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应珣》月奕

307、祸不单行（1）

　　从A大到乐正瑾家里的路程不算远，钟离落放下手机后便靠在车座上望着窗外，傍晚的阳光让他暂时得到了安宁。

　　快到乐正瑾家的时候，钟离落惊奇地发现乐正瑾的布加迪正在朝自己的方向驶来，难道瑾想出来迎他一段路途吗？钟离落不禁勾起嘴角，更贴近了车窗。

　　半分钟后，那辆布加迪却与钟离落的车擦身而过。钟离落惊讶地发现车后座上竟然坐着一个长发的女人！由于速度太快，所以看不清女人的脸，但钟离落可以肯定，她绝不是乐正璇。那么她是谁？同事？朋友？都不可能，瑾所有的公事都在August谈，他从不把外人带到家里来，如果不是公事，那岂非是私事？私事，瑾和一个年轻女人之间会有什么私事？

　　钟离落的心脏狂跳，他逼着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可是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方法，瑾会用自己的车去送谁？钟离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乐正瑾，想向他问个明白。

　　“令余，开快些。”

　　“好的。”令余于是深踩了一脚油门，不到五分钟便到了乐正瑾的家门口。

　　钟离落慌忙地下了车，连课本都没有拿。推开那扇雕花大门的时候，钟离落在心中默默祈祷，瑾，这都是误会对不对，你一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会用车送那个女人的对不对！

　　“小落，你来啦。”乐正瑾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钟离落的心稍稍放下了，“嗯，我——”后半句话在看到乐正瑾的装束时被生生地截断在了喉咙里——乐正瑾应该刚下班不久才对，可他却穿着一身浴衣，他从来都是每晚睡觉前才洗澡的。

　　“你，怎么这个时间洗澡？”钟离落勉强保持着镇定。

　　“今天好热，我出了汗，觉得不舒服。”乐正瑾的语气依旧平常。

　　钟离落点点头，却不解事务所明明处处有空调乐正瑾又怎么会出汗，但有一点钟离落却是了解的，乐正瑾有个习惯，每次“做”完，他都一定要即刻沐浴。

　　“怎么不见张姨？每天这个时间她不是都在吗。”钟离落好怕乐正瑾是故意支开了佣人。

　　“张姨今天家里有事，我让她晚点再来了。你要是饿了，我们今晚出去吃饭吧，她怎么也得半个小时后才能到。”

　　“我不饿，还是等张姨吧，我先上楼去换身衣服。”

　　“我陪你去。”乐正瑾似乎有了几分慌乱。

　　“不用，换衣服有什么需要陪的。”钟离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一会儿想吃些水果沙拉，你先帮我把水果切块吧。”

　　“好吧，那你换完尽快下来。”

　　“好。”钟离落转身上了楼，尽量让自己无视乐正瑾那有些心虚的眼神。

　　望着钟离落在楼梯上的背影，乐正瑾脸上所谓的心虚与慌乱一瞬间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伤，如果钟离落此刻能回头看他一眼，那么他一定能发现端倪，可是他没有，他太急于去验证了。

　　乐正瑾知道，钟离落一定会验证到那些他布置好的一切，然后悲痛地来找他，让他给出解释。这样的事情他经历的太多了，一个正常的情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对于以往的那些人，乐正瑾处理的那么决绝，可是乐正瑾却不确定当钟离落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能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吗？

　　走进卧室，钟离落打开了床头柜，一盒安全、套摆在那里，钟离落小心地数了数个数，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刚刚打封的一盒，是乐正瑾回来的那晚乐正瑾当着他的面打开的，可是现在却少了两个，自从那晚之后乐正瑾还没碰过他，怎么会少了两个？

　　怔了一会儿后，钟离落有些激动地掀开了被子，床单显然是新换的，翻起枕头，仔细地看着枕头旁边的每个角落，钟离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终于，在枕头的边缘，钟离落发现了两根长头发。长头发，刚才在车里坐着的女人不就是长头发吗，这就是她的头发，她的头发竟然在瑾的床上，竟然在他和瑾的床上！钟离落的脑海中猛地闪过那支出现在August的口红，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误会……钟离落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床边，就在刚刚，就在这张床上，瑾搂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温柔缠绵，想到乐正瑾那温存的吻会落到别人的身上，钟离落就忍不住想哭。

　　上午得知哥哥对自己并非真情，现在却发现自己被恋人背叛，原来真的会祸不单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瑾会背叛自己？之前所有的甜蜜都是假的吗？怎么会，瑾明明那么真诚，明明一直宠爱着他的，自己究竟哪里让瑾不满了呢？

