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在》二小姥爷

1、第一章

　　咚咚咚……
　　李宇成敲了半天门，有点不耐烦了，用手抓了抓他那刚理的子弹头，大声的在门口喊了一声：“江真！你快出来。”

　　他又敲了几下，无果。
　　李宇成拿出手机，准备拨打对方的电话。
　　门突然开了。
　　“干什么”。那人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像是喘不过气来。
　　李宇成看着他也谨慎起来。
　　“你怎么了，嘴唇怎么这么白，说话这么虚啊。”说着就把手放在江真的额头。
　　“没发烧啊，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江真皱了皱眉，偏过头躲开了额头上的手。

　　一路上。
　　“你精神那么差，一会能喝酒吗？”
　　“……”
　　“哎，小真，你真的没事吧？”
　　“……”
　　“说！你是不是吸毒了？你脸色跟电视上那些毒瘾分子差不多。”

　　“闭嘴！”江真扭过头离李宇成远了点。却也走的不快。
　　李宇成看着他烦躁的样子，闭上嘴不在问他，但是……
　　“你，真没事吧？是不是胃又疼了？”他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江真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对李宇成道：“没事”。
　　对于李宇成，江真是把他当成朋友的。起初他俩是邻居，又同岁，还在同一个班级。江真性格孤僻，不爱与人往来，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奈何李宇成脸皮够厚，无论江真怎样表示自己不需要玩伴，李宇成都嬉皮笑脸的跟在江真屁股后面，所以上学的时候他们俩每天都是形影不离的。
　　虽然他俩天天都在一起，但是江真还是没有过多的话与李宇成讲，也没有接受这份“自来熟”的友情。
　　小时候的江真讨厌李宇成，他讨厌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讨厌他自然又亲切的微笑，他讨厌一切接近自己的美好事物。
　　但是当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离开人世后的这几年，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只有李宇成。
　　也许是一个人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房子江真怕自己活不下去。渐渐的，就接受了李宇成这个朋友。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李宇成的朋友们相聚的馆子。虽说是个饭馆，门口却是一个烤肉摊子，这种街边的店基本上都是白天卖饭，晚上卖烧烤麻辣烫之类的小吃。
　　只要到了夏天这些店门口摆放的桌子就将这整条街堵的水泄不通，过往的行人很难从饭店门口挤过去，一般路人都会选择绕道走。所以到了晚上这条街就和“小吃城”一般。
　　李宇成的朋友看见他们来了，站起来使劲朝他们招手，示意让他们到这边来。
　　江真挨着李宇成坐下，不知道是身体难受，他嘴巴泯成一条线，额头上面都是汗。这个地方又闷又吵，要不是李宇成催命似得让他来，江真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
　　李宇成还是有些担忧的盯着江真，他小声对江真说：
　　“你要不就别勉强喝酒了，吃吃东西，喝些饮料。”
　　“我没事，你聊你的。”
　　江真说完就随手在桌上拿了一瓶啤酒，倒在杯子里就喝。没有去理会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他这样。
　　聊了许久。
　　“你们觉得咱班李静雯咋样？”李宇成突然害羞的说了一句。
　　对面俩人愣了几秒。
　　“我靠”张帆一脸吃惊的道。桌上的气氛一下子都变了。
　　大家都一脸兴奋的盯着李宇成。
　　“哈哈哈哈，怪不得那天我叫你回家，你说你办黑板报，你一个字写的比狗爬都难看的人还会办黑板报？”刘天长戏谑的道。
　　“我就说这小子最近不对劲，说话恍恍惚惚的。”
　　“你们笑完了没！我把你们当兄弟才告诉你们的，是朋友的就给我出出主意。”
　　虽然李宇成话这么说，但还是一脸的期待，这事他藏了大半年，本想偷偷给李静雯写一封情书表白，但是写好后又觉得太老土了，怕她不接受。没办法才叫了几个兄弟出来帮忙出出主意。
　　“让我想下。”
　　“我也想想，毕竟我从来没有追过女生。都是女生追着我跑。”刘天长欠打的说。
　　“诶？江真，你有什么主意？”张帆一脸认真样。
　　“他知道什么，一天就板着张脸，不苟言笑的。女生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去你的，人家江真是高冷，哪跟你一样烂桃花一堆，哈哈哈哈哈哈。”
　　刘天长不甘示弱的要向张帆怼回去，就被李宇成制止了。
　　听着他们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聊着，江真一句话也没有讲，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刚喝进肚子里的啤酒此时在胃里翻江倒海。
　　“我出去吹会风，你别等我。”江真喝完最后一口啤酒，站起来对桌子上的人说。
　　“好，那你注意安全。”李宇成看了他一眼。
　　离开了那个拥挤的地方，江真一个人看着街上的灯红酒绿与形形色色的人，心里有许多无奈。

