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虾和盲女小姐（戴莫）》暗夜多美

47、她和她

　　“你们怎么样？那族长下了药，幸好莫莫发现得早。我们杀出去之后又被传送到这里，便想参悟下山之法，尽快和你们汇合。”戴萌几句话介绍了这边的形势。
　　小钱见到她们，也是松了一口气，说：“我们醒来时就被关起来了，后来被人搭救，就来了这里。”
　　“被谁救了？见义勇为的侍卫？”孙芮有些好奇地问道。
　　“额，”钱蓓婷面露尴尬之色，犹疑的确认了一句：“大c你没认错吧？”
　　徐晨辰信誓旦旦道：“前几年她的画像贴了满极地冰原，赏金那么高，我还想抓住她然后发家致富呢！绝对没认错，就是李艺彤本人！”
　　李艺彤。
　　听到这三个字，戴萌呼吸直接顿了一瞬，随后猛地转头望向莫寒。
　　莫寒是奇神山庄人。
　　四年前，一夜之间，奇神山庄被血洗，修界传言无一人生还。
　　而那个血洗奇神山庄的人，正是无心教主，李艺彤。
　　莫寒竟不声不响，只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血夜。
　　她脸色煞白，眉心灵种却变得殷红，整个人竟然显出几分妖冶来。
　　“莫寒……”戴萌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原来如此。”莫寒垂下眼，教戴萌看不清她眼中的血影。“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的毒会暴动。那不是你亲手种下的毒吗？李艺彤。”
　　莫寒的声音极低，戴萌因为就站在她身边，所以才能听到。
　　毫不夸张的说，戴萌害怕了。
　　莫寒现在的神情太诡异，她真怕她会自伤。
　　离血海深仇的敌人擦肩而过，知道她和自己就在同一片区域，莫寒呼吸愈发吃力，内心万千思绪盘旋，最后竟吐出一口血来。
　　“莫寒！”戴萌这下可忍不住了。
　　“没事。”莫寒缓缓擦去嘴角的血夜，缓缓站直了身体，眼神却是戴萌从未见过的冰冷。“没事。”
　　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
　　戴萌内心发急，却也知道莫寒一时半会冷静不下来，只得渡了几成元气过去，希望能让莫寒身体恢复一些。
　　两人的对话压得很低，众人都没注意到这边异常，趁这个时间，李宇琪倒是组织大家商量出了个上山的法子。
　　戴萌因为之前太拼已经力竭，和莫寒一起被保护在队伍中间，一路上山的凶险威胁不到她，她便握着莫寒冰凉的手，试图捂热，可不知是风雪太大的缘故，直到一行人站在碎玉山顶，也没能成功。
　　“这就是妖魔山顶吗？”李宇琪有些欣慰，一路上她担任开路中坚，几次遭遇险情，好在她命大，都险险躲开了。
　　“这就到顶了？”钱蓓婷看着脚下除了裂开数道缝隙就是透明无物的冰晶大地，感觉有些幻灭。
　　“风这么大，谁带我回家？”孔肖吟抱着手臂，刚跺了跺脚，那边钱蓓婷便叹口气，张开了身上大氅。
　　“早说让你多穿点。”
　　“哎呀死鬼～”孔肖吟笑了一声，眨眼间就腻过去了。
　　“那什么莲不是说在碎玉山顶吗，在哪呢？”孔肖吟拽着身边人的胳膊，把自己裹得只剩个眼睛之后终于舒坦了，懒懒问了一句。
　　没人能回答她，这山顶总共也不算太大，二十来人轰轰烈烈的往这里一站，所有角落都一览无余，可入眼的除了冰块就是雪花，连颗草的影子都没有。
　　“你们在找这个？”
　　这个声音，莫寒绝不会听错。
　　李、艺、彤！
　　没有犹豫。午夜梦回之时，她早已将此种情况演练了无数遍。
　　出岫心法全力激发，灵核崩灭之痛席卷全身，灵海处的教主禁制又叫嚣起来，莫寒却好似没有感觉，用这种不管不顾的方法，一瞬将自己提升到金星武者的境地。
　　同一瞬，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琴中短刃，极力催动身法，比这漫天风雪还快的，向终于现身的李艺彤冲去。
　　下一瞬，剑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莫寒的短刃极为锋利，像切一片薄薄的纸一般刺破了李艺彤的胸膛，正中心脏。
　　此时，李艺彤还保持着手托凌火绮莲的造型，心脏要害中插着莫寒的淬毒短刃，表情竟十分平静。
　　莫寒的神色，极恨之中，却反而掺杂了更多的意外。
　　她推演过李艺彤的实力，当初她血洗奇神山庄的身法，便足以躲过这致命的一刀，所以她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但是，一击即中。
