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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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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老大夫在船舱里待了许久,才拎着药箱走出来。
他摇着头叹气,“伤的太重了,唉……”
曲花间心中一凉,老大夫说这话的表情简直跟现代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没什么两样。
“大夫,他们还有救吗?”曲花间探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形,药童正在给发烧那人重新换纱布。
“他们的伤口是谁给处理的?手法不错,只可惜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老夫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开些药给他们灌下去,剩下的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曲花间闻言有些失落,虽然素不相识,但好歹是两条人命,明明他已经很努力想要挽救了,可还是逃不过听天由命四个字。
“那就劳烦大夫多开几副药吧,我们在这待不了多久,到时候在路上恐怕找不到大夫。”虽然这两个人的命很重要,但家里这么多人还等着粮食救命,根本不敢耽搁。
“对了,不知大夫昨天给阿冉吊命的方子,对他们起不起作用?”
“你还要给他们用老山参!?那两人不像是你船上的人。”老大夫有些诧异,老山参来之不易,昨日给阿冉用的半支便是五十两。
肯给下人用如此珍贵的药,老大夫平生所见也就只这一人,可那两人明显和这位萍水相逢,想不到也肯花这么多银子替他们医治。
“你要知道,即使给他们吃了这药,也不一定能有用,若是最后还是死了,你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曲花间点点头,“我知道,您尽管开药,钱不是问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两条人命呢?”
“小友真是菩萨心肠,既如此,老山参我就不赚你的钱,一支八十两,算是给自己积点功德。”
“多谢大夫好意,多出的十两还是要给的,还请大夫替我们保密,就当从未出过这趟诊!”
“你放心,我是医者,医者只管治病,不管其他,断然不会泄露患者消息给任何人的!”
最后大夫给受伤的两人和林冉开足了药,讲好下午去医馆拿,便结账离开了,那多出的十两,最后也没收。
曲花间点了点手里仅剩的碎银,三人的医药费总共花了二百多两,手里的碎银不够,还从买粮的银子里挪了二百两。
看病难,看病贵,这个道理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送走大夫,又留下陈成和另外两个汉子照顾病人,其他人都跟着曲花间下了船。
昨天曲花间便和一家粮铺老板谈好了价格,为了省点送货费,他们去租车行租了几辆拉货的牛车,自己上门取货。
糙米十万斤,黄豆高粱等杂粮三万五千斤,还有两万五千斤粮种。
广陵的稻种比青岱的产量能高出一二十斤,还有黄豆高粱,这两样作物都比较抗旱,青岱目前还没有人种这些,所以曲花间只一样买了五千斤回去试种。
还有些青岱没有的菜种,曲花间也一样买了些,零零总总算下来,花了四千七百两。
再加上给船上三个伤病员治病的钱,曲花间全身上下还剩下一千一百两,荷包瞬间便瘪下去一大半。
等着手下人将粮食运回船上的功夫,曲花间带着曲宝和两个曲家护院去龙虎镖局聘了几名镖师。
一名普通镖师一百两,功夫更厉害的镖头二百两至五百两不等。
价格昂贵,曲花间有心试试这些镖师的手艺。
只可惜他带来的两个护院长得倒是高大壮实,却只是空有一把子力气,看家护院和普通人比划两下还行,跟这些靠功夫吃饭的镖师比,完全就是找虐。
好在林茂也会些拳脚功夫,曲花间便让他和其中一个镖师比划比划。
谁知林茂跟那镖师将将过了两招,便被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他闷哼一声迅速爬起来,惭愧的退回曲花间身后。
和他比试的镖师得意一笑,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拱手道了声“承让。”
最后曲花间聘请了四名镖师和一位三百两的镖头,交付了三百两的定金,约定好明日一早在码头集合,便离开了龙虎镖局。
走出镖局大门老远,林茂仍旧闷闷的跟在曲花间身后,暗自懊恼。
东家救了阿冉的命,他早就下决心要誓死效忠东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可是他实在太没用了,除了会射箭打猎,连个普通镖师都打不过,想必给东家做护院的资格都没有吧。
