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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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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出场人物:
柏原:心理诊疗师
莉莉:柏原的女朋友
安红:三陪女
A先生: 柏原的医疗伙伴
乞丐,C先生
第一幕
第一场,与钟表的对话
灰暗的心理诊疗室
钟表:你为什么不说话?也不开窗子?把窗子打开吧,让风来洗洗这房间的味道吧,太闷了,太陈旧了。
柏原:没有我的召唤,你怎么又悄悄来到这块地盘,你可以优雅的滚吗?
钟表:柏先生,你晚上的脾气还是如此地暴躁。请你以后想我的时候,时间定在白天,你的脾气会好些。还有桌子上,墙上,房间里,抽水马桶上,装满白玉兰的花瓶前,还有你的手上,把这些无处不在的表都摘了吧,哦,差点差点,最重要的是你的骨头上,忘了我,然后我就忘了你。
柏原:不要太嚣张了,你的存在就是一块可有可无的装饰。随时可以买你,也随时可以扔掉。
钟表:快十年了,先生依旧是块铜钱。
柏原:你一个时间的工具而已,没有名字的,没有生命的替代品罢了。没有权力为时间说话。
钟表:我在或不在,时间总是在四月。
柏原:最后叮嘱你,不要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钟表:柏先生,你要记得,四年前的四月,一个白色手腕上戴着钟表的女孩就是从四楼的阳台上像一只鸽子一样落地的,最后是一只沾满血的白鸽,白羽毛沦为了红羽毛,眼睛里面突出两只灰色眼球。柏先生,请记住,时间,记忆,死亡,是不能忘记的,忘记是可耻的。
柏原:我所收取的票子只是为他们精神疗伤的保护费而已。交易是对等的。
钟表:柏先生,请你记住,今天是四月四日。四月是草原死亡的季节,四月灵魂交接的钟点,四月是支离破碎的开始。请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先生,先告辞了。
柏原:(自言自语)呵,我从不畏惧四月,更不依赖阳光,空气和水。我只信赖我自己,我不信命。
第二场一个平常的晚餐
在高级餐厅里,
柏原与女朋友莉莉迎面而坐,中间有一只烛火忽明忽暗。
柏原:莉莉,你爱我吗?除了爱我,别无他法。
莉莉:原,我就喜欢你的浪荡不羁,你的随心所欲。
柏原:莉莉,可我想要安定,我想要你,我,成为我们,而不仅仅是你,也不仅仅只是我。莉莉:你早就是我的一部分了。
柏原:如果我是穷人呢?
莉莉:不要做无用的假设。
柏原:莉莉,以后我不想做心理医师了。就让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吧。我不是上帝。
莉莉:它是面包,即便不快乐也是要执行的。别谈有关燥郁的事了。瞧今晚的牛排真好吃,七分熟的味道最正宗,蓝山咖啡杯上面的花纹真高级。
柏原:莉莉,不要把爱和面包混为一谈。
第二幕
第一场和一个红色裙子姑娘的约定
柏原把诊疗室的钟表依依收起来,换上白衣服
下午四点
柏原:刚好四点,小姐,你很准时,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红:(大笑),哈,小姐,多么熟悉的问候。安红。安得其所的安,红光满地的红。
柏原:最近心情不好吗?
安红:没什么不好,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柏原:好啊,我们从何谈起。
安红:柏医生,我想如何决定一个人的死亡。比如自己。如何解决自己很困,但是无法睡去的恶习。什么是才是生活?
