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东京童话(迹部bg)》纪瓷_

54、chapter.053

　　在凉宫毕业后，他就很少经过冰帝学园门口了。

　　出差归来，从机场走出时，天边已经涂满晚霞，迹部景吾快步向接机口走去。“总裁您不必再回公司了，可以直接回去休息了呢。”耳机里是斋藤的声音。“好，本大爷自己开车走。”；“好的，车下午已经叫人给您停在地下车库了。”
　　“嗯。”

　　机场的广告牌，挂上了光鲜亮丽的选秀屏幕，女孩们年轻的脸饱满又有生机感。标语是一句疑问句：“谁将成为东京都下一颗新星？”他偏过头打量，显眼的都是明明艳挂的长相，并无素淡的脸。在过去的三周里，他会在闲下来时刷一刷娱乐新闻。非常偶尔看电视时，滑过自家赞助地选秀节目，也会停下来看几眼。“不是从来不追星的吗？怎么开始对这样的节目感兴趣了？”凉宫有时会扔来一句不咸不淡的嘲笑。“选出来的代言人是要代表迹部财团出品的产品形象的，当然要关注一下。”他说地心安理得，凉宫背对他佩戴耳环，嗤笑一声：“我听说女人老的标志，就是开始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明星，难道男人老的标志，是看高中生美少女爱豆吗？”

　　“二十五岁就算老？别这样妄自菲薄吧？”他回复道，心里却忽然七上八下了，总觉得女人察觉了点什么。

　　罢了，本大爷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随即这样暗示自己，轻轻按下遥控器，让少女的脸从屏幕上滑过去。
　　凉宫偏过半张脸打量未婚夫，没有再说话。

　　但他知道，自己隐隐地在期待什么。“你到东京了吧，晚上回来吃饭吗？”开车进入市区时，车里连接手机地蓝牙音响，传来未婚妻清淡又平静地声音。她的口音，早就被磨的不剩半点关西味道。对自己的态度，也由最初的崇拜、变成抵抗性的冷淡、再变成如今放下架子一般稔熟。亲密，但也少了一些相遇早期才有的暧昧的新鲜的美感。

　　“回。”他回复道。“呐，没事，就是川端让我问你一下。”“你今天开车了吗？要本大爷接你回家吗？”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五点，距离她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不用，我开车了。”“嗯，那挂了，本大爷让人给你父亲带了礼物。顺便也从关西给你买了点。”“哈哈哈，好。”“晚上见啊嗯？”“晚上见。”

　　在听到她不用接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微妙的确幸。夕阳沉落了，前方是无穷无尽的血红色。迹部景吾把下飞机等待取行李时搜索的地址输进导航里，“正在为您规划路线，大约需要三十分钟。”电子的女声在车内响起，他顺着导航缓缓地向母校行驶。此时此刻，夕阳已经完全收起最后一丝余辉，夏季拖拽着日落最后一点光亮。冰帝学园的大门已经关上，侧门时不时走出一两个高中生。

　　迹部把车停定，打开副驾的储物箱，掏出一包烟，点燃。他不知为何很紧张，这样的心情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上一次发生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凉宫十七岁生日那天——他的运筹帷幄实则有些心虚，明明非常确定那个人喜欢自己，却在把玫瑰花传到她口里是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抬眸时盈盈的眼睛，和娇艳的脸，一下将他整个心攫取，比此更甚的是：对她的占有欲也像野火一样燃烧了起来。回顾这些年里，他竟算不出是亏欠她还是最终用一纸婚约弥补了。越想，对她竟然越愧疚。

　　今日的盛夏，与六年前的初夏其实也有点相似。他竟然几乎紧张地需要用尼古丁来平复心情了。

　　抽完这根烟，他下车，向冰帝对面的便利店走去。

　　网上说日常有很多人来，但其实过了学生放学的点，也就是零星几个顾客。他佯装挑选商品，目光却打量着柜台。并不是印象里那张脸，他心中划过一丝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却的确存在的失望。这样的失望也很遥远，上一次好像也发生在凉宫凛身上，发生在遇见她后，想制造偶遇的，每一个希望落空的时刻里。

　　“很危险啊。”他自嘲地想：“要打住呢。”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随手挑了两杯罐装咖啡，迹部景吾大步走向结账台。
　　“这是您的小票，欢迎下次光临。”
　　“多谢。”没有见到想见到的人，他便心不在焉地把饮品和小票一并兜进西装外套里，本来准备离开了，却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终于吃完晚饭了。”刚刚给自己结账地中年店员抱怨道：“下次要速度快点，不要以为自己进了选秀节目的海选就磨磨蹭蹭。”

　　“抱歉。”唯唯诺诺的声音。
　　“真是。”中年女性离开店面，向仓库走去：“这里交给你咯，等田中来，你再跟她换班。”
　　“好的，店长。”

