她还不如相信张珏奴为了不让白也难做，打算以身饲希王了呢。
白也有些心虚，利用女子仰慕的感情感觉不像是正人君子所为，可若是女子对他有一丝仰慕之心，他就不用她们，又对谁公平了？
如果许故溪麾下的将士敬爱许故溪，许故溪却因这可能夹杂了私心的仰慕让他们远离她，剥夺将士上阵杀敌的机会，让自己无人可用受到敌人的掣肘，又对谁有好处？
只要不诉诸于口，去硬是要求而不得的事物，好好遵从军队大营幻戏班的规矩，挑不出错处也不发疯，就该按照最好的安排去实施，如果理智的墙壁会因为情绪的波涛有松动，那他也该将情感考量在内。
话虽如此......人到底不是铜墙铁壁算盘珠子，他也会吃醋会心虚。
白也的心虚落到许故溪的眼里变了味，她脸色冷了些，问道：“当初为什么西姜没有攻下这个岛？”
白也坦荡道：“没有银钱，没有地利。我们脚下这个岛，是要塞岛。小蜻蜓携带的弹药量一向少，不适合轰炸只能突袭，小艇速度慢，难以护航，天寒地冻，飞到这里的时候人都冻傻了，低飞时投弹会被弩箭攻击，沿岸数百要塞，狮负人守着火炮掩藏在雪坑森林之中，海上强攻陆地一点掩护都没有，全都是火磷箭的活靶子，往前冲一段又发现狮负人固守着高地，怎么打？现在西姜连狮负还剩多少兵力都没搞清楚，再打下去不划算，不如守着两岛间的航路。造大型飞艇花的钱更多，还要先保证北方东方的使用和玉簪师的训练，就算有多余的可以往南，可炸哪呢？高空轰炸精度低，说不定就炸到自己人，西姜还不知道狮负人在岛下钻了多少洞，五千人一个校场都站不满，从天上看是看不见的，往下扔两千斤弹药，扔完了说不定一个也没炸到，不如去北边炸城池。”
白也微微得意：“主要当初我和你一起炸了好几艘，你知道那得值多少钱吗？半艘就能把狮负皇宫金碧辉煌地重建八遍。”
“一起？所以你是来告诉我要怎么打西姜的？”许故溪用手指梳头发，“要和我里应外合？”
“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你猜这句话是谁说的？”白也盘腿坐在床上反问。
“高家？石家？”许故溪问，总不过是几个军镇的节度使。
白也的手在床上画了一个圆：“西姜义军，人数约五万，首领陈绰自立为神王，是一个有些像东余朝廷的西姜王廷，同时在外西姜以战养战，一啃到硬骨头就停下去咬绵羊，根本没有相信摄政王后顾氏和赫克不周已经疯了，是两个陷入癫狂的人在指挥着大姜，可西姜就算不直接进攻东余，也会引起连锁反应，边境的摩擦会越来越多，南有海寇，你说豕山塌了一角，塌出落峰关后，北边会有什么？东西不够就要抢，而东余比西姜弱又不愿直接同西姜开战，那便是敌人了。”
许故溪套上外衣，打量了白也一眼：“明日开拔，我现在要去营里，我会让区那来看着你，他有双手活骷，你不要乱跑。”
白也在许故溪离开后，深呼一口气，在霜角和酱酱诧异无辜好奇的眼神中，悄悄下床，捏起床单的一角，把床单一点点拉出来慢慢卷成大团。
幸好张珏奴打岔，没被许故溪发现。
可......又来？
为什么又来？
好像许故溪就天生是他的克星。
他连震惊和对自己看到羞愧的情绪都越来越少了.......他好像都有些要习惯这样的手足无措了。
白也和拍弟兄肩膀似的拍拍一团床单，距离上一次他和没毛小子一样弄脏床单都不知道几年了。
他决定趁区那还没来把这坨床单藏起来。
白也抱着床单，又坐到床单球上把床单坐扁一些。
“星——”许故溪突然出现在门口，只说出一个字就愣在原地，“......奴，你在做什么？”
白也欲盖弥彰地伸出双手盖住床单球：“你是要问布防的事情么？这个我确不知，只能说三月后南线的西姜岛屿会出现一次大面积的弹药短缺，可以将主攻时间放到那时，具体日子会稍后再写信过来。”
许故溪恍恍惚惚地走了。
白也松了一口气，把床单球放到床板底下，站直了身子，提腿——
“你——”许故溪人还保持着往前走的姿势，脑袋后仰，“你什么时候走？”
白也猛地把球踢进床底下，飞快地坐回床上：“明日便走。”
许故溪的脑袋出现在门口，她往左偏脑袋看向白也：“你找陈戴猫的话就问区那，你是要问他拿西姜军中私下贩卖的火铳去扳倒谁吧，他在定封周边留下的人供货稳当又大量。”
白也没点头许故溪就走了。
她是以一换一，物证换消息。
不和他讲情份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7章 初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