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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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皇子充从霜角身边坐起来，手指恋恋不舍地贴在霜角软软的背上，“三年时间，不要让人心继续浮动了。三年时间足够我们互相信任成为朋友，如果没有礼仪和旨意，只是同进同出不能够说服他们我们结成一心，太子群会成为你的后盾，醒姑会成为你的友人。”
许故溪垂眼没有应答，往后走了几步摘下旒冕搁在几上，散开栗色的长发，银白千褶裙上有着溪流一般浮浮浅浅的纹路。
“你不想对东余动手选择南下，所以我们觉得和你有共同的敌人，从岛上截断航道，西姜对东余的掌控力就会减弱。”皇子充眼底有笑，“说不定是我们猜错了，我对东余的事情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你在东余混不下去知难而退了。”
也有可能是你太烂了。
“反正你也不会着急嫁人。”皇子充蹲在小几前托腮，“不是野心太大的人就是不敢娶你的人。”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夸她又激她，许故溪温和地弯起眼睛回了皇子充一个笑：“我会考虑......我很有可能会同意的。”
许故溪不怕冷，她赤脚穿了木屐，好方便在雪地里行走，她坐在桌沿，单手抚在衣襟上，有些困倦地说：“今夜你就宿在院子里。”
来的时风风火火地来，明着赶出去并不好。
皇子充有些遗憾地说：“你要是男子就好了，我的六妹妹就喜欢你这样的，文质彬彬英勇无双，你肯定会喜欢她那样爽利的女孩子，哪还用现在这么麻烦，她还有东余血脉，做梦都梦见一个像你这般的东余美男子来狮负娶她，两人在一起定会琴瑟和鸣，何饭碗就不够好看，还太黑了，几个妹妹......”
“希王。”许故溪掌心向外微微抬起手，“你的头发......”
皇子充狐疑道：“我的头发？”
皇子充的一头长发往天上和四面八方每个角度都飞起来......霜角身上的毛发也都竖起来漂浮着，看着十分可笑。
许故溪挑眉：“天气冷，老虎身上起电了。”
她往前两步，把皇子充推出去，猛地关上门。
平心而论，皇子充和太子群的合作姿态她不反感，联姻也是一种行之有效施行千年的结盟手段。作为王，两个有感情的人结合在一起，可能能够保障一段时间内两国的和平与交往。
就算以后会翻脸不认人，现在这种态度正是她需要的。
许故溪趴在窗边吹风，按理说她该答应的，这是一场方便又划算的交易，对谁都有好处。
“呼。”许故溪缓缓吐出白气。
许故溪猛地关上窗，她提起一只脚蹭了蹭另一只脚的脚踝，摸着嘴唇轻声嘀咕：“好气啊！”
大雪。
纷纷扬扬无边无际的大雪。
从远山到眼前全是好像缓慢飘浮在空中的柔软白星子。
鹖鴠不鸣，万籁俱寂。
洪明四年冬，许故溪在大雪中掩盖身份暗中前往苍凉。
“这样的雪会掩盖掉痕迹，粪便和点过火痕迹都找不到了。”顾雪章脸上被风刮出一道极细的伤口，他拿关节蹭了蹭伤口道，“修云去北边帮黎深了，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还有高家那个不靠谱的高五都，不一定能找到我们。”顾雪章示意后面的人停下，“雪太深，不能再往前走了，停下了歇一歇，马也不行了。”
许故溪从霜角身上跳下：“你确定六王女回幽州城过年了？”
顾雪章坐在草毯上换了双袜子：“你问了八遍了，是也不是。幻戏班递来的消息是确定的，但也不能排除她在的可能性。她确实是在听说你这个主将进京侍奉父亲，面见皇帝后觉得我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攻击，而回去偷懒了。她年纪小，又莽撞，这几天还是她的生辰，缠着南知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奇怪。”
顾雪章的卷发在帽里罩着，打结缠在一起，梳也梳不开，他扯下一绺头发后放弃了：“消息里说她这几日硬是问幽州要一万套轻甲，还要火药，这样的雪，路又难走又冷，从那拖过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她还要回去兴师问罪，不满意还未送到。她只一身轻松骑过绝世千里马，怎么知道运这些多费心力。”
许故溪哈气呼热手心，好让握绳太久又冻僵的手指活动开来好提笔写字：“递消息的人叫什么名字？之前抓到的斥候问出什么没有？”
顾雪章搓了搓鼻子：“这些你就别管了，苏惊贺很快就能带起来，他可以替许收干那些活。幻戏班有我和你娘看着出不了事，老谭把着后面，你的小脑袋装不下这么多事情，小姜不服气你，你没法伸手过去。”
许故溪写完，把信折好塞进小竹筒递给顾雪章 ：“寄出去，就当高五郎不会来了，一刻后出发，一入夜就进攻，再待下去腿会僵的。”
大雪天的夜晚亮堂得如同无数面微小破碎的镜子悬于空中，千万微亮的光合在一起筑成红色的夜空。
苍凉南口的整个定岚城被红灯笼盖住了，红色的烛火像血管一样撑满了土石城的每个角落。
“钟离少爷，去城门上看看吗？”守城官讨好道，南将军和王女不在，他正好能攀攀关系。
白也矜持地微微颔首，做为侍从的周十旬替他披上外衣，白也系好披风的带子后才轻声道：“也好。”
兵荒马乱的时候再高贵的人物也可能走散，两地的人极少可能见面，南边的庶民要见到北边的贵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认人全凭玉佩兵符和格式名牌或者熟人作证，白也凭借伪造的玉佩银牌和一位东余百姓惊恐的尖叫声，成功地进入定岚城。
