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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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鑫哥哥！”一声清脆的呼唤在少年聂鑫的耳后响起，他回头看向迈着小短腿朝他跑过来的小姑娘问：“这次又是哪道题不会啊？”
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是母亲朋友的女儿韩梓曦，由于父母出差，这些天暂住在他家，功课也让他帮忙辅导。韩梓曦的数学差得一塌糊涂，但聂鑫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气，总是不厌其烦的为她解释。因此，喊梓曦特别依赖这个大哥哥，成了“小跟屁虫”。
“我，我……”虽然只是一小段路，但韩梓曦还是喘着气：“不是，范阿姨让我喊你回去吃饭。”
“那你呢？”问出口聂鑫就后悔了，明知道她这段时间都借住在这里，这么问仿佛是在赶人。
得亏她没有想太多，摸摸后脑勺，笑得一脸纯良：“我今天回去吃。”
“你爸妈回来了？”不说都出差了，这才让她借住的吗？
“范阿姨和我说的。”韩梓曦听说父母回来，高兴得一刻都待不住。
“哦……那你功课都做好了吗？”聂鑫忍不住提醒她。
小丫头片子的忘性大，要是因此忘了做作业，假后可有她好受的。
“快完了。”韩梓曦像是料到他会这么问，回答得十分坦然，“这段时间辛苦小鑫哥哥了。”
“突然这么客气，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吗？”虽说程蝶挺乖的，但有时候还是人小鬼大得很。
“我想给爸爸妈妈买礼物，可是我的零花钱不够。小鑫哥哥，你能先借我一些吗，我……我很快就还你。”
聂鑫哑然失笑。搞得这么郑重其事，还做好了听到闯祸的坏消息，没想到是为了给父母准备礼物。
聂鑫笑而不语，韩梓曦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没有能力，急道：“小鑫哥哥，我真的会尽快还你的。”
聂鑫看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韩梓曦，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欺下身说：“我说不相信你了吗，我答应你。”
“真的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韩梓曦雀跃不已。
*
餐桌上，范霞不断往外端菜，韩梓曦也帮忙拿筷子，一一摆好。
菜都上完了，范霞看到聂广志在一旁喝茶，催道：“老聂啊老聂，你要我说多少回，饭前不要喝茶不要喝茶！”
聂广志一激灵，放下茶杯陪笑脸：“好好好，这不没忍住吗。”
聂鑫和韩梓曦坐在位子上异口同声地替他说好话：“妈（阿姨），爸（叔叔）又不是抽烟喝酒，就别说他了吧。”
“你们两个呀，都向着他。”范霞无奈地笑笑，问：“今天小安会回来吗？”
聂鑫想了想，说：“最近挺忙的，回不来。”
“那又得剩饭菜了。”范霞头疼的看着一桌子菜。
“有我呢。”韩梓曦夹了一块萝卜干，嚼得嘎嘣响：“范阿姨，您做的菜真好吃。”
“还有我呢。妈，您就放心吧。”
有了两个捧场王，范霞被哄得眉开眼笑。
饭后，韩梓曦往书包里塞作业和课本，聂鑫走上前帮她检查有无遗漏。
“小鑫哥哥，我们一起出去买礼物吧。”聂鑫父母已经睡下，韩梓曦压低了声音说。
“好。”聂鑫已经揣了三百元在口袋里，领着她出门。
路上，韩梓曦对路边的小吃、零食毫无兴趣，目标明确的进了一家饰品店，为妈妈挑了一个手镯。付完钱，和聂鑫走进男装店，指着挂在显眼处的一件西装问服务员：“姐姐，能不能再便宜点？”
“小妹妹，给你打折还有一千五，实在不能再便宜了。”服务员不松口。
聂鑫没想到韩梓曦要送给爸爸的礼物是一套男士西装，然而一整套西装的价格不菲，她还是个孩子，能拿出多少钱？
聂鑫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询问：“你还剩多少钱？”
“小鑫哥哥，还有八百。”这是她存了两年的压岁钱，刚刚买手镯已经把零花钱都用完了，没想到所有的压岁钱加起来还不够买这套西装。
“要不，我们只买上衣？”聂鑫想想自己也只带了三百就头疼不已，剩下的四百要怎么办？
“不行，我问过了，不能单卖。”韩梓曦苦着脸。
“……”聂鑫无奈，问服务员：“姐姐，通融一下吧，我妹妹想买西装送给爸爸，但是我们身上的钱加起来还差好几百才够。”
服务员也犯难：“价格不是我定的，我也没办法呀。”
“要不这样，如果我们成功帮你卖出一套西装，你就破例卖上衣给我们，好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靠谱。
“这……”服务员犹豫半晌，勉强同意。罢了，就当做好事吧。
于是，男装店里出现一大一小的导购员，虽然推荐语说得东拉西扯，却也讨顾客喜欢。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他们卖出一套西装。
在韩梓曦期待的眼神下，那套西装被一分为二，折好装进大袋子里。
“谢谢姐姐！”两人为服务员的退让真诚道谢。
两份礼物都买好了，韩梓曦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慢着点。”走在后头的聂鑫为卖出西装松了口气，他可不想看到韩梓曦失落的表情。
“小鑫哥哥，真是太感谢你了！”韩梓曦回头冲他笑。
“不客气。”
聂鑫送韩梓曦到家，叮嘱她把礼物收好。
“放心啦，小鑫哥哥，我会给爸妈一个惊喜的！你快回去吧，再见。”
“再见。”
他不知道这次的再见，是再也不见。
*
韩梓曦回家后的第二天，聂鑫答应帮忙辅导功课。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韩梓曦却迟迟没有出现。直到傍晚范霞回来，神色凝重地告诉他一个不愿听到的坏消息。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就在韩梓曦要出发去聂家时，韩父和韩母突然发生激烈争吵。尽管还小，韩梓曦还是理解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这次父母出差实际上只有韩父，韩母是尾随。至于为什么这样，因为韩母察觉了韩父的不对劲。果然，韩父根本不是去出差，而是打着出差的名义，和情人出门鬼混。找到证据的韩母怒不可遏，硬拉着韩父回来要个说法，不管女儿就在眼前，把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最后，韩母指着韩父绝望地质问：“韩忠，你对得起你的名字吗？你个对婚姻不忠的混蛋，你怎么不去死！”说完，就和韩父厮打起来。
“妈妈，不要……爸爸，停下来……不要，不要再打了……”韩梓曦被突如其来的局面吓哭，上前劝阻无果，慌得手足无措。她还没来得及把手镯和西装送给爸爸妈妈啊……
“韩忠，你滚！你滚——”红了眼的韩母站起来狠狠推了一把韩父，拉着刚带回家还没打开过的行李箱，不顾女儿的哀求和挽留，执意出门。
韩父在被推倒的那一刻，头部受到剧烈撞击而休克，警察和医生到场时宣布死亡。
而追着韩母到了大马路上的韩梓曦无可奈何的看着韩母上了轿车离开，失神被车撞飞……送到医院已经无力回天。
“命苦的孩子啊……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呢。”范霞心痛不已，揽着聂鑫泪流不止。
聂鑫也想不到，韩梓曦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她还没上初中，怎么就……聂鑫沉默的走到客房，想要寻找一点点韩梓曦留下的痕迹，可是徒劳，她没有留下一块橡皮，一本书，甚至一根头发。他开始后悔那天帮她检查有没有忘带什么，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和她有关的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笑着叫他小鑫哥哥的小姑娘，和那天的约定一样，再也不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