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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千千相与连环解(中) ...

  •   许敛宁在去复真观的途中,见着李清陨迎面而来的。明明对方是一副不乐意看见她的模样,还是停下来寒暄道:“许姑娘,你也去看师兄?”
      许敛宁心绪甚好,笑意柔和:“看李姑娘也是刚从张公子那里过来么。”
      李清陨脸色微变:“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交情甚笃,关心些也是难免的。另外还有件事,天殇教的驻扎在山底,还没退去,这几日都不方便下山了。”
      许敛宁也是后来才听阮青玄说起,萧千绝同柳君如只过了几招,不知为何率众而去。之后天殇教的集结武当山脚,也不进攻,只是团团围住了。“如此说来,我们是被困死了啊。”她的语气却不怎么忧虑,“虽然他们攻不上来,可我们也走不出去,真是教人心寒。”
      若是比起口舌之争,李清陨怎么也辩不过争不赢她,当下道:“师父说,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冲开一条路。我也听众位师兄说了,他们没有害怕的。”不知怎的,这个柔弱女子的脸上竟有股难言的光彩。
      许敛宁怔了怔,微微失笑:“当是如此。”
      同李清陨别过,心里还有些怔忡。她的所作所为,同名门正派本身,已经没有半点相似。所幸她只是偶尔感叹,却对这个问题从不纠缠。
      不多时,已经站在复真观外。复真观也是当年永乐帝下旨建的道观之一,又名太子坡。她叩了叩门,等了一下也不见有人应,便推门进去了。一脚刚踏进门槛,另一脚抬到一半还未放下,许敛宁直直看着前方不动了。
      张惟宜只着了一件亵衣,看样子是刚沐浴过,松松地敞着前襟。他看见对方,也是一怔,总算先回过神来,一把抓过天井石桌上摆着的外袍披上:“先进来罢。”许敛宁略微尴尬地别过头。他轻轻一笑,半开玩笑道:“还在想你晚到一步错过了一场好戏,结果现下还是补还了。”
      许敛宁自然知道萧千绝的武功深不可测,他要驱除体内的寒气,必定十分艰难,于是也笑着道:“现在补给我的,应是比你运功疗伤要精彩得多。”话一出口,也不禁感叹近墨者黑,似乎快同对方一般无牙了。
      哪知她还是低估了张惟宜的功力,只听他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也罢,既然你都见着了,记得负责就好。”许敛宁心中纠结,硬是挤出一句:“我自然不会始乱终弃。”
      张惟宜嘴角带笑:“有你这句话我自是放心。”
      许敛宁终于被逼到无话可说:“看来你的伤已是没大碍了,我便回去了。”
      “只是有些事,我还是想不明白,一并为我解释了可好?”
      许敛宁心中一顿,也不算出乎意料。张惟宜心思如此缜密,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她微微一笑:“请讲。”
      张惟宜旋身在天井的石桌边坐下了,抬手倒了两杯茶。许敛宁也走到桌边坐下。
      “容宫主为你开脱的那些话虽有几分道理,可细想了,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在杭州府时是随你的师伯学医的。可是容宫主却不知道,光是这点就很是奇怪。还有你同莫冉打赌的那次,那两颗都是毒药——这点你不否认罢?”
      许敛宁点点头:“那又如何?”
      “莫冉当场便毒死了,你却无恙。换句话说,青丝也未必奈何得了你。”
      “师父事多,我没有告诉她也不算什么。何况,就算我无惧青丝之毒,也知道解毒之法,便是无罪也成有罪了。”许敛宁看着他,轻声道,“张公子,这样说对么?”
      张惟宜似笑又没笑,淡淡道:“其二,要所有人同时毒发也不算是难事。只需事先下好了药,再加一味药引。这两种药分开了都不会有用,但是两者一起方才引起毒发。何况青丝的解药是清水,便是下毒也有些困难。”
      许敛宁脸色蓦得青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掩饰的意味很重:“还有呢?”
      “你刚才想到什么?”张惟宜长眉微皱,有些不解。
      “第三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确实与天殇教的萧先生相识,也对你们人人敬爱的许师叔心怀恨意,我从不觉得他配为人父。”许敛宁神色已恢复如常,转开话锋,“这样一说,我勾结天殇教的罪名愈加笃定了。”
      张惟宜垂下眼,淡淡道:“可我也相信,依你的性子,决不会假借他人之手。所以还是信你。”
      许敛宁站起身,也懒得绕着圈子说话:“那么你之前说的那些是为了什么?”
      “因我不想有一日与你冲突,”他看着对方,语气和刚才有些不同,“也算是……些许舍不得。”
      这局棋,已经渐渐可见其中端倪:各自拼杀,奇阵暗布,不到最后定局的一手,已不能停止。

