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陌辸

72、番外 心尖的人（下）

　　顾熙说不饿，顾熙说不困，那就回房吧。
　　怀想了太久的东西一朝拥有，任何表达方式都不够用。而一旦展望那个会一直拥有的未来，一切又都有了排解。
　　看着斜斜枕着自己的肩玩自己手机的顾熙，顾晓有点幽怨，“你都想通了，干嘛还要瞒我，这种痛苦可多一天就老一岁你知道不？”
　　顾熙抬起头，瞅了顾晓一眼，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爬到顾晓身上，两根食指把顾晓的脸戳成婴儿肥，“我还没告状呢，你倒先怪我了。”
　　“告什么状？”顾晓把手搭上顾熙的后腰。
　　“我特意算了时间打电话给你，本来是想直接告诉你，可接电话的人不是你，”顾熙微微憋着嘴，“他这么跟我说，‘你好，我亲爱的还没起床，你需要我转达什么吗？’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顾晓汗颜，他想过顾熙有可能会误会些什么，但因为没想过顾熙会想通，所以也没急着澄清什么。
　　“我以为你已经对我死心了，有了新的人，所以我要先来看看局势，才能想好怎么把你抢回来……”
　　敲了敲顾熙的脑袋，顾晓内心后怕地说：“幸好你这次脑袋总算没想歪。”
　　“那他到底是谁？竟然叫你亲爱的。”顾熙有点变扭地问着。
　　“呵呵，”顾晓好笑，“吃味儿啦？”
　　“……是又怎么样……”
　　“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他跟我一个宿舍，华裔，追了我很久，要不是我已经有了一只小熙，早就答应他了。”顾晓捏着顾熙的脸。
　　“谢谢你，哥。”顾熙感动的亲了顾晓一口。
　　顾晓脸色却沉了沉，严肃地说：“不许叫哥。”这个称呼在记忆里都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每每顾熙这么叫他，都意味着分离。
　　“就叫，反正我已经决定和我哥在一起一辈子了。”顾熙却嘻嘻笑着。
　　“那也别这么叫，跟咒语似的。”顾晓的脸色缓和下来。
　　“我都想了十多年了，哥，你以前太讨厌了。”
　　“小坏蛋，你不是说过不讨厌吗？”
　　“我是单纯的、客观地说你以前的样子啊，又不是表达我的心情，就是很讨厌啊，明明挺喜欢我的，还一个劲欺负我！”
　　顾晓笑，“你可越来越小心眼了。”
　　“我度量明明很大好不好，小时候你就会弄哭我，大了点就开始捉弄我，多少次我洗澡的时候你给我把灯关了，在我的新衣服上画小人，偷偷往我的水杯里加白酒，我都没见过那么讨厌的人。”
　　“好像真的挺讨厌的，可你不还是喜欢我。”
　　“我傻呗。”
　　“那再傻一点，叫声亲爱的听听。”
　　“哈哈，我不，顾晓哥，顾晓哥哥，小晓哥哥，小顾一号大哥……”
　　顾晓一下子翻身把顾熙压到身下，“再这么叫就吃了你。”
　　“哥，你这样子有点凶啊，哥我突然发现你这锁骨有点性感……哈哈，顾晓顾晓，我错了，哈哈，错了行不行……顾晓，不要了，会下不了床的。”顾晓一边挠他痒痒一边不规矩地动作着，害的顾熙不得不求饶。
　　“反正你那么懒，躺床上不是挺好？”顾晓不理会，越发不规矩。
　　“……真的不要了……太累了。”顾熙红着脸。
　　“换个叫法就原谅你。”
　　“那……”顾熙的表情柔软下来，双手抚上顾晓的脸颊，轻声道：“我的小晓。”
　　顾晓呼吸一窒，眼前的人笑得温柔，眼睛快弯成一勾新月，里面只装着一个神情火热的自己。
　　雨过天晴之后，暴雨里的狼狈都能成为一段云淡风轻的谈资。
　　过去再痛苦的事情，如今都能笑着指责对方，因为这些都不再是梦魇，以后的日子不会再为这些事情而恐惧挣扎。
　　没有避讳，证明真的释怀。
　　他的心里，终于只有他们的未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
　　顾熙又困又累，然而才睡了两个钟就被顾晓叫起来了，而这个时间对于顾熙来说，无疑是半夜被叫醒。
　　“宝贝儿，起来吃晚饭，困也晚上再睡吧，不然下周上课你都倒不过时差了。”
　　“……顾晓，你个不守信用的。”顾熙软软地骂着，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慢慢挣扎着起身。
　　“下次不这样了嘛。”顾晓扶着他，坐到床边，想让他靠到自己身上，没想到顾熙却不愿，非要下床。
　　“我出去吃。”
　　顾晓心疼地扶着他，“肚子饿了没？”
　　“饿了，好饿，饿到眼花了。”顾熙回答。
　　“你是困的吧！”顾晓调侃着这个一步一哈欠的人。
　　“倒时差是不是很痛苦？”顾熙问。
　　“不痛苦，睡几觉就好了。”顾晓答。
　　顾熙一席饭吃下来不停地在打哈欠，害的顾晓都跟着有些困了。
　　吃完饭，顾晓就抱着顾熙坐在落地窗前闲聊，互相倾吐着那些纠缠来纠缠去，折腾来折腾去的曾经，顾熙说着说着就稍微精神了些，握着顾晓的一只手翻来覆去地摆弄。
