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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请君入瓮 ...

  •   夜幕降临,入夜。

      温世昭躺了整整一日,这让闲不住的她而言,简直是噩梦。

      又喝了粘稠苦药,萧韶君离去之时,温世昭扯住萧韶君的袖子,不让她离开,请求着她,允许自己下床出去走走,憋得快闷出病来了。

      萧韶君拗不过她,只得应允。

      夜色朦胧,新月如钩。
      行宫四处的房殿梁上,挂着的大红烛笼点燃起来,随处可见的披红挂彩,映得行宫灯火阑珊,一片幽静祥和之态,又透着喜庆。

      两道身影坐于台阶之上,正是那要出来走走的四皇子,与担心四皇子伤势,出来陪着她的萧公主。

      温世昭也没怎么走,因伤势严重,四肢无力,下床仍有些费劲,也不能久站,而萧韶君精通医术,深知她的身子状况,出门寻了个位置,就扶了她坐在殿门的台阶。

      躺一天,躺得闷了,出来看看月亮,吹吹晚风,好不惬意。
      而身旁陪伴之人,才是最令温世昭惬意,即使彼此不开口,默默无话,温世昭也是惬意的。

      只是。
      总归这么干坐着,不扯点东西聊聊,实在对不起这般良辰美景。

      温世昭侧过头,迎着皎洁月光,看着坐在身侧的萧韶君。

      两人隔着一步之距。

      萧韶君静静地坐着,如水般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浑身仿佛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宛如掉落人间的仙子,让温世昭这么看着,竟挪不开眼。

      这女子似有高深的仙术,吸引着她的目光,抚平她内心任何焦虑忧愁,给她一片安心,心静如水。

      这一刹。
      温世昭心头闪过如此念头,她想把身旁这萧公主娶回家。

      再来一个金屋藏娇,只许自己看,莫让外人看了去,这么想着,温世昭情不自禁,就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引得萧韶君侧眸看她:“笑什么呢?”

      “没有,只是想笑罢了。”温世昭腼腆地说道,“萧公主,十分感激你昨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萧公主,世昭只怕已经命丧黄泉。”

      萧韶君应道:“四皇子客气,何来救命之恩,你也救了我。”

      “韶君。”
      温世昭低笑,轻唤她。

      “怎么了?”
      待萧韶君转过头来,温世昭就伸手去扯了她的袖子。

      萧韶君看着她,温世昭却不言语了,只望着她笑。

      虽是伤了身,脸色尚有些苍白,但五官轮廓分明,眉宇间透出生在帝王家与生俱来的贵气,眼中流露出来的柔情,唇边漾出来的笑容,翩翩郎君温润如玉,无不令人目眩。

      萧韶君怔了一瞬,仿佛知道什么,又莫名期待什么,眼中添了一丝惑然,却也不出声只等着她开口。

      温世昭挪身子,倾身过去,脸颊轻轻擦过萧韶君的脸,轻启薄唇,声音轻柔,带着说不出的蛊惑,在萧韶君耳畔响起:“你可喜欢我?”

      顿了一息。
      温世昭又道:“你若是喜欢我,留在温国,与我一起,可好?”

      温热的气息扑进耳朵,微凉的唇似有似无碰触到她的耳垂。
      萧韶君呼吸一滞,浑身僵住了,这人身上淡淡的桂花清香,紧紧包裹着她,令她迷惑又茫然不止,低语道:“你是女子,怎能在一起?”

      拉开了些许距离,温世昭望着她,轻笑道:“女子又如何,若是喜欢我,尽管在一起就是了。”

      这人果真是生在帝王家。
      对世间这般惊世骇俗的女子之情,竟丝毫不在乎!

      从昨夜至此时此刻,“无关任何”,这四个字,一直盘旋在萧韶君的心头,久久不散。

      “叮当”清脆一声响。
      惊醒了萧韶君,正要低头去看,温世昭却先一步,将落在地上的物件捡起来,递到她的面前,笑道:“韶君,你的玉笛掉了。”

      萧韶君接过来,又听得温世昭问道:“你会吹笛子么?”

      “嗯。”

      “可以吹一曲给我听么?”

      萧韶君不应声,只转了转手中玉笛,横放在唇边。

      宁静的夜晚。
      当清远悠长的韵律在耳边蔓延时,温世昭眼中闪着灿烂星光。

      那笛声初时欢快舒缓,似敞开了心扉,荡起层层涟漪。
      渐听出了缠绵悱恻,似在诉说一对有情人之间的绵绵深情,百转回肠,忽而怅然流转,萦绕无限的遐思与牵念,最终同笛声一起,寂灭在了皎月深空的静夜里。

      令聆听者仿佛置身于一场缘分起始终末的幻境,起伏跌宕,一颗心亦为之动荡,久久不可释怀。

      萧韶君放下了玉笛。

      沉静了半响,温世昭才从笛声回神,满心欢喜地问道:“真好听诶,我好喜欢这曲子,不知吹得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收了笛子入袖,萧韶君不答只站起身来,面色平静道:“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叫什么。”

      “不能现在说么,还要等以后啊。”温世昭皱了皱眉头。

      萧韶君点了点头:“四皇子,天色不早了,我扶你回去歇息。”

      温世昭问她:“不再多坐坐?”

