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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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铁扇常年争吵，红孩儿在我们身边一直没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受尽宠爱。”牛魔王将蛋糕放进烤箱，寻了个板凳坐下来，“我一直对他心有愧疚。”
“这个孩子像极了我，生来善于操纵火术，胆识过人。七八岁离开洞府独自一人求仙问道，于火焰山修成正果，得了三昧真火。”
“但是因为过早离开我们，求道心急。一生都停留在孩童的模样。”烤箱“叮”的一声，牛魔王起身去找手套。
“许是他心有怨恨，立火云洞为府后很少与我们二人来往。”牛魔王打开烤箱，一股香甜浓郁的巧克力味弥漫开来。
“一天，他难得请我。”牛魔王苦涩得笑笑，用粉色盒子把蛋糕包起，盒子左下角印了一个小小的红孩儿，“说是要吃唐僧肉。”
“等我赶到那里，菩萨已经将他带走了。我的孩子就这样从我的世界消失得一干二净。”
吴良提着包装盒的手一紧——牛魔王知不知道红孩儿已经被佛祖带走了吗？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五年前。”
“心心念念几百年，可见到他的时候，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责备他？我有什么资格？心疼他？从未给他亲情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心疼他？”这个糙汉子坐在小小的椅子上，神经质地扣着手指，嘴角勉强一牵，“当时旁边有一家小卖部，我就买了一块巧克力给他。那块巧克力只用了一元，都是白糖和巧克力粉兑出来的，吃完以后牙上面都是黑黑的。”
牛魔王眼中亮晶晶的东西一下子坠了下来。
“我的孩子就呲着黑牙冲我笑。他说，爸，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后来我就发誓，要让他吃到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甜点。这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唯一能做的事了。”
…………
吴良和杨戬走出熔岩蛋糕店，和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擦肩而过。
店口风铃轻轻摆动。吴良回头，正看到牛魔王笑着将蛋糕递到男孩手中，七月的阳光洒在他并不令人赏心悦目的脸上，光线流转间竟然产生一种温柔的感觉。
吴良转回头，招呼一旁漫不经心逗狗的杨戬：“把订单拿过来我瞧瞧。”
他们身后，牛魔王黑黝黝的目光从橱窗中望出来。
…………
“我看，唔——阳光花园门口白富美收。呦呵！白富美，够霸气。”
吴良兴致勃勃画完阵，拽着杨戬踏了进去。乾坤颠倒，天旋地转，两人瞬息出现在阳光小区不远处的小巷里。
“我倒要看看这白富美有多好看。”
“得了吧你。”杨戬翻了个白眼，掐掐吴良的后颈，自己先迈了出去。
等吴良跑过去，杨戬已经举起外卖单，大声喊道：“白富美，你的外卖到了！谁是白富美？！”
“我去。”吴良已经被这波骚操作惊呆了，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歇歇气，“你这样能行吗？”
“我！”远处传来喊声，一个穿白T恤的男人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在杨戬面前停下：“我，我就是白富美。”
“噗——”水全洒在了马路上。
杨戬瞟了一眼吴良，面无表情对白富美说道：“你的外卖到了，付款吧。”
“谢谢，”白富美面色犹豫，“但是能不能请你们把这件外卖送给另一个人？”
杨戬眉头一皱。
“我会加钱的！”
“可以可以可以！”吴良凑上来，把杨戬的臭脸挡在身后，“好说，满足客人的需求是我们应该做的。”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白富美掏出一张照片，一个长发女孩揽着一只白猫开心大笑。
吴良拿起照片，指了指白猫：“这就是你吧。”
白富美猛地抬起头，对上吴良带笑的眼神，低低应了一句，“是的，我就是小楠怀里的那只白猫。”
“哎呀，看来这趟外卖意义非凡啊。”
“——是的，这是我最后一次送她礼物了。”白富美呆呆地看着照片，“我要回族中修炼备战问道大会。以后也可能不会再回来看她了。”
“少年好志向。”吴良提了提手里的蛋糕，“不过凡事都得有个了结的。”
“走吧。”
白富美点点头，领着吴良进了阳光花园。
小区里所有的狗停下脚步，朝白富美狂吠。杨戬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笑眯眯地朝路旁的狗打了个招呼，所有狗都恭敬地低下了头。
“乖宝，怎么不走了？”
“铁柱，你怎么了？”
遛狗的人们一片慌乱。狗怎么都唤不动，对着吴良一行夹道相送。
杨戬笑笑，挥挥手。所有狗都转过身向主人跑去。
“真是奇了怪了，狗蛋今天是怎么了？”
在一片混乱中，吴良被白富美领到了一栋五层小楼上，白富美轻车熟路登上四楼，敲开了左边的门。
“小哥，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我得回避一下。”说着，白富美使了个隐身法，躲在吴良一边。
门开了，一个脸色憔悴的女人躲在门缝后面，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吴良露出一个职业式微笑：“您好，小楠小姐在吗？有她的外卖。”
女人将信将疑打开门：“我就是江楠。可是我没有订过外卖啊。”
吴良笑笑：“这是您先生送您的。”
江楠穿着宽大的衣服，但依旧遮不住隆起的腹部，想必是已经嫁人了。
江楠沉默着，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姓名。
“谢谢合作，祝您用餐愉快。”吴良转身准备下楼，转身那一刻，他感觉手背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是一滴泪恰巧甩在上面。
吴良不动声色，把手背在外套上面抹了一下。
“请等一下！”江楠站在门口，叫住正在下楼的吴良，“我先生是不会给我礼物的，请您告诉我到底是谁送的礼物。”
吴良回过头，朝她笑笑，“我们得为客人保密。”
“我只能告诉你，那位先生姓白。”
说罢，压低帽檐快速下了楼。江楠呆呆站在门口，拆开包裹。一股巧克力的香甜气息盈满楼道。
……
“你这么漂亮，就叫白富美吧！”
……
“白富美，等我以后挣钱了，一定要去吃熔岩蛋糕店的招牌甜点。可香死我了！——什么？ 你也想吃？不行不行，猫咪不能吃巧克力的！我给你开罐罐头吧！”
……
“白富美，我有男朋友啦！他叫郭林，改天带你见他，有点小帅哦。”
……
“白富美，等我有了孩子，你就替我看孩子，我就能玩游戏了！”
……
“白富美！郭林你干什么！这是我的猫，你凭什么动他！”
“老子最讨厌这些猫猫狗狗了，全是细菌。你要不把他扔出去，你就跟着一起走！”
“我真是瞎眼了当初会嫁给你！”
……
“对不起，白富美。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有别人带你走的。”
……
江楠看着手里的熔岩蛋糕，消瘦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呢。”
…………
“你这孩子，好好地哭什么呀！”吴良下了楼，一把揪出隐身的白富美。
白富美原本清秀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泪水糊了满脸，嘴也不知是张开还是抿着，他狠狠倒吸了两口气，脸憋得通红。
“小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昨天深夜十二点从族里跑出来，看见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在超市特价区挑已经烂了一半的苹果。拿了一罐奶粉到柜台，一问价钱又放回去了。”
白富美朦胧视线望向江楠的窗口：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到了别人那里——怎么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