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到底》久竹

5、五陪

　　凌晨三点。
　　外面风声呼啸，像是要把这个城市撕裂。
　　黑暗中，顾承躺在沙发上，单臂枕在脑后，闭着眼睛。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他唰的睁开眼。
　　女人穿着睡裙头发披散，往厨房走，脚步絮乱，接着，“咕咚咕咚”的声响传来。
　　前后不过一分钟，女人踉踉跄跄往他这边走，身子猛的扑在他身上，姜萤趴在他身上，脑袋蹭了几下，嘟囔几声，安静了。
　　顾承：……

　　他手指摸到茶几，拿过手机，打开，微弱的灯光下，女人趴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小脸白皙，嘴唇微微撅起。
　　似乎是排斥手机亮光，姜萤眉头微皱，脑袋翻过去面对着沙发里侧，继续睡。
　　他调低手机亮度，扔在一边，双手握着她肩膀，把她推开。
　　很瘦，硌人。
　　刚推开一点，身上的女人不满呓语，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双手圈在他脖颈上，抱的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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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只要他有轻微的动作，她就加重力道，用力抱紧他。
　　女人脑袋埋在他锁骨下方，柔软的头发散在他脖颈间，酥酥痒痒，胸口处，有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压在上面。
　　他是个正常男人，喉结滚动两下，撇过脑袋，闭目隐忍，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沉沉睡过去。

　　清晨八点，秦暖悠悠转醒，揉着太阳穴出房间，在看到沙发上的两人时，目光瞬间呆滞。
　　他他他，他们！睡在一起！
　　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蹑手蹑脚走近。
　　她刚到沙发旁边，顾承眼皮子唰的掀开，瞧着她，目光薄凉。
　　秦暖一愣，没敢吭声。

　　顾承脸色不太好，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女人，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睡得正香。
　　他微皱眉，看向秦暖。
　　秦暖难得能看懂他的意思，上前推了推姜萤，后者唔一声，没醒。
　　秦暖继续推，却被顾承阻止。
　　他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秦暖一个激灵，躲得远远的。
　　女人身体太过柔软，秦暖推她的时候，带动了整个身子，包括他的。
　　要人命。

　　他微吐气，心一狠，手心低着她肩膀，把睡梦中的人拉开，姜萤吃痛，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迫坐了起来。
　　她眉头紧皱，身子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小声嘟囔：“秦暖你别闹我。”
　　被呼叫的秦暖，一个箭步冲过来，在她耳边大喊一声：“姐！”
　　这次，姜萤浑身一抖，唰的睁眼，被吓得不轻。
　　她正要呵斥几句，却意外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愣了。

　　顾承翻身下沙发，去洗手间，姜萤回神，望着他的背影，痴痴傻傻。
　　秦暖戳她胳膊：“姐，你下手这么快的？”
　　“？”
　　“你们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
　　“你们睡在一起呀，你刚还趴在顾老师身上，怎么推都不舍得下来。”
　　“？！”
　　姜萤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小脸惨白，赶紧起身追到洗手间，反手关上门，落锁。
　　大人之间的对话，秦暖不能听。

　　顾承正在洗漱，听到动静，他看过去，脸颊上挂着水渍。
　　姜萤后背靠着门板，眉眼一弯：“早上好呀，顾老师。”
　　顾承：“？”
　　对方很久没回复，就这么对视着，很尬。
　　她心里冒泡泡，低下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客厅……”
　　昨晚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刻意把卧室房门反锁了，她只记得她口渴，迷迷糊糊去喝水，然后倒头就睡，后面的她就不记得了。
　　她害怕顾承对她做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顾承比较担心她会对他做什么。

　　顾承：“说完了？”
　　可能是因为没睡好，他嗓音沙哑，却意外的好听，她抬头看他，下巴点了点。
　　顾承：“出去。”
　　姜萤不为所动，不知道他有没有接受自己的道歉。
　　见她不动，他眉头一拧，重复道：“出去。”
　　这下，姜萤忙不迭开门离开，身子背对着洗手间，双手握在一起，惊魂未定。
　　秦暖：“你慌什么？”
　　姜萤揉揉眉心，去拉窗帘。

　　洗手间。
　　男人双手撑在洗漱台上，脑袋低垂，眼眸往下看。
　　半响，他烦躁的拉开裤链，打开冷水。

　　再从洗手间出来时，客厅空无一人，斜对面厨房传来滋滋声响，伴随着香味飘过来。
　　他下意识看窗外，此时外面风平浪静，台风停了。
　　他捡起昨天晚上掉落在地板上的衬衫，抖了两下，冷着脸穿上。
　　再到玄幻处换鞋，准备走人。
　　待他换好一只鞋子，姜萤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菜盘，看到他时，她眨了眨眼睛。
　　“顾老师，台风已经停了，吃完早饭再走也不迟。”

　　顾承：“不用了，谢谢。”
　　话刚落，女人几步走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做了很多，你不吃的话，很浪费……”
　　菜盘中，土豆丝摆在上面，一片黄色中有几处青色辣椒，色调很好，闻着也不错。
　　不吃的话，确实挺浪费。
　　顾承：“……好。”
　　他答应了。
　　姜萤欣喜不已，脸上挂着笑：“那你先坐着，我去盛饭。”
　　说罢，把盘子放到茶几上，转身去厨房。

　　他脱掉那只鞋子，换上拖鞋，重新坐回沙发。
　　他拿起一旁的杂志，捧在手里翻看。
　　姜萤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就见顾承坐姿端正，骨节分明的手捧着杂志，鼻梁上挂着眼镜，脑袋微垂。
　　手指传来热度，烫的她撒手就把饭碗扔掉，“啪”的一声，碗四分五裂，里面的粥四处飞溅。
　　有几滴溅在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拉着，身子被一股儿力拉出去，往洗手间走。

　　顾承拧开水，把毛巾浸湿，蹲下身子把毛巾握成团，一下一下点在她被烫到的地方。
　　那粥刚出锅，确实很热，都怪她看他看的入迷，一不留神造成这样的结果。
　　她弯下身子：“你别…”
　　“别动！”
　　顾承难得发脾气，说重话，两个字愣是把姜萤给唬住了。
　　