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应珣》月奕

291、心似双丝网

　　第二天早上，钟念珣和钟离落一起来到了A大，钟离落进班级时，李炯灿一眼便看到了他，“小落你终于回来啦。”

　　钟离落微笑道：“是啊，已经落下好几天的功课了。”

　　“功课？这个不用担心。”李炯灿不禁得意地笑了笑，“这些天的笔记我都帮你记完了，回头你看看就好。”

　　还没等钟离落说谢，秦墨便插话道：“好歹我也写了三节政治经济学的笔记，你可不能独揽‘功劳’啊。”

　　“谢谢你们，否则这么多天的功课我真的就跟不上了。”钟离落感激地说。

　　“先不说功课不功课的了，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秦墨打量着钟离落，有些担心地问道。

　　“脸色？”钟离落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应该是这次去玩累到了吧。”说话时不禁又想到了乐正瑾，钟离落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一瞬即逝的情绪却被李炯灿敏感地捕捉到了，直觉告诉李炯灿一定发生了什么，可他却并未做声。

　　在学校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两大节课后便是悠长的午休，虽然下午已经没课了，可钟离落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留在学校吃了午饭，秦墨和徐翩鸿趁着下午没课便出去约会了，只余钟离落和李炯灿两人。

　　学校的人工湖是钟离落经常去的地方，现在时间不紧，两人正好一同去湖边散步消食，天空晴朗，风也不大，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聊着最近学校里发生的琐事，没过多久李炯灿的手机便响了，是他母亲打来说家里有事情让他回去一趟，李炯灿只好应允。

　　“不好意思小落，我得回家一趟。”李炯灿歉意地说。

　　“我没关系，快回去吧，别让伯母等着急了。”

　　李炯灿没走出两步却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钟离落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望向李炯灿。

　　“嗯，小落——”李炯灿顿了顿，“我感觉你回来后不是很开心，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希望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这些朋友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

　　钟离落有些吃惊地望着李炯灿，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没想到李炯灿还是有所察觉。

　　“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表情，也就是说，我猜对了是吗，你真的不开心。”李炯灿看着钟离落吃惊的样子，眼神清澈得像蔚蓝的天空。

　　“其实没什么的，都是小事情。”钟离落勾起了一个笑容，“谢谢你。”

　　这笑容实在太过美艳，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钟离落那张素白的脸上，那双魅惑的双眸中荡进了笑意，显得格外好看，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似是有意无意地勾引着看见它的人。

　　李炯灿看着这笑容，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啊，那我，先走了。”再不走恐怕会失态。

　　“嗯。”钟离落点点头。

　　对于大学生来说，期末这段时间恐怕是一个学期中过得最快的了。钟离落几乎整日都泡在图书馆，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凭钟离落的身份，委实是不需要这么刻苦了，可钟离落却不知自己除了读书还有什么可做的。

　　之前觉得偶尔玩一玩也满开心，现在电子产品这么发达，追追剧、打打游戏是年轻人都愿意做的事情，之前钟离落也这么觉得，可自从乐正瑾留在了S市，钟离落看电影时会想起曾经与他一起看过的影片；玩游戏时会想起曾经与他一起通过的关卡；逛街时会想起曾经与他一起走过的商店，就连泡温泉时都会想起乐正瑾曾亲手放好的水温。

　　所以身边没了乐正瑾，这诸多事他便也没了兴致，为避免思念成灾，他索性将自己完全浸在书中，让书左右自己的思想。

　　思念无处发泄的时候，钟离落便将它写下来，他正在写一本日记，但却不写现在发生的事，除了当天的日期和天气，其余都是他与乐正瑾的回忆，从他高三那个晚上初遇乐正瑾开始，他把那第一篇日记命名为“暗夜的相遇”。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考完的那天，他在日记中写道——“瑾，我放寒假了，我们已一月未见，我希望当我写完这本日记时你就能回来，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争气，只能靠回忆过日子，如果回忆用完了，我该怎么办？”

　　写到这里时，钟念珣的声音却传来了，“我看门没有关，所以就进来了，小落不介意吧。”

　　钟离落抬起头，见是钟念珣来了，便忙将日记本合了起来。

　　“当然不介意。”

　　“寒假正式开始了，有没有什么假期计划？”钟念珣含笑地说，凭钟念珣的敏锐，他当然注意到了钟离落在那一瞬间的动作，只是故意装作未曾留意的样子罢了。

　　“假期计划还没有想，不过哥，明天我想出去住。”钟离落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钟念珣，每回钟离落这样望着他，钟念珣都觉得无法拒绝，一旦拒绝，便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心里一直一直地歉疚。

　　“出去住？去哪里？”

　　“去瑾的房子。”钟离落很少对钟念珣隐瞒什么。

　　“乐正瑾回来了？”钟念珣有些吃惊，若只一月便回来，那自己之前的猜测岂不是全错了。

　　“还没有，只是想过去看看，也不知道家里的阿姨把Victor和Eric照顾的怎么样。”钟离落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家里”的字眼。

　　“好吧，如果父亲问起来，我便说你去我那个跃层玩了，正好那边有Lena在。”

　　“好，谢谢哥。”钟离落乖巧地笑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钟离落吃过早饭便前往了乐正瑾的住处，由于一直有阿姨在照看，房子内看不出什么冷清的迹象，可钟离落却感觉得到——这房子中乐正瑾的气息淡了。

　　Victor和Eric似乎都长大了一些，尤其是Victor，现在站起来几乎已经到钟离落小腹。

　　亲手给那一猫一狗做了吃的，钟离落又宠溺地同它们玩了一会儿。天色渐晚，黄昏的时候钟离落去了露台，坐在藤椅上荡啊荡啊，直至晚风已凉，给他送来外套的却是过来打扫的阿姨。

　　“钟少爷您怎么过来啦，这晚风凉，您快回去吧。”阿姨慈爱地说道。

　　“嗯，我这就回去。”钟离落冲那个阿姨笑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主卧中的陈设一点未变，不少钟离落原来用的东西仍在这里，床边还放着钟离落那个用惯了的小闹钟。

　　乐正瑾书桌上的电脑是他随身带走的，所以此刻桌上只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些案宗，钟离落在桌前坐下，随手翻开一本案宗，上面有乐正瑾的亲手批注，明晰而规范，乐正瑾从不单凭经验行事，他经手的法律案件，无论大小都会认真整理，他也从不因为钱财而助恶人颠倒黑白，有时还会无偿帮助一些请不起律师的穷苦百姓，所以尽管他表面高冷，可在外界的口碑却一直不错。

　　虽然有关法律的专业知识钟离落看不大懂，可只是看着乐正瑾的字迹也觉得亲切，所以钟离落一直在桌前看到很晚才觉得有些困倦。

　　躺在乐正瑾的床上，被子抱一半盖一半却仍然绰绰有余，床上满满地全是乐正瑾的味道，乐正瑾常年用一款混有檀木香和海藻香的特调香水，久而久之他身边的东西便都或多或少地染上了这种味道，清冽而悠远，十分好闻。而钟离落是素来不用香的，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很舒服，那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味道，一种从血肉中散发出来的原始馨香。

　　就这样抱着被子，睡梦中似有故人来访——“瑾，现在A市，也飘雪了，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