　　他拉开了袖子，手腕处还在渗血，自嘲般的笑从江真嘴角勾起，眼神里尽是说不清的迷茫与酸楚。随即转身上了一辆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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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多了，医院人还挺多，江真排在队伍后面等着挂号。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来医院，以前生病了总是去离家很近的小诊所，十里八外的老头老太太只要有头痛脑热的都爱到那儿去看病。
　　上一次来医院是五年前，奶奶还在。那时候自己得了什么病？江真不记得了。也许是发烧，半夜的时候，奶奶将自己背到医院，住了两天。
　　江真看着盯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脑袋一片空白，伤口血已经溢出来，顺着手心滴到地上，他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木呆的站着。
　　“下一位……下一位”
　　门诊部挂号的女声响起。
　　“哎，叫你呢！你快点啊！” 后面的人用力推了江真一下，他向前踉跄几步，这才回过神来。
　　江真用身份证办了卡冲了钱后，在护士的指示下找到了外科室。
　　“坐。”
　　面前的医生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说话温和，长相俊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也许是加班的缘故，虽然医生脸上挂着微笑，但眉宇里却有些许憔悴。
　　江真皱着眉头，拘谨的坐下。
　　医生注视着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年开口问到： “喝酒了？脸色很不好，那里疼？”。
　　江真被医生盯着，撇开眼，心里一阵烦乱，真后悔来这儿，该怎么开口？自杀未遂吗？
　　对面的医生看到江真别扭的表情，仿佛猜到了什么：“拿给我看看吧。”
　　轰！江真脑子瞬间一团乱，自己的秘密被人轻松的暴露在阳光下，脸上煞白一片，他慢慢的伸出左手。
　　从伸出手的这一刻起，江真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闪光灯聚集的一只小丑。虽然台下只有一位观众观看，但脆弱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的伤害。
　　医生脸上的笑容失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他轻轻的解开了江真绑的布条，因为有血不停的渗出来，布条并没有粘住伤口，揭下来很方便。
　　医生检查了伤口后随即用绷带做了个止血带绑在江真手腕上。便开始在电脑上写病例。
　　“名字？”
　　“江真。”
　　“真假的真？”
　　江真点头。
　　“年龄？”
　　“十七。”
　　“出生日期？”
　　“十二月二十四。”
　　“……”
　　“你用什么东西割的？”
　　江真顿了顿，低头牵强答道：“刀片。”
　　“多长时间？”
　　“一个多小时。”
　　医生没再问什么，飞速打字。
　　病例写完后。
　　“伤口深及肌腱，索性没有割破血管，需要做缝合手术，”
　　“你家长呢？”医生继续问着。
　　见江真没有回答，医生便想到了什么。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极端吗？
　　他思考片刻说道：“你把这字签了，跟我来吧。”
　　医生领着江真进入对面的房间，里面是一个小型手术室，中间只有一张手术床。
　　“你先躺上去。”说罢医生看了一眼江真就出去了，只剩下江真一个人在手术室里。
　　江真听了医生的话，躺在手术床上。他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腕很痛。
　　五分钟后，刚才的医生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位，两人都带着口罩，江真看不清容貌。
　　“我们给你做缝合手术，放轻松。”那个刚刚给江真看病的医生说着便戴上了手套。
　　虽然打了麻醉，但江真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刀子和针在伤口处来回的戳着。这种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二十分钟后。
　　“可以了，麻醉还得持续半个小时。”医生卸了手套将江真扶了起来。
　　“你拿上这个单子，去对面护士台，让她们给你打破伤风。以后每隔一天来换一次药。明天至后天，要来医院打两天消炎。这两个星期左手最好不要动做太大，否则伤口会裂开，要静养。不忌口，但最好少食辛辣食物，多吃补气血的，红枣之类的都可以，不要碰水……”做医生的总爱叮咛多一些，唠唠叨叨。
　　江真听后应了一声就便想走。
　　“好好活着，你这么小，别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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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真顿了顿，鼻子一酸，眼框稍红。随即自嘲一笑。
　　呵，好好活着？
　　他背过身，对医生说了声 “嗯。” 就离开了。
　　注视着江真的背影，目送他离开后，医生将眼镜摘了下来，揉着眼角。
　　“小杜，你说现在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能这么差，一点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真的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唉～”那位三十多岁的医生摇摇头，拍了拍杜樊川的肩膀，出去了。
　　打完针，已经十一点半了，江真走出医院。
　　太晚，已经没有了公交车，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嗡嗡嗡嗡嗡。
　　江真从裤兜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李宇成。
　　“我没回家。”
　　“外面。”
　　“……”
　　回到家后，江真用力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地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用来解愁的刀片也躺在上面。
　　他不想去管它们，用胳膊死死挡住眼睛，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脑子里面全都是那个医生对自己说的话。
　　“好好活着！”
　　可我这种人，该怎么活？
　　耳侧的枕头渐渐被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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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
有些紧张
会不定期更新
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