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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误会有点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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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勤最后是被方恰一脚踹进垃圾桶的。
垃圾桶轰然倒下,连带各种垃圾、汤汤水水一并扣在他身上,这里大多都是饭馆的厨房垃圾,天气热,很容易就腐蚀败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馊味。
凌子勤这会儿真的有点害怕了,悔不当初小瞧了这个女人,他顾不得身上的污秽,哭爹喊娘地呼救,而他的同伴早已不见踪影。
只剩下宗岐还在不远处目瞪口呆。
方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既然是垃圾,就该回到垃圾桶里,少出来祸害人!别以为人家姑娘对你好,性子软,就任由你打骂欺负,我警告你,离周亚远一点,要是再敢骚扰她,我就废了你的双手!听懂了吗?”
凌子勤忙不迭点头,连连告饶:“懂、懂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方恰:“滚!”
凌子勤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
方恰整个人松弛下来以后,刚刚挨得那几下开始慢慢泛痛,额头,背上,还有手臂,痛觉好像串通了好一般,顷刻间就蔓延全身。
方恰一步一步走向宗岐,站在他跟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他还是保持着惊愕的状态,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意外和惊讶,不可置信地和她对视。
这是什么眼神?
方恰忽然有些烦躁。
还不如刚刚打一架痛快。
烦躁。
沉默了一会儿,方恰有些挑衅地问:“怎么,吓傻了?温室里的含羞草没见过女人打男人?”
什……什么?
含羞草?把他比喻含羞草?
这女人真是……
宗岐压着脾气说:“含羞草不长在温室,它喜阳光,耐得住大风大雨,没你想的那么娇弱——再说我刚还帮你来着,你对我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
方恰歪着头看他:“那真是多谢你了,刚刚帮我摇旗助威。”
宗岐气结:“你……”
然后又是叹气:“你额头流血了。”
方恰抬手摸了一把,还真是。
刚刚她还以为打得太猛,流汗来着呢。
宗岐一把扯下领带,快速折叠成块状,然后摁在她的伤口上,方恰“嘶”了一声:“你轻点。”
宗岐报复性地笑了笑:“这会儿知道疼了?刚刚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被人爆头都不知道?自己按住。”
“我还能接着爆你的头信不信?”方恰虽然嘴硬,不过还是乖乖按住了伤口。
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宗岐笑骂:“行,你厉害!小没良心的——送你去医院吧,三更半夜的这里估计不好打车,我出去叫。”
方恰:“去什么医院?”
宗岐:“第二医院,离这里最近。”
“不是。”方恰说,“我不去医院,买点药自己处理下就行了,没那么金贵。”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那么不讲究呢?”宗岐觉得不可思议,“抡你的那根金属管很可能生了锈,得问医生需不需要打破伤风针,感染了就有你好受的!再说,万一你还脑震荡了呢?”
“真是啰嗦。”方恰嘀咕了一句,却也没坚持。
事实上她现在有些头晕了,脚步也发虚,看样子自己最近是疏于锻炼,活动筋骨的次数少了。
方恰跟着他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不对,摸了摸脖子,是空的。
纽扣项链不见了。
她赶紧退回去低头找,大概是有点急,忽然眼前一阵发黑,不由地踉跄了两步。
宗岐赶紧扶住她:“怎么了?在找什么?”
方恰定了定,说:“是一根细链子,应该刚刚没留意被他们扯断了。”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帮你找。”宗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工具,弯着腰沿路找回去。
天太黑了,这条小路坑坑洼洼很多,平时商铺的杂物和垃圾都扔这里,她的链子那么细,不容易被发现,宗岐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最后,宗岐站在刚刚被方恰的那几个垃圾桶跟前,有些僵硬。
只有这块没找了。
方恰也觉得这太为难人,说:“算了,明天白天我再过来看看吧,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宗岐没说话,弯腰蹲下去,一只手拿着手机照明,另外一只手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里翻找,最后在一次性饭盒里捏出一条铂金链子,上面还勾了一根胡萝卜丝。
“找到了。”宗岐借着手机灯光,仔细端详了下,有些意外,“扣……子?一粒扣子?”