      转眼间六七日过去,纵然天殇教在山下没甚异动,山上的人几次想突围而出,都被逼退回来。武当派为了这次的武林大会,本是备足了粮食,只是养着山上几百口人,实是撑不过一月两月的。
      天殇教只消守住山下,不战自胜。
      武当巡山的弟子更是日夜轮换着守住各出要道,生怕被天殇教趁虚而入。
      李清陨是因家乡天灾,父母双亡,被师父带上武当。而那时年幼,对于父母过世的情景印象并不深刻。她习武刻苦,一直很得师父称赞,可经历的终究不多。她拎着灯笼,突然看向身边的清俊男子:“总是听说师兄之前是怎么在君山上连败五派十八门的高手,没有亲眼看到,终归有些可惜。”
      张惟宜青衫萧然,侧脸在月华之下显得愈加俊秀清雅,嘴角微微挑起一丝笑:“我最后连拿剑的力都没了,偏生他们都被皮相所扰,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笑意也微微讥讽,如若他一无所有,只是武当一介平庸弟子,谁还会对他多在意些?
      李清陨不想他会这般说,当下想不出怎么应对。
      月华如练,虫鸣低唱,如此良辰美景,她却觉得身边的人微微陌生。她只知自己对他倾慕已极,却始终不能走近到他身边。
      张惟宜却突然停下步子,低下身接着灯笼的火光细细看着地面,语气清冷:“是血迹……”他向前走了两步,只见地面依稀有几点暗褐。本来在夜晚也分辨不清,可是周围密密地爬着蚂蚁,看来这血迹还是新的。
      李清陨随着他走到灌木间,心里的异样感觉越来越深。突然想起几天前做的那个不得了的梦,此刻的情景竟同梦境开始靠近。一瞬间,她开始有些茫然。可那些许茫然在看到灌木下的黑影完全消失了。
      素色的衣衫全然被鲜血染红了,身上脸上竟是横七竖八的伤口,而那最致命的一击却在颈上。幸而血迹未干,看样子那个动手的人还未走远。
      李清陨只觉得寒气上涌,不由微微颤抖:“这人……已经死了?”
      张惟宜轻轻地嗯了一声,突然吹熄了灯笼,身形一动,已经向前而去。李清陨知道自己追不上,也就慢慢地跟在后面。
      眼见着周围越来越僻静,张惟宜也放缓了脚步,举步之间周身破绽全无。突然一道剑气暴起,直直扑面而来,仿佛是炫丽华光,竟将沉沉夜色也映得一亮。张惟宜微微让开一步,那一剑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过去的,随即手一翻,运力想震落对方的兵器。
      可是两剑相交,他就觉得几分不对,适才那一剑凌厉,想来对方不好对付,可一旦比拼上内力,方才感觉到对方手上根本没几分力,已是强弩之末。
      张惟宜长眉微皱,以为对方是故意示弱,再伺机痛下杀手,也没有将内力回撤。
      只见那人被击飞出去,撞在身后的树干上,然后缓缓滑坐在地。
      他走上前,手中的太极剑剑光一闪,突然映出那人眉心一点朱砂妖娆。
      李清陨气也喘吁吁地赶到,待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后,手上的灯笼突然落在地上。她终于知道,那晚的梦,已不再仅仅是幻象。
      梦中,她看见一个人影一剑一剑斩在另一个人身上,每一剑都是那么怨毒。她蹲在隐蔽的角落里,看得全身发冷。而那个人终于停了手,缓缓转过身……

  •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想把两只煮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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