　　李艺彤的生命气息像拧开了水的水龙头在毫不留情的流逝，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众人全部被突然暴起的莫寒惊住了，一时场内竟极为静寂，连风声都在那一霎那停止了。
　　就在这惊人惊愕的静寂中，李艺彤轻轻笑了一声。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到最后，李艺彤干脆大笑起来。
　　“你疯了？”莫寒盯着李艺彤，只感觉脑内乱的很。她消耗寿命强行提升境界的反噬终于来临，只觉眼前忽明忽暗，几乎站不稳身形。
　　“我没疯。不过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李艺彤止住笑，一双黑眸里不搀丝毫杂质，直直看向莫寒的眼睛，“奇神山庄的事情，对不起。”
　　莫寒没答话，她心中有千言万语涌上来，却不知挑哪一句说好，只感觉自己恨了那么久，终报此仇的时候，却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莫寒！！”戴萌紧追着飞掠过来，见莫寒已经支撑不住的软软倒下，伸手把她抱住。
　　戴萌眼底有血丝，她刚刚用最快的速度想要赶在莫寒前面出手，却还是追之不及。
　　“莫寒，你傻啊，我帮你杀她啊，不用你自己动手的……”
　　莫寒一直向李艺彤那边盯着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眨了眨眼睛。眸子中复仇的光芒终于熄灭，只剩下湖海般的沉静。
　　“莫寒……”
　　“对不起，我很任性对不对？”
　　“没有，莫寒，你别说话了，我为你梳理灵脉，你再撑一下！”
　　戴萌现在眼里只有莫寒，没心思管外界又发生了什么，跪在冰地上，抱着莫寒血迹斑斑的身体，仿佛抱着一件正在缓缓消逝的珍宝。
　　“戴萌。”
　　“我在，莫莫你不要说话了，你一说话就会流血，没关系，我去找天玄，她一定有办法，还有芸姐，她也突破了，我去找她，莫莫你不要动，我去去就回，不，我把她叫过来……”戴萌的眼泪砸到莫寒的脸上，滚烫滚烫，还要开口，却被莫寒的手指抵住了唇。
　　“没用的，我在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就预料到这种结局了。”莫寒笑着，戴萌的泪滴到她手上身上，弄得她也眼睛酸酸的，“戴萌，你哭的好丑。给我笑一个好不好？”
　　戴萌硬要憋出一个笑，看着莫寒却流泪更凶。
　　“戴萌，要是有下辈子，我们还要遇见，那时候，我们不要整天血雨腥风的了，就做两个普通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好不好？”
　　“好……”
　　“也许下辈子我们不会再见面，你也要替我好好爱自己。”莫寒试着勾起一抹笑，笑着笑着泪水却流了出来。
　　戴萌闭了眼，轻抚上莫寒的脸，指尖最后停在莫寒的眉心。
　　她突然展颜一笑，一字一顿道：“不要紧。”
　　外界好像一阵地动山摇，火尊似乎降临，但戴萌已经听不到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黄金般浓稠的本源灵力顺着指尖传到莫寒的灵海。
　　“戴萌？你干什么？住手！”
　　莫寒慌乱起来，却挣脱不开戴萌的手。“你疯了吗？我死局已定，你给我传送本源灵力，你也会死的！”
　　戴萌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暖暖的，一如莫寒所喜欢的阳光。
　　“莫莫，我真傻，‘纯纯相依’，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金色的本源灵力源源不断的传送过来。
　　莫寒感觉到灵海中被一片片的点亮，原本蓝色的河床又充盈上丰富的灵力，自身修为一跨再跨，最后突破了灵力障壁，而戴萌的境界也正好跌落到盘荒境驭灵师。
　　戴萌这才止住传送。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跨过万年时空。
　　戴萌在输送本源灵力的时候就直到这个结局了。
　　一人一半本源灵力，最后的结果就是谁也活不成。
　　这样也好。
　　下辈子，你还要遇见我，我还要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