　　迹部回过头。
　　是她。

　　今日的前田美代不似那一日光鲜亮丽，依然白净的少女的脸，未施粉黛。因为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的原因，有点泛青。工作服虽然宽大，但配上这样的脸却也显不出多么不合身，迹部忘回走：“再一瓶这个。”他从货架上随手挑了一罐薄荷糖，递给她。“好的。”女生没抬头，直接接过货物扫码。“一共是500日元。”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抬首，却愣住了：“你不是那天那位先生吗？”几秒后，她笑了，迹部没有回应，只是掏出钱包结账，接过少女递来的小票。“既然参加了节目，有没有顾客多了些？”他问道。

　　“啊，有是有，但是也很辛苦呢。”
　　“这么小就不打算再继续念书了？”他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胸牌上。前田美代/17岁
　　“啊，神奈川还有一个妹妹，她成绩比我好，所以就我出来打工，让妹妹念书了。”
　　“你父母呢？”
　　“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只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迹部没有问下去，从钱包里掏出一叠日币放在柜台便大步流行离开。“先生。”他准备开车门时，被她拦下。“不可以的，柜台有监控，而且我再不懂事也不能就这样收陌生人的钱啊。”少女把钱塞到他手上，脸红扑扑的。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凉宫十六时把号码写在他手心里的那一瞬间。“不必。”他推开她的手。“既然现在不在监控下，你就当这钱是本大爷放在你们柜台旁的募捐箱里的吧。”他拉开车门：“至于本大爷捐赠的人，是你，这样解释可以吗？”他钻进车内，没有再理会已经石化的少女。车愈行愈远，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女孩还站在原地。他收回目光，心里不知为何，既惭愧又满足。

　　回家前，他把前田递给自己的那张小票塞进钱夹里，打开钱包时，自己与凉宫凛那张合影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看了一眼，把那张小票夹在照片的背面。

　　“回来了？”他推开卧室门时，凉宫也刚刚到家。迹部景吾望着未婚妻的脸，被高级化妆品打造的熠熠生辉的妆容，睫毛刷的根根分明，还没有来得及换下高跟鞋，身材因为拔高的身高而无懈可击，连衣裙下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是挑不出任何问题的迹部太太呢。他在心里感慨，又很落寞。“嗯。”她走近，帮他脱下外套。“辛苦你咯…什么东西那么沉？”她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两罐咖啡。

　　“啊，从飞机上带下来的。”他搪塞道。
　　“你什么时候成了要捎带飞机餐饮品的人了？”她嘲讽道
　　“就只是顺手拿下来的。”
　　“好吧。”她心里感到奇怪，却并没有提出质疑。

　　“少爷，凛小姐，吃饭了。”女仆来敲门，“嗯，等我卸妆换下高跟鞋就去。”她答道。
　　“好的。”
　　“女人，真是麻烦。”回家到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回敬给她一句讽刺。
　　“啰嗦。”
　　“那本大爷也在餐厅等你。”
　　“好。”凉宫凛看他关上卧室门，便褪下高跟鞋，她将迹部景吾昂贵的西装外套挂入衣柜前，习惯性地检查他的口袋里有没有杂物时，摸到了一张小票。

　　全家便利店（冰帝学园店）
　　咖啡两罐
　　消费于今日18:20

　　18:20

　　她怎么都想不出未婚夫为什么今天出差回家时会从机场绕到国中国高的母校。但这个便利店似乎又的确有些眼熟，可是自己还在那里上学时，它分明还没有出现。

　　所以这样的熟悉感在哪里呢？

　　凉宫用力望着这张小票。

　　——明明是便利店买的，为什么要说是从飞机上带下来的？
　　——他在隐瞒她什么？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想查一查定位，一定从哪里看到过这家店。

　　在Google里输入这家店名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来彼此六周年的纪念日里，那本躺在迹部景吾办公桌上薄薄的资料册。

　　是叫那个名字吗？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打下这个名字，一秒钟的缓冲，跳出来的第一条新闻便是《东京都第一家族财团迹部财团注资选秀节目，目前仅关东地区海选参赛者已逾千人》，她有些颤抖地点开这条新闻，向下滑，那个人的信息赫然出现在新闻页面上。

　　前田美代
　　全家便利店职员（冰帝学园店）
　　年龄：17岁

　　她感到心一下被揪紧了，却又仿佛都在意料之中一般平静。

　　“凛小姐？”女仆再次来敲门：“该吃晚饭了呢，等您很久啦。”

　　“抱歉。”她把小票重新塞进迹部景吾的衣服口袋里，下楼。“怎么那么久？”迹部抱怨道，“找卸妆水费了些功夫嘛。”她不露声色地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佯装无事发生过：“那么，我就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