      “很晚了。”

      “那好吧。”

      萧韶君扶了温世昭入室,帮她新换了伤口的药,擦手净面,又喂她喝了水,最后掖掖被子。

      这一切。
      自有伺候温世昭的婢女来,萧韶君本不用亲自动手,只因温世昭确实救了她,又因温世昭的特别身份,更是应承温太子,于情于理,萧韶君小心仔细,亲自照料着温世昭。

      “小心睡着,夜间别乱动,以免扯了伤口,幸得你有武功底子,愈合的比寻常人快些。”在离去之前,萧韶君不忘嘱咐她。

      “我既有武功底子扛着,明日可不喝那要人命的药么?”温世昭清亮的眼眸看着她。

      “这与武功底子有何关系?”

      温世昭急道:“怎得没关系,武功好痊愈得快,可不就是不需要喝药么,那药实在太苦,我不曾受过什么伤,也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良药苦口。”
      萧韶君简单地回应她。

      “诶——”温世昭还想再抗议一下,却被萧韶君打断。

      “好了,歇息吧。”
      落下话,坐在床沿的萧韶君站起身,待转身之后,正欲离去,却觉出衣袖的牵绊,疑惑转过身来,低头见一只修长的手扯住她的袖子。

      “怎么了?”

      “能不能,等我睡了再走。”
      深怕萧韶君误会什么,温世昭又急忙补了句:“萧公主,我怕我睡得迷迷糊糊,压着伤口。”

      这理由难以拒绝。

      萧韶君稍稍犹豫了一下,抬眸看了看她,抿抿唇角,终是没应声,只俯身坐在了床沿边。

      带着无比欢愉的心情,温世昭心满意足闭上双眼,瞌闭之时,塌上的葱葱玉手落入眼中,扬起的嘴角泛了一丝狡黠,左手从锦衾探出。

      一点点缓缓的挪动,覆在了那只柔荑,紧紧握在手心,柔荑似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抽出来。

      萧韶君静静地坐着,听着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均匀。

      方才种种,那句蛊惑人心的“你可喜欢我”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这人当真就不在意么,可两个女子,世间又怎么能容得下这段孽缘?

      缘来而牵动了的心,又如何再平静,萧韶君眸光潋滟,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另外只手,丰润修长,而从手心传来的暖意,直达心底。

      夜深了,不再停留。
      萧韶君轻轻拉开温世昭的手,放入锦衾中,起身走到殿门口,脚步微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也只瞧了片刻,收回目光,悄然离去。

      伫立在窗外之人。
      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着萧韶君的身影已消失在黑夜中,温玉祁这才从门外进来,缓步走入内室,俯身坐在床边,抬手给沉睡中的温世昭掖了掖被角。

      方才察觉到萧韶君的动作,温世昭意识就苏醒了几分,这又时感觉到异动,她半眯起了眼睛,恍惚间,好像看到身旁有人。

      “长姐,是长姐么?”

      “嗯,是我。”温玉祁摸了摸温世昭的头顶,“吵醒你了?”

      “真是长姐。”温世昭迷瞪了一会儿,眼皮勉强翻了些起来,低声道:“长姐,你今日来了,怎得不看看我,这么晚才来。”

      “有事,就耽搁了。”
      温玉祁捏了捏她的脸,问道:“怎么样,好些了么?”

      温世昭忙点头:“好很多,真的,我一点也没事,长姐,你千万别再骂我,我下次一定会小心。”

      “还敢有下次?”

      “好么,我错了。”

      温玉祁轻声细语:“以后别这么顽皮,少出宫去,宫外不安全,幸好你是无碍,否则你那几个亲舅舅,还不得扛着大刀去找父王拼命。”

      “有这么吓人么?”

      “怎得没有,你母妃那辈,孙家上下是男丁,就她一个女儿,没入温宫之前,在孙家捧在手心呵护的,你母妃只生下你,又去世的早,你舅舅们疼你,比亲生子还亲。”

      温世昭小声道:“疼我是疼,那也不用把舅舅们说得如此吓人么。”

      温玉祁失笑,站起身道:“好了,很晚了,我不说了,你好好歇息,明日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吧,长姐回去小心些。”

      “嗯,睡吧。”
      看着温世昭闭了眼睛,温玉祁这才转身,步态轻盈,出门而去。

      今日清晨仓皇逃离行宫,没来看四皇弟,温玉祁实在不能放心,于是趁着夜深人静,入得行宫来,这么也可以,避人耳目罢。

      从行宫外而来,整座行宫披红挂彩,红绸段子挂满了每栋房梁,每颗树的枝头,入眼只觉刺眼又讽刺。

      好一个喜庆的日子。
      温玉祁唇边泛起一抹嘲讽。

      路过一方廊桥,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的琴声,熟悉的音调,熟悉的曲子,鬼使神差般,温玉祁停下脚步,在一处不甚明亮的亭子里,目光只探到一抹模糊的白色身影。

      虽看不清面容,但她只闻琴声,便知亭中之人是何人。

      萧长公主,萧韵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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