柏原:安小姐,生活就是平凡,什么都可能得到,什么也都会失去,要把所有的苦难都伸展成蓝色天空。请把你的手拿出来,让我了解一下你的脉搏。
安红:哦,不了。我身体一切功能都正常。
柏原:小姐,如果不配合,那么时间不早了,没重要事就请回吧。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如果再聊是要加费的。
安红:呵,柏先生真珍爱时间。加吧,像个婊子一样的加吧,一秒钟十块钱,还是一百块钱,诚实一点。
[柏原打断了她,安红拿出烟来抽]
柏原:安小姐。这是我的最后一次关怀时间。你一个风月场上的三陪女郎也有原则吧。
安红:不,你真比我还下贱,你光明正大要钱的时候真像一只哈巴狗。
[安红低头往手表上照了照面,把诊疗费摔在桌子上]
柏原:恕不奉陪,小姐,小姐。
安红:再见。
第二场安红与一个乞丐的凌晨
安红穿了一条素白的棉裙,在冷风里抽烟
安红:(唱出来)如果谁昨夜善良地与我饮酒,我将不在今夜沉醉于烟。如果时间有眼,我也不会在这里陨落如草。上帝无窗,我只好弄瞎了我的眼睛,来做暂时的光明。
[安红停止了歌唱,乞丐走了过来,乞丐上]
乞丐:姑娘,可以给我一支烟吗?只要一支。
安红:先生,我只抽了一支烟,剩下的都给你吧。
乞丐:不用,我只要一支就好了。
安红:先生,别跟我客气。你不回家吗?四月的晚上多冷啊。
乞丐:我的家无处不在,四海为家呐。倒是你年纪轻轻的大晚上可别乱逛,坏人多啊。
安红:您真幽默。这世间的坏人不少,好人也多。您看起来就算一个。
乞丐:姑娘,也是好人。要是别人,都避之不及。
安红:是吗?先生。不提伤心处,我请你吃大餐。
乞丐:多谢姑娘。
安红:不谢。
[凌晨四点,安红投进中心公园的死水湖泊里,溺水而亡]
第三幕
第一场求婚在四月
在布满红色玫瑰的房间里
柏原:莉莉,你愿意嫁给我吗
莉莉:原,我们不是说过这个话题了吗?
[单膝跪地,拿出两克拉钻戒]
莉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柏原,我答应你的求婚,好吗?
柏原:好。
莉莉:不过再过一阵子吧,最近街区公园一女孩投湖身亡了。
柏原:有什么好奇怪的,天天都有死亡在发生。
莉莉:不过听说才二十几岁,还把项链,戒指,耳环落在一旁,身上只留下一块廉价手表,真稀奇。
柏原:你说什么?手表,灰白色的?二十几岁的姑娘?
莉莉:不聊这事了,四月真是一个多灾的季节。
第二场凌晨四点四十四分
[钟表又出现了]
钟表:柏先生,前几天我的身体凉凉的,像四月的阳光一样凉,像浸泡在冰水里很长很长时间。我也把时间给忘了。
柏原: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把时间遗忘了。从我坐着破旧的小火车开始,从一个小县城穿山越岭到大城市时,我忘了我用了多少年出人头地。我是一个穷人,以前是,我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在五年的医学生涯里见惯了尸体。
钟表: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她死了。
柏原:我知道,我为她惋惜,但我不为她负责。
第四幕
第一场幻灭
柏原的医疗伙伴,A上场
柏原:伙伴,你看见莉莉了吗?她消失了。
A: 好久不见啊,稀客,稀客。
柏原:你过去和她不是极好的朋友吗?
A:怎么你找不到她?
柏原:你知道她在哪?
A:(笑)她坐在C先生的宝马车上。就是四月的二十号。
柏原:你看错了………
[柏原下,乞丐上场]
乞丐:(笑)我昨夜遇到一个姑娘,她给了我一顿最后的晚餐,然后她就变成了一条鱼沉溺湖底,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与水而眠。(笑)我前天也遇见一个姑娘,她坐在豪华的宝马车上,她看见我,像厌恶一只老鼠一样逃之夭夭。她说快滚吧,乞丐。
第二场,四月,该是美好的人生。
柏原:我看见了我深爱的恋人,她的脸吻在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的手表,车,领带,戒指都是金黄的。我叫她的名字,莉莉,她头也不回地依偎在那个猥琐男人的怀里。六年啊,或许,更长,她在四月背叛了我。
[柏原的诗歌]
四月是清算的季节,你埋了多少人,你就要死若干次。
四月是不能遗忘的岁月,你有多少遗忘,你就有多少死亡。
四月,我看见那只白鸽倒在红色的街道上。
四月,我看见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吸烟喝酒,却穿着白裙子死在灰色湖泊里。
尊严,绿色,存在,孤独。
她们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一部分。
而我为了这一切,无意或有意地烧掉了她们所需要的救命稻草。
我是罪犯,
我在四月把希望的种子也烧没了,草原归去,亲朋也散去。
我是罪犯,
我的眼睛盲了,我自私,我世俗,我虚妄,我活该。
现在钟表指针在四点。
停止吧,一切罪恶。
四月,该是美好的人生。
[柏原用手术刀割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