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的讲述 ...
-
“话说当年昭宁帝只有七岁稚龄时，爹不疼娘不爱，也不知是得了上天什么眷顾，碰上了憬翊王。这憬翊王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敢问京都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听侍奉的小厮说，自打这当初还是奶娃娃的昭宁帝接回去，是日日夜夜同床而眠啊….”
茶楼里一阵喝彩，这憬翊王近而立年还未娶妻在京都已不是什么秘密，多少官家千金挤破了头都进不去，今儿却爆出这么一档子惊天秘闻。
角落那桌上饮茶的女子恨不能下令斩了这胡说八道的人，可感受到身边那人和煦春风阴阴森森的浅笑，忙狗腿的添茶敬他，又是不顾颜面的捏腿捶背，就差跪地求饶了，“好辞溱，别听这市井小民的造谣啊。”
男子不理睬她优雅的饮茶，垂着眸子，他单单是坐在那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位客官您这话说的就不对啊，这王爷对当今圣上可是出了名的好啊，当年以身试毒可是实实在在的啊。”
女子笑容僵在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暗藏冷意，那常年冰凉的手安抚似得拍了拍，只听他说道，“我想听遇到你之前的所有事情。”
女子闻言浅浅一笑，倾国倾城蓬荜生辉，走到桌边一拍惊堂木，朗声说道，“那今日我便跟大伙儿讲讲昭宁女帝那些事儿…”
眉目间神采飞扬，那些鲜为人知埋藏心中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展开….
从汝汝记事起她就生活在红墙碧瓦的深苑，抬头看是四四方方的天，左右看是破到掉渣的墙，能说话的除了奶娘就是伺候她的几个人。对于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年幼的汝汝天真的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是从小院里出生的。
她每日都随着奶娘去嫔妃宫里的小厨房帮忙，做些烧火拾柴的零散事儿，偶尔宫里主管公公开心了还会赏她几颗蜜饯或者吃剩的糕点之类的，她也不认得什么首饰衣服字也不识几个，整天这样也很开心。
她最开心的可能就是每年四月初一这天，当今圣上都会举办家宴，是最热闹的时候，她也会见到许多同龄的小孩子。但是奶娘总是不让她出去，说冲撞了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小姐的会受惩罚，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会爬狗洞出去。
在汝汝七岁这年的四月初一，奶娘又嘱咐她不能出门后就走了，似乎是去了大殿帮忙，她轻车熟路的从破败的小窗里翻出，落地时因为腿短险些摔下来，捂着小胸膛喘了好几口气。
穿过长廊向左转就有一处很小的洞口，这是她四岁被奶娘骂哭乱跑时发现的，小小的人儿为此开心了好几天。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后，扭着小屁股趴下向前挪，一寸一寸好不容易才钻进去，粗糙的墙面划得生疼。
汝汝卯足了劲儿向前拱，脑袋终于露了出来，但是从双手以下她就卡住了，任凭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她哭丧着脸内心无比后悔，怎么就忘了自己每年都在长，为了不挨饿特意多吃了好几个小包子，一下肚子都突出来了，这就很尴尬了。
好在她住的地儿实在偏远，一般没什么人来，不然明日里怕是整个皇宫都知道她了，想到这里她还幽幽的松了口气。抬着头太累，索性直接伸开双臂趴着，倒是没一会儿就睡了。
再说这厢，今年的家宴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无一例外都是年龄尚好貌美如花的官家小姐，打扮的可是隆重，平日里不舍得的首饰水粉全用上了，隔着层层楼阁都能闻见香味儿，一个个争奇斗艳可不都是为了一睹憬翊王。
憬翊王说起来也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少时封王，才华横溢，最著名的怕还是三破五合阵的事迹，不过那也是先帝时候的事了，那时王爷还是个愣头小子。还有一件让京城女眷为之倾倒的恐怕就是王爷的容貌了。
听说王爷长得很是漂亮，曾经有画师冒死所画的肖像在京城内很是流传，见过的无一不感叹王爷的容貌乃是天人之姿，平常女子就是看一眼都觉得奢侈。
据王爷多年好友柳将军家的小公子说，那幅画不过就是画师远远观望一眼所绘，与王爷本人相差甚大。再说王爷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直接将那画师砍断手脚挖掉双眼驱逐京城，随即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其实对于这次参加家宴王爷很是不开心，他自来懒散惯了很少出席宫里的什么宴会，这次要不是皇兄真生气他还是不会来。距离宴会还有个把时辰，王爷又不愿与达官贵族打交道，一个人沿着小路径自向前走。
走的太偏了也不知到了哪，长袍划过杂草沙沙的响，在这荒无人烟的地儿倒是明显。顺着一处破墙走，王爷厌恶的用折扇挡住口鼻，皱着墨画似的眉，他倒是不知道金碧辉煌的皇宫还有这种地儿。
远远的似乎看见一个肉丸子倒在地上，走进了才发觉那是个和肉丸颜色相近的一个小丫头，圆滚滚的卡在狗洞里，两只胳膊和墙面平行脸贴地趴着。王爷嫌弃的走过去，想了想又退回来，蹲在肉丸面前，拿扇子戳戳她的头。