刚进城的时候他就和第六王女打了个照面，他安静垂眼的狼狈样子没有引起什么怀疑，第六王女觉得他翻不起什么浪花，把他找了个院子好吃好喝地关着。
可能已经递信去问南边的钟离慈，可大雪天速度慢，路程远，他们的信鸽不识路，传消息的速度没有东余军队快。
白也踏上城墙时，回头看了周十旬一眼，轻声道：“手冷。”
周抚连连应下，去取白也的手炉，听得守城官差点翻了个白眼。
周十旬要干的事情比白也更难，白也需要装作一个贵公子，负责耍脾气，周十旬则要潜入各处，真刀实枪地杀人放火。所以在幻戏班，周十旬比白也的地位更高。
白也站在城墙上，面朝城外的雪地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在匆匆赶来的守城官示意下看向城西那一处山地。
烟火无声地蹿向暗红色的夜空，砰得炸成万千火树银花的样子，瞬间照亮遍天的雪花，光光粼粼地散去。
城东起了大火，城南的城门被打开，天空和地面的滚滚浓烟在白也眼前汇合。
白也被守城官慌慌张张地推走，一小队卫兵上来推搡拽拉带着白也往城门下冲去。
“快送钟离少爷走！”
同一时刻。
许故溪率军冲进定岚城，在霜角上猛地站直身子怒喊：“我自为刀！”
烟火还在继续，城内火星迸溅，一抹红势如破竹地将整个定岚一分为二，以白虎和窄窄的一条鲜红为中心，黑压压的东余军队踏着鼓点往两侧涌去，阵型渐渐变化，整齐划一地举起矛或者刀。
一支弩箭在刹那间穿过狂风暴雪，带着巨力狠绝地钉进许故溪的肩头，许故溪被一箭带下霜角，摔落在地，她在冰凉的脏雪里弓起身子，因为疼痛一瞬间大脑变得空白，冷汗凝在额头手心，浑身微微发抖。
她额头抵着雪，爬起一半，跪在地上，猛地拔出带血的箭，扯碎破了的一侧袍子，大叫一声攀回霜角背上提刀就砍。
不停地挥劈，直到最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似的动作，不知道哪一刻起，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有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许故溪失去了外袍的保护，有缝隙的盔甲产生新的破绽，铁甲变得尤其冰凉，好像有霜直接结在上面，又是被一剑扎进盔甲的连接处，刺破皮肉。
箭雨之中，她用刀拦下大半，盔甲拦下小半，依然有一支箭擦破脖子，鲜血淋漓。
身上不知道有几处伤口在往外渗血，体温不停地降低，她伸手去拔箭时，指腹贴到甲一下被粘下来一块皮，带着冷汗的手差点冻在铁甲上。
许故溪脖子一凉，喘不过气，仿佛要窒息，最后一丝空气都被攥走。
她瞬间睁开眼。
酱酱坐在她脸上，霜角把被子扯开一个角在她身边睡得开心。
许故溪默默从脸上拿开毛茸茸的一团酱酱，起身穿好活骷往书桌走，走到一半又悄无声息地折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窗，手臂一抖将袖口里的匕首握在手里。
许故溪目光一凝，盯着窗外，慢慢后退了几步：“赵问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问星，你趴在我窗口做什么？”
带着一身风霜的白也摁着冻得通红的鼻子翻身进屋，咚地砸在地毯上。
我再不来，你就要嫁给什么破王了，我敢不来么。
白也趴在地上把外衣鞋子一脱，利落地钻进许故溪的被窝，搂着霜角瑟瑟发抖道：“冻死我了。”
吹了两夜寒风，小蜻蜓速度快，半夜天上风多大啊，他要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你——”许故溪一时语塞，穿着单衣还定在窗前。
她震惊的事情太多竟然不知道先说哪个。
白也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许故溪，长睫毛一闪一闪，眉头轻轻提起，修长苍白有许多细小伤口的手指抓着被子一角：“有一口热水喝么？”
许故溪拿壶取了些水：“热水外面才有，只有这个温的，不好惊动别人。”
白也双手捧着杯子慢慢喝了几口，坐在床上拢着被子抱膝望着许故溪不说话。
“你不是不愿见我么。”许故溪把窗关上，随手从地上捞了件皮裘裹着，双手抱胸，脑袋往左偏，冷冷地看着白也。
白也呆呆地坐在带着许故溪体温的被窝里，感觉他脑袋也冻僵了。
许故溪怎么还记得这句话啊。
这是把他放在心上还是讥讽他？
他现在做什么才不会被打出去？
白也被霜角舔了一口，他往被窝里又钻了钻：“我白也.....反.....悔了。”他说完后喉结微微一动，觑着许故溪的神色声音又轻了些：“......不行么？”
许故溪嘴角一扯，挑衅地看着白也：“张珏奴住西房，希王住东房，你现在爬到我的床上来做什么？”
白也用手掌心蹭了蹭鬓角，嘴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许故溪冷笑了几声，走到床边，单手掐住白也线条漂亮的手腕，另一只手掀开被子后沿着白也的衣襟一点点往下探，她缓缓俯身，让发丝都滑落白也身上。
她声音清冽天真又无辜。
“你不是星奴么，”许故溪感受着掌心的冰凉，白也的温度低得几乎让她瑟缩了一下，她闻着白也衣服上清淡的香气，贴着白也的微微发红的耳朵低语：“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也惊恐地瞪着许故溪，慌忙一缩一滚要往外逃，他抱着被子往外跳了两步发现拽不动被子，才看见被子的另一角被霜角压着。
他死死拽着被子压在胸口。
要是许故溪发现他有小肚腩了怎么办？！
许故溪摸到他的肚子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234章 睡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