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外卖》大头瓜

6、第六章

　　“蛊虫。”白从云阴着脸吐出一个词。
　　吴良猛地抬头：“你是说——不可能！”
　　“确实很难相信，十年前西天极乐之地联同天庭对巫术进行大绞杀，所有相关书籍全部烧毁。照理说这世间绝不可能再出现会使用蛊虫的人。”白从云皱眉，“但是，不排除有人用禁术瞒天过海。”
　　吴良手指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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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他不能受到一点伤害——”苍白消瘦的男人跪伏在地上，暴雨如注，周身一片残肢血海。
　　“求求您——”手指死死拽着吴良的衣袍下角，沾满血污的指尖抹脏了云青色花纹，棕色的眼眸里满是哀求，“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是佛赐予我的珍宝——”
　　“佛已经抛弃你们了。”吴良俯视着地面上的男人，攥紧了手指，“他根本不值得你尊敬。”
　　男人失声痛哭，伏在地面久久不起，“为什么？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
　　他的身后跌坐着一个三岁大的男孩，棕褐色蜜糖般的眼睛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看着吴良。
　　“我只有一个办法。”吴良别过脸，“想要你的孩子活下去，只能用禁术一辈子掩藏他的存在。”
　　“代价，是什么？”男人抬起头，睫毛微微颤动。
　　“你的命。”目光对视。
　　“我愿意——多谢大人！”男人深深俯下头颅，略长的褐色发丝垂在血水中。
　　抬起头，棕色眼眸眷恋温柔地望向身后的孩子，“景天，记住，爸爸永远爱你。”
　　红色的八卦阵图展开，将男孩包在里面，男人一动不动躺在一旁，闭着眼眸任凭雨水冲洗着消瘦面庞。
　　吴良站在雨中，静默地像一尊雕塑。
　　不远处传来喧嚣声：“这群肮脏的蝼蚁，死不足惜。哎？你听到那个老头刚刚说什么了没？他说‘仙人救我！’”一人阴阳怪气学着刚刚死在剑下的老人的语气。
　　一群人哄然大笑：“他到死都不知道就是佛祖和玉帝下的绞杀令！”喊笑声中，一群人出现 在视野中。白衣羽扇，佛珠袈裟，端得一派风流倜傥。
　　可惜。
　　吴良立在雨中。浅碧色的光芒自手心溢出，澄澈透明的剑身锵然出鞘。
　　是群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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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绝无一人生还。你难道是在质疑天庭吗？”吴良扔掉桃子。桃子只被咬了两口，缺口处已经成了深褐色。
　　“不敢！”白从云低下头，“是我未经深思熟虑，冒犯了仙帝。”
　　“好了，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你们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回族报平安。近些日你们父亲没有向我商讨九月的月饼派送，想必已经急疯了。”
　　“父亲！”三兄弟相视一眼，急忙起身，“多谢青崖君提点，吾等先行告退，日后多劳烦仙君了！”
　　“着什么急！”吴良喊住他们，“忘了你们的状况了吗？赵万！”
　　“我在！仙君有事吗？”
　　“仙君好得很！有事的是他们。”吴良翻了个白眼，“其实他们能脱身就是凭借你的三枚硬币，它们上面附带着你的福泽。这仨活宝现在要回天上离不了你，否则魂体就会再次剥离。”
　　“唉。听说逐月岛上美女如云，美食遍地。”吴良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想不想公费旅游啊？”
　　…………
　　目送赵万和三头雪白巨兽踏雾远去，消失在月色中。吴良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掌光泽细腻，只有边缘有一道浅浅的牙印，是那个孩子咬下的。
　　“哈辛，希望不是他吧。”

　　…………

　　“哥！”
　　“旺财！”
　　肥硕的土黄色狗子和纤瘦的青年抱在一起，宛若炮弹冲向爱情，爆炸果汽掉进水中，激情四射。
　　“多谢大士！”吴良向一旁笑眯眯的观音菩萨道谢，“还是您医术高超。”
　　“不敢当，不敢当。”菩萨拔出柳枝，喝了一口玉净瓶里的水，“世人皆以为这玉净瓶中的水有大神通，但其实这东西就是我的保温杯而已。若不是前几天听二郎神说旺财中了蛊迟迟不见好转，我便亲自问了问。否则还不知道黑熊那家伙竟然打着我的名号在淘宝上招摇骗市！说来惭愧惭愧。”
　　“对了。”菩萨悄悄靠过来问道：“青崖啊，上回在你那里挂着的菜谱怎么样啊？有放到置顶那里吗？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连一笔订单都没有啊！”
　　“放了放了！热菜榜第一，只要打开就能看到！”吴良哈哈笑着，心里流泪。
　　大士，我真的尽力了。但是谁会爱吃清蒸笋干和水煮笋干啊……
　　“是吗？看来最近孩子们都不爱吃热菜啊！”菩萨忧伤地捧着脸，有些落寞地说道，“自从红孩儿被佛祖带走后，我都好久没有下过厨了。”
　　“佛祖。”吴良眯起眼，“红孩儿？”
　　“是啊！五年前就被带走了。”菩萨踮起脚尖，折下一枝嫩柳插进瓶中，“我一会儿有场厨艺讲座，你要来听听吗？”
　　“不了不了。”吴良赶忙推辞，指指一旁的旺财，“我想带他去逛趟超市买点好吃的补补。”
　　肉眼可见的，狗子肥壮的尾巴开始慢慢左右加速，最后摇成一片虚影：“真的吗，哥！”
　　“好吧。”菩萨摸摸旺财的脑袋，送他们出了紫竹林。
　　“大士再见！”吴良挥挥手。
　　“青崖。旺财身上的蛊只是让他昏睡过去的，并无剧毒。”菩萨站在雨雾中，淡金色眸子中透着关切，“要变天了，你多加小心。”
　　“知道啦！”吴良摆手，携着旺财消失在原地。
　　紫竹林只剩一片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菩萨孤身伫立在云雾中，洁白面纱随风缥缈。

　　…………

　　吴良和旺财下凡时已经三更半夜了，一人一狗提着刚刚采购的泡面零食两脚飘飘往回走。
　　“好累啊！我怎么就租了个郊外的房子呢？！”吴良忍不住嘟囔道。
　　“哥，不然我们和老君租一套市内的房子吧。”旺财提议道。
　　“倒是个好办法，我考虑考虑。”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别墅铁门外。
　　“旺财别动！”吴良伸手拦住摇摇晃晃还想往前走的旺财，眉头微皱，“有人。”
　　说着猫腰从一旁烂尾楼下面拾了一块板砖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往别墅走去。
　　本来空无一人的别墅现在灯火通明，音乐声轰响，活像个KTV现场。
　　吴良跟着悄悄哼了两句：“奶奶喂了两只鸡呀，大母鸡和大公鸡呀——”
　　乳白色大门猛地被拉开，杨戬双手支着门俯下身：“一只白天忙下蛋呀，一只早晨呜呜啼——手后边背了什么拿出来瞧瞧？”
　　吴良摸摸鼻子，讪讪笑了笑，掏出板砖扔在一边。
　　“你怎么来了？”
　　杨戬眯眯眼，勾了勾他的下巴：“怎么？不欢迎吗？那他呢？”
　　吴良抬眼，一个高挑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过来，腼腆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吴良哥。”
　　一颗土黄色的炮弹以二十迈的速度冲上前：“哮天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