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向暖》四隽

2、正文1

　　我小名叫长生，意思是漫长的人生。
　　后来我病重时总会想，这个小名真的是讽刺。我怕死，更不想死。所以小时候打针，从来不反抗。
　　那时我还很小，很天真。我有爱我的人，还有我爱的人。
　　向暖，季轩。

　　村里一向很安静，但这天突然就热闹了许多。我被爷爷谴去买烟，正好也跑去凑个热闹。
　　我手里拿着爷爷的一条红南京，这红南京一瞧就知道是假货。但却是最好的烟了，邻居李爷爷一看，便移不开眼了。
　　“长生，给你爷爷买烟啊！”他叫道，眼神直挺挺地盯着我手上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抠开红南京，给了李爷爷一包。
　　李爷爷这才移开目光，熟练地拆盒点烟，还不忘往我兜里塞了一把花生。拍拍我的头。
　　“叶节刚找你呢。”李爷爷投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目光，又道，“叶节这小子是真的栽你手里了，这么小就跟着你跑喽。”
　　我笑笑说：“李爷爷，抽烟对身子不好，不如您还我吧。”
　　李爷爷眼睛一瞪，道：“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谈什么身体不身体！”边说还边把烟揣在兜里，马上要走。
　　我噗嗤一笑，沿着小路走。熟练地避开路上的石子树根。
　　这里是我的家，熟稔的像手心里的脉络。
　　我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有许多的人。人群外有个踮脚企图往里挤的小矮子。
　　“叶节？你在这干嘛？”
　　叶节回头一看是我，讨好似的跑到我身边来，说：“长生，听说村里来了两个城里人呢。”
　　我白了他一眼，“城里人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人吗？”
　　叶节手往我兜里一摸，就笑开了，道：“那城里人长得是挺好看的，又白又瘦。”
　　说着掏出花生，吃了起来。不整齐的有些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看上去很傻气。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就直接伸手将他的头发捋好，拍拍他的脑袋，摇摇晃晃就要回家。
　　走过这条田埂，路过一片河塘。便看见一栋小房子。房子很老，墙是用土堆成的，是爷爷建的。
　　我一鼓作气，冲向了房子。
　　爷爷正坐在门前抽着烟，老远就瞧见我手里开了封的烟条，道：“又是那个老李头那个烟枪，整天就知道拿我的烟，也没见哪天他请我一次。”
　　爷爷拿过烟，我把剩下的钱给了爷爷，爷爷给我了几个钢镚儿，说：“自己去买冰棒。”
　　我高高兴兴接过，转身就要走，却结结实实撞上一个人。手里的钢镚儿不经意掉在了地上，映照出一个人影。
　　比我高不了多少，但很瘦很白，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第一眼却瞧见，她脚上白的反光的球鞋。
　　那白色，刺的我眼疼。
　　“喂，撞到人要说对不起的。”
　　我一愣，低头道：“对不起。”
　　我的视线里，只看见那双黑色沾满泥泞的布鞋。
　　也许这天，故事才真正开始。但那两双鞋，却预见了故事的结局。
　　人总会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求而不得最是伤人。而嫉妒，只是因为太想得到。也许是太想得到，那天我才会满怀敌意，像是被侵犯领土的狮子，问。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