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
“聂怀桑，你……可后悔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嗯……也不是死了，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再来了。把他和他的母亲丢在一个很大的家里，在那里人人都看他们不顺眼，他感到，嗯……很悲伤吧。
虽然他在那儿不受待见，就连童仆对他都是避而远之，但他大少爷的身份就放在那，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到他头上。
不受待见又怎样，还不是入了仙门，他立誓一定要好好修炼，建功立业，绝不让母亲失望。
他带着梦想踏入仙门，他怀着希望持剑修炼。
“切，不就是私生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看呐，他们两个都是私生子，两个私生子一起，挺配嘛哈哈哈！”
私生子又怎样，还不是名正言顺的进了仙门。
“玄羽。”
“嗯？”
少年一袭金星雪浪袍，眉间一点丹砂痣，再加上一张本来就很讨人喜欢的清秀的脸，若是没有私生子这一包袱，在这个家里估计也是很受欢迎的一号人物吧。
……
“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清谈会这种大场面他也能去。”
“私生子怎么了，人家敛芳尊不也是私生子，照样比咱们身份高一等。行了行了你快别说了，现在人人暗地里都在传，咱们金宗主就是不想让一个娼妓之子爬上这宗主之位，才把那莫玄羽从莫家庄接回来的。总之这两个咱都别得罪，说不定那个就是未来的金宗主呢。”
“道听途说，谁知道是真的呢。”
“谁知道不是真的呢。总之快走啦。我听说……”
“行啦别说啦，赶紧走吧，还听说呢。”
“不是听说，是真的……”
“玄羽，你在这儿做什么？”不久前才将蓝曦臣送往客房休息的金光瑶，绕过一个走廊就看到莫玄羽瑟缩在花丛后。
“没，没什么。”莫玄羽下意识的拉紧了衣领。
看他这副模样，金光瑶也猜出了一二：“他们又难为你了。”
“没有。”莫玄羽摇摇头，不敢抬头看他。
莫玄羽低着头半响没听到声音，以为金光瑶已经走了，眼珠子一转发现金光瑶还站在他身边。
“他们要我在清谈会上射箭。”
“射箭？”金光瑶俯下身，揉揉他的头表示安慰，“哈哈哈，你就为这事烦恼啊，射箭，这不是挺简单的嘛，你呀，快起来。”
金光瑶向他伸出手，莫玄羽迟了迟，最后还是借他的手站了起来：“可我不会。”
“没事，不会我教你。”
“你不是还要待客吗？”
“就是教你些动作，要不了多少时间。”
看着两人一言一语的并肩走过，聂怀桑收起手中执扇，向身后客卿问道：“敛芳尊身边那少年是谁？”
“属下不知。”
聂怀桑盯着莫玄羽的背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微眯起眼睛：“查查吧。”
“是。”
清谈会。
金光善一如既往的坐在主席，其他几位家主依次入座。金光瑶习惯性的向蓝曦臣问候了一声便站在了金光善的身旁，等候他时常吩咐。
莫玄羽拿着弓箭的手带着明显的颤抖，在各人的注视下走上了猎场。
这个猎场很简单，只是放了一个靶便无其他。
“羽儿。”
莫玄羽闻声看去，金光善正一脸和善笑意的看着他：“别让为父失望啊。”
莫玄羽咽了口口水，总感觉眼前有两个靶子在晃。
“不要怕。”
忽然，一声轻柔似曾相识的慰问传入他耳中。
“勇敢一些。”
莫玄羽瞳孔微张，迫切的去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此时，聂怀桑摇着扇柄，对他点头致意。
“呼，呼。”聂怀桑替他吹走落在他发上的枯叶，“摔疼了没？”
眼前少年泪眼汪汪，手上额头嘴角磕的一处瘀痕一处伤疤的。
“不要怕，勇敢一些，来，我扶你起来。”聂怀桑拍拍他背，将他扶起来，同时轻声安慰道。
“怀桑！你在做什么？慢吞吞的一会儿把你丢在这了！”远处一个人冲这边喊道。
聂怀桑扭头回道：“哎！魏兄等等我呀！一会儿就来。”说完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孩子。
把他带到一个街角，四下看了看，伸手递给他一串冰糖葫芦。
少年看着眼前令人馋嘴的冰糖葫芦，有点想要却又不敢拿。
“没事，拿着吧。不收你钱，你再不吃就化掉了。”
少年接过那一串葫芦，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谢谢。”
聂怀桑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就急忙朝那一群人跑去：“哎？你们，你们等等我呀！”
“等什么呀，谁让你这么慢！”
“我，我这不是做好事嘛。”聂怀桑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小声替自己辩解。
“好事？什么好事？”魏无羡别过身看了眼那街道，然后对聂怀桑说道，“买一串糖葫芦救济一下那卖糖葫芦的人？”
“是，是吧……”
……
“真没想到，那莫玄羽竟然还有两把刷子。”
“是吧，我就说私生子不一样吧。”
“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我听说过……”
……
“射得不错。”莫玄羽正要把弓箭卸下，就听聂怀桑在背后赞道，他自认为的称赞。
“啊？”未曾想到这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一时惊讶语塞的说不出别的话，只是从口中蹦出一个词，“谢谢。”
本是少年意气，奈何背上断袖之名。
断袖？他承认自己是个断袖，他可没有否认过，只是也没有承认过他喜欢的是他们口中传言的那个人。
从开始流传他莫玄羽对金光瑶明目张胆的百般骚扰之后，他才渐渐发觉他对这位视为亲哥哥的敛芳尊已渐渐疏离。
关系上的亲近，心灵上的疏离，为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他被赶回莫家庄之后，他的母亲受不住打击，一口气噎死了。
侮辱打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以前家仆不敢欺负他，是因为有莫二娘子替他撑着，现在人死都死了，谁来护他呢？没了吧……
又一次的洗劫，又一次的踢打辱骂。
莫玄羽起身正要整理被打乱的屋子。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依旧是那副似乎不变的容貌。
来人轻咳两声，挥散在他四周的灰尘：“玄羽，你这里还真特别，咳咳。”
莫玄羽眼神四下飘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聂怀桑一把挥开扇子，依旧遮住他的半张脸，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不要怕，勇敢一些。”
同样温柔的安慰，同样轻柔的动作……
至此，他装疯卖傻，人人只道他疯了，可怜他的便说是被莫家庄的那群人逼疯的。
或真或假，谁知道呢。
一个疯子看些奇怪的符文谁会怀疑呢，一个疯子画些奇怪的阵法人们只道是病入膏肓了吧，还想着自己是仙门修士呢。
“以血为媒。”
他带着梦想踏入仙门，他怀着希望持剑修炼。
“以手画就。”
他立志要建功树业，为母争光。
“肉身献灵。”
那日话中的深意，他怎会不懂。只是他不知，一个是将他看作家主之争的眼中刺，虚情假意；一个是将他看作亡命的棋子，未曾怜惜。
“魂归大地。”
他这一生活得并不算很糟糕，至少他帮上忙了嘛，至少他也为他做了一点什么嘛。
“在此恭候夷陵老祖魏无羡！”
魏无羡，我的心愿是……算了，说了你也实现不了……
此后再无来世，此后灰飞烟灭。
……
聂怀桑正在别院里修剪枝叶，不知怎的竟将一枝长得正旺盛的金星雪浪失手剪了下来。
将手放在心口，喃喃道：“心，在发颤……”
……
“聂怀桑，你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