他看了看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两个曲家护院,自己和他们身高差不多,但曲家护院却长得虎背熊腰,很是精壮,想来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
还得变得更强,至少要像那位身价三百两的镖头一样强,才能为东家做事,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曲花间在城里闲逛了一下午,买了些广陵特有的零嘴小吃,还买了几匹颜色浅淡的布料,准备回去寻人给自己做几身衣服穿。
曲花间这半年来穿的都是原身从前的衣服,颜色多暗沉,而他却更喜欢浅色系,前半年迷迷瞪瞪的一直在适应古代生活,也没给自己添置过衣物,等入了冬翻出去年的衣服穿,纷纷短了一大截。
如今曲花间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虽然比前世矮了十公分,但他这具身体才刚满过十五岁,还能长好几年,不说高过前世,长到持平应该没什么问题。
很快身后三个跟班手上便拿满了东西,连曲宝都拎着几个果脯纸包,曲花间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买多了。
“走吧,回去了。”曲花间收起左顾右盼的眼神,直视前方,不再看两边店铺,往城门方向走去。
可惜青岱受灾严重,经济凋零,下次想要再遇到这么热闹的街市,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夜晚,曲花间在甲板上和众人一同吃饭,此时粮食已经全部搬上船,只等好好歇息一夜便要踏上归途。
下午遇到鸭贩从乡下收了几十只鸭子搭船到码头,曲花间让曲宝全买了下来,晚饭便宰了十只烧了一大锅。
晚饭是曲花间指挥着厨师做的,淋上少许酒去腥,还加了些他中午特意买的香料,味道总算还下得去口,曲宝在一旁闻着味道直咽口水,连曲花间都忍不住盛了一大碗。
众人在甲板上席地而坐,各自捧着自己的饭碗狼吞虎咽,鸭子骨头软,这些一辈子没吃过几次肉的汉子连骨头都不吐,囫囵吞枣般嚼吧嚼吧下了肚。
除了鸭肉和管够的糙米饭,每人还分得一小口米酒。
这时代的酒说得好听叫酒,实际就是醪糟汁,酒精度怕是和啤酒差不多。
昨晚曲花间本想用烈酒给船舱里躺着那两位的伤口消毒,谁知道曲宝找了半天,就拿来一坛子醪糟汁,打开坛子里面还漂浮着几粒米粒儿。
别说消毒了,用来给发烧那人降温都做不到。
一坛子酒三十几个人分,一人也就能喝到一小口,船上没那么多碗,便几人一只碗分着喝。
好在这些汉子相处半个多月早就十分熟络,此时一只碗里喝了酒,感情更加密切。
曲花间有专门的茶杯,他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细细品着,这醪糟汁估计是没放糖,喝起来有些酸涩,水也加得太多,酒味寡淡,实在算不上好喝。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曲花间还是将自己那一小杯喝完了。
吃过晚饭,锅里单独给几个病号炖的鸭肉汤也差不多了。
将鸭子胸口和大腿的肉剃下来切碎,又加了些酸菜碎,小火慢炖一个多时辰,起锅前一刻钟撒上少许毛毛盐,将锅面上漂浮着的油花撇干净。
曲花间舀了两小碗肉少些的给两个伤员,剩下的又倒了些糙米饭进去煮成一小锅烫饭让林茂端去喂林冉。
林冉下午的时候又醒了一小会儿,小女孩儿刚能坐起身便被林茂抱过来见曲花间,兄妹俩砰砰砰给曲花间磕了三个响头,曲花间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本来就不甚清醒林冉头磕在邦硬的甲板上,更加晕晕乎乎的了,只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笑眯眯的双手撑住她的胳肢窝把她抱了起来,比她亲哥哥温柔多了!
可惜还没说上几句话,林冉便又昏睡过去,曲花间让林茂好好照顾病号,便让他又把林冉抱回房间了。
林冉此时也搬到了上层船舱,上层船舱除了曲花间原本的房间,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更小的空房间。
那两个伤员被移到了那个小房间,林冉两兄妹则跟曲花间他们一间,曲宝还是不肯和曲花间一起睡床,是以原本就不宽敞的房间因为多了两张地铺更加拥挤了。
原本曲花间想让生着病的林冉睡床,但林茂十分惶恐,曲宝也不停劝阻,曲花间只得作罢。
反正木板床和木地板都是邦硬,床上床下也没啥区别。
船上载满了货,船员们睡的地方就得重新挪,还得安排晚上值守,曲宝此时正忙着处理这些事宜,唯一的闲人曲花间端着托盘去给两个伤员喂饭。
曲花间探了探两人的额头,昨天发着高烧那人温度好像退了些,但还是很烫,而原本没有发烧那人也开始发起低烧来。
这一整天两人都没醒过,食物和汤药都是硬灌下去的。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曲花间轻车熟路的捏着鼻子给两人分别喂了鸭肉汤和药,然后开始处理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