　　“小落，你换好了吗？”乐正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我马上。”钟离落的喉咙发酸，逼迫自己说出的话却比哭声还要喑哑。

　　“那我。”乐正瑾强压下自己冲进去的冲动，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先下去等你了。”

　　“好。”钟离落抹了抹眼角，胡乱地从柜里拿出一件衬衣换上了。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出来，虽然好想冲长去让瑾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钟离落好怕，他好怕一旦说出来乐正瑾就会离开，像离开之前那些情人一样决绝地离开他。

　　不能没有瑾，钟离落不知道没了乐正瑾自己要怎么活下去，所以如果再努力地做好一点，瑾是不是就仍会在他身边呢？会的，一定会的，瑾说过要和自己结婚的。钟离落深吸一口气，尽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下了楼。

　　“久等了。”钟离落走到了餐厅，发现乐正瑾已经拌好水果沙拉了。

　　乐正瑾震惊地转过身，怎么会这样，刚才在楼上听见钟离落的声音，他就已经做好了面对钟离落的准备，可是现在钟离落怎么会如此平静？

　　“你已经做好了啊，谢谢。”钟离落转身去厨房找叉子了。

　　怎么可能有人会在发现了恋人出轨后如此镇静，钟离落的态度让乐正瑾很不安，难道在他心里自己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客厅传来了大门开合的声音，应该是张姨到了，即使有话，也不方便当着张姨的面说，乐正瑾于是收敛了情绪。

　　“张姨你来啦。”钟离落拿着叉子出来正好看见张姨向厨房走过来。

　　“呦，钟少爷在呐，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做饭。”张姨风风火火地去厨房了，她今年四十多岁，家里没有儿子，所以特别喜欢钟离落。

　　“那就麻烦你啦。”钟离落微笑着说。

　　乐正瑾冷眼看着二人对话，摸不清钟离落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去露台坐一会儿，一起吗？”乐正瑾尝试着问道。

　　钟离落摇摇头，“你先去吧，我想同Victor和Eric玩一会儿。”

　　“好。”乐正瑾转身上了楼。

　　钟离落很少拒绝乐正瑾的提议，可这次他真的不敢接受，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如果像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一样岂不是更让人心烦吗？他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向乐正瑾倾诉哥哥的事，是不是自己总像个孩子似的向乐正瑾请教事情所以让他反感了呢？钟离落好怕自己的行为会让乐正瑾讨厌，他开始一点一点的反思自己是否有什么过错。

　　Victor在钟离落的腿边蹭来蹭去，钟离落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像得到了肯定似的，Victor高兴地晃了晃那毛茸茸的尾巴，用力地把脑袋拱进了钟离落的怀里。

　　“还是你好，瑾大概会一直宠着你吧。”钟离落有些伤感，Victor出生两个月后就被乐正瑾领养了，之前在乐正璇那里帮照看着，后来就直接接到家里，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可应该还没有一个恋人能在乐正瑾身边两年之久。

　　抱着Victor在沙发上坐着，钟离落发呆良久，窗外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厨房里飘出了阵阵饭菜香，闻起来很是诱人，可钟离落却不觉得饿，虽然他中午饭根本就没怎么吃。

　　“可以吃饭啦。”张姨慈爱地说。

　　“好的，我去叫瑾下来。”钟离落回过神笑着应道，他从不因自己的情绪而冷落他人。

　　“那我去盛饭。”张姨没有发现钟离落有什么不对，于是回了厨房。

　　钟离落没想到乐正瑾还在露台，此时天色已晚，乐正瑾却一直坐在藤椅上。许是光线昏暗的缘故，钟离落觉得藤椅上的那个背影好像很孤寂，孤寂得让人心疼。

　　“瑾，可以吃饭了。”钟离落轻唤道。

　　乐正瑾回过头，逆着房间中的灯光望去，钟离落那单薄的身影像是来迎接自己走出黑暗的天使，“好。”乐正瑾站起身走到钟离落的身边，无比自然地牵起了钟离落的手，“走吧。”

　　等乐正瑾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有不妥的时候，两人已经快要走到一楼了。乐正瑾想自己注定无法做个好演员，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了，钟离落开心他就开心，钟离落难过他更难过，牵他的手、拥抱他、亲吻他……这些在乐正瑾这里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根本来不及经过大脑。

　　再望向钟离落时，钟离落却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可这样的欣喜不该出现在钟离落脸上的，他是自己这一生都要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他不该因为一次牵手而欣喜。歉疚感如潮水一样向乐正瑾袭来，虽然他什么都没做，虽然他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