　　后来说到家里的父母，顾熙只是看着窗外的五彩霓虹，一脸平静地说，“我想，如果我们一辈子不幸福，不快乐，他们也同样会担心，会难受吧。至于怎么和亲人们解释，我们有至少一年的时间慢慢想，大不了，我就跟你待在美国，等爸妈退休了，把他们也接来，他们很爱我们，最终也会理解我们的。”
　　“小熙……”顾晓听完这番话，鼻子竟有些发酸起来。
　　“看着身边的好友都渐渐成对，他们也劝我，我就很想来找你，那五年，其实我买过几次来美国的机票，但是最终都没敢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和谁在一起，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自己又有没有真的做好和你在一起的准备。幸好你回去了，而我们也没变……我所有方法都用过，可还是，离不开，我也受不了，一直看不见你，或者看见你身边有人。”
　　顾晓抱紧怀里的人，不断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得到世间最大的满足。
　　这一切都不是梦吧，不会明天早上醒来就只有湿润的枕畔和冰冷的房间吧；这一切不是他累极出现的幻觉吧，不会辗转回神却只看到死气沉沉的家具和空空如也的掌心吧。
　　因为顾熙太困了，他们很早就休息了。
　　第二早晨光熹微，顾晓被闹钟吵醒，他昨天请了假，今天还是要上班的。他着急的伸手去摸手机，担心铃声吵到顾熙睡觉。
　　然而动了动身体，身侧空无一物，亦无多一丝温度。
　　顾熙！
　　顾晓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又匆匆跑去翻看衣柜。
　　衣服呢？顾熙的衣服呢？不是都挂出来了吗？他昨天亲手挂上的！
　　为什么找不到了，在哪里……在哪里……顾熙的衣服呢……
　　行李箱！
　　会不会是他记错了，昨天太高兴，就忘记了，他其实没有拿出来！对，一定是忘记了！去找行李箱！
　　顾晓跑向客厅转了一圈，没有，客房，也没有，阳台，也没有，哪里……都没有。
　　他木然地摔到沙发上，眼睛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空荡荡的房子里弥散着一阵阵抽泣声。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顾晓想也没想就跑过去开门，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晓，你、你怎么了？是不是……”
　　“艾瑞克，我前几天不是和你们一起去喝酒了吗？”
　　“什么前几天啊，是昨天好不好？晓，你醉糊涂啦？”
　　“可、我怎么记得……我喝醉后是去了你那儿？”
　　“果然是醉糊涂了，亲爱的你忘啦，你昨晚死活不愿意跟我走啊，还说你心里只有一个人，我没办法只能把你送回来咯，刚刚出门买早餐，忘记拿钥匙了，我还怕你醒不过来给我开门呢。”
　　顾晓僵住了，眼泪无可抑制地流了出来，愣愣地说：“……是吗……”
　　真的只是梦……
　　现实中的顾熙，哪儿有那么容易想通。
　　是梦啊。
　　“亲爱的，你怎么了，别吓我啊！”艾瑞克着急地问。
　　“没什么……对不起，让我……自己呆会儿。”
　　“等等晓，你怎么了你和我说说啊？”门渐渐把艾瑞克隔在门外，可他还在担心地叫着，“顾晓，你别胡思乱想啊，顾晓！你让我进去啊，我不闹你还不行吗？顾晓！顾晓！”
　　顾晓充耳不闻，愣愣地回到沙发上坐下，十指交叉将手臂支在大腿上，头低低地埋着，肩膀随着破碎的声音一下下抽动着。
　　思念太深，睡梦都变得可怕，每一次睁眼都充满怀疑，只能焦灼而恍然若失地不断确认曾经。
　　突然惊恐地冲回房间，急急抓起床头的手机，手忙脚乱地亮起屏幕，重重松了口气。
　　幸好……还在。
　　那八天……不是梦……
　　手机上有一条凌晨发来的未读信息，顾晓颤着指尖点开，是张慧发的。
　　——小晓，刚刚有一个女孩子来找小熙呢，长得不错，性格也挺好的，虽然小熙也不承认，可我们觉得她应该就是小熙对象，你要加把劲哦！
　　顾晓软倒床上，笑得惨然，泪如决堤，一张脸的表情扭曲到极致，抓着棉被的手骨节发白，颤抖到喘不过气。
　　——我不在，爸妈要帮小熙把好关哦。
　　一条信息，发了一天。
　　顾熙，我要怎么办，你教教我，人生还那么长，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爱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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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顾晓~~……
全文最心疼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