汝汝昏昏沉沉的感觉头被戳了几下，硬邦邦的生疼，小胖手晃了晃不满的说道，“别闹，让我睡会儿。”可是那东西还在戳个不停，汝汝真的是气急了直接抬头凶道，“怎么这么气人，都不让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愣了，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满满的都是他，脏兮兮的小手戳了下那人干净的纹龙白靴瞬间就留了个黑印，只见那人更嫌弃的向后退了几步，耳边响起凉入冰丝的声音，“你是何人？”
汝汝小脸儿皱成一团，“好汉能否救我出来。”
王爷拽着她的领子一用力，如同拔萝卜一般将她拽出来，末了还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仔细的擦拭如玉指尖，看都不看小丫头，凉声问，“可以说了？”
汝汝点头，“我就住在这里面，今日奶娘不在我想出去玩，但是卡在这儿了。”说完她还双手前身弓腰行礼，“汝汝谢过先生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小丫头说的一本正经，王爷倒是来了兴趣，“汝汝听上去像是小字啊，你本名唤作什么？”
她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听奶娘说过一次，因为她说我的姓氏犯了大忌所以不让我乱说。”她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手捂着嘴声音小小的，“奶娘说我叫苏妄，因为苏是国姓，奶娘怕我惹事不让我乱说。”
王爷笑道，“希望的望？”
汝汝摇头，“是痴心妄想的妄。”
汝汝不懂为什么她说完自己的名字后，面前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生得那般好看，好看到让七岁的她刻进骨子里。
王爷忽然蹲下身细细的看她，小肉丸圆圆胖胖的想来吃的是不错，因为趴地下的原因脸上带了一层灰，他拿起帕子不算是很温柔的擦拭掉那灰，借着月光好好的瞧了瞧她的模样，心下惊异，果然眉目像极了那人。
苏妄苏妄，她不过是那人年少时所犯的错误，一个字便否决了她生母倾尽一生的爱，与他而言，那缠绵的一晚不过是醉酒后的意乱情迷。
“汝汝，你可知你生母何在？”
她大约是站累了顺着墙根坐下，小手攥着一脸呐呐的摇头，“我没见过她，她生下我便去了，奶娘说她少女时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后来不知道怎么自毁了容貌。”
王爷抬头看着高高天上的一弯明月，眼前浮现的却是十年前名动京师的戏子娥瑶，一曲千金，佳人真颜难寻。那时他不过十五，散场后仗着皇家身份闯入后苑，入眼的景象饶是过了十年，至今仍是念念不忘。
那时后苑的梨花来的正好，清风拂过落下点点花瓣，刚卸完妆的娥瑶站在树下拿着一把牛角木梳顺着长发由上而下，她只穿了件素白的长裙，与白梨花格外相称。她忽然侧过头对着王爷的方向笑了下，霎时间仿佛天地都失去了颜色，难怪世人都说娥瑶是戏院的一朵珍花。
王爷觉得她也是京城最美的人儿。
“你在想什么？”汝汝稚嫩的声音让他从多年前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脸上的笑容像极了那年树下的人，一时间竟分不清现实和记忆，“很晚了，你不去参加家宴吗？”
“那你为何不去？”王爷笑着反问。
小肉丸挠挠脸颊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奶娘说我去了会讨人嫌弃，还会惹麻烦，每年家宴都让我待在这里。”她突然有些得意洋洋的指指狗洞，“但是奶娘拦不住我。”
“你不该如此啊。”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伸出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说了一句汝汝听不懂的话，“他的罪，我来还好了。”
汝汝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那只冰凉的手很温柔很好看如同面前这人一样，年幼的汝汝时常会想什么时候还会见到他。汝汝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问过他的名字，这是一大失误啊，怎么留色迷心窍了。
又过了几日宫里忽然流言四起，说憬翊王跪在大殿三天三夜只是为了要一个人，圣上勃然大怒，终究还是心痛这至亲兄弟，气消了也就随了他，至于是什么人，倒是没人打听的出来。
傍晚时分汝汝如往常一样顺着梯子爬到屋顶上看落日，天边的红云她怎么也抓不住，小小的人儿都镀上一层橘红。院里寻找她的脆云看到屋顶的小祖宗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慌张的喊到，“小祖宗你快下来，不然奶娘看见又要挨骂了。”
汝汝摆手，“脆云姐姐你不要吵，你没看见我在吸收落日精华吗，等我神功练成带你去宫外探险。”
“小祖宗你练什么功啊，赶紧下来。”脆云让她急得直跺脚，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影，只见他足尖轻点稳稳的落在小丫头身边，脆云觉得怎么看都像是憬翊王。
“先生你来了啊，坐。”汝汝一副小主人的模样，让王爷哑然失笑却还是坐在她身边，撑着下颌问道，“汝汝你愿意出宫吗？”
汝汝眨眨眼睛兴奋的一下站起来，“当然愿意。”
王爷大手环住她的肩生怕掉下去，清俊的脸带了笑，“那汝汝跟我回去可好？以后我照顾你。”
“那我还要唤你先生吗？”
王爷又笑了，衬着落日余晖越发的好看，他说，“我姓苏单名一个淮字，按辈分，你该唤我皇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故事的讲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