方恰走过来,用空着的手拉开包包的一侧,说:“包里面有纸巾,你拿出来擦擦吧。”
“哦。”
宗岐有些不好意思,他认为包包是女生很隐私的东西,擅自翻人家包太不礼貌,不过情况特殊,又经过主人允许,他就没必要扭捏了。
方恰背的是一个非常简约帆布包,包里的东西不多,手机、钱包、唇膏、钥匙……他看到角落里的那包纸巾,伸着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出来。
方恰说:“随便包一下扔我包里吧,剩下的你赶紧擦擦——谢谢你啊!”
“没事!”宗岐笑笑说,“这个扣子不像是饰品,看你紧张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方恰避重就轻地回道:“就是一粒普通的扣子,我稀罕的是链子,毕竟是金的,我穷!”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深夜。
急诊大厅有个男人哭得歇斯底里,脸上手上全是血,医护人员正按着给他包扎,据说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出的车祸,妻儿已经推进了抢救室。
宗岐挂了号之后,就带着她去处理伤口,没想到接待他们的还是个老熟人。
“哟,怎么又是你啊?你这业务可真够忙的!”
上次帮史聪和方恰处理的就是这位女医生,没想到医院每天人来人往,她还记得他。
宗岐笑笑:“看样子我都可以来申请个VIP会员了,包年。”
女医生连“呸”了几声:“在医院忌讳说这些,我宁愿不要在这里再看到你们——姑娘,你这次又怎么了?来我看看。”
宗岐说:“被金属刮伤的,需不需要打破伤风针?”
医生检查了一番说:“不用,伤口不深,消下毒,包扎下就行。”
方恰用余光瞥了宗岐一眼,意思在说:“你看吧?我说不用来医院,多此一举。”
宗岐没管她,拿了医生开的药方去付款取药。
宗岐走后,女医生随口说:“你这男朋友不错啊!又细心又体贴,鞍前马后的,毫无怨言。”
医生对方恰之前那句“他是我调戏过的人”印象深刻,如今自动默认宗岐就是她男朋友了。
不然的话,怎么三番五次送她来医院呢?
可是……爱一个人又怎会总是让她受伤呢?
女医生毕竟还年轻,想象力丰富,再看方恰蓬头垢面的,除了额头的伤口,身上很多地方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她一下就脑补了许多。
医生试探性地开口:“你这个伤……是被人打的吧?”
方恰不想闲聊,只是点了点头。
医生又问:“……被男人打的?”
方恰没多想,直接承认打发她。
医生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是愤怒:“我就说,为什么他总是送人来医院,自己却从来没受过伤,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暖男,没想到原来是个渣男!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家暴男了!我还以为你挺酷挺与众不同的呢,没想到被家暴也默默不吭声!”
方恰被她一番气愤填膺的发言搞得有些懵——这话题,是怎么转到这儿来的?
她刚刚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对方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不是,你可能有些误解……”
医生义正言辞地打断:“家暴不值得你洗白,自己争点气吧!独立自主,远离渣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们是不会改的!”
宗岐这次实在是有点冤,帽子扣得有点大,方恰还想为他辩解几句,没想到他正好回来了。
医生不再给他好脸色,横眉冷对的,不明真相的宗岐还以为她是深夜加班太累了,又或者是刚刚哪个不讲理的病患招惹了她,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对医护人员深深的佩服之情。
女医生见他一副正义无辜的样子就更烦了,以为他在装,于是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啊,看着衣冠楚楚的,实际上就是个人面兽心,表面上装成个大暖男,实际上就是个大尾巴狼,臭不要脸!打女人的男人最可恨了、最没出息了!”
宗岐不明所以,还出言附和,赞同道:“没错,男人不能占着身体天生的优势就欺负女性,我们应该尊重女性,爱护女性。”
方恰实在是见不得他这幅傻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笑!”
宗岐一脸茫然。
出了医院,被夜风那么一吹,宗岐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那医生,不会是以为……我打的你吧?”
“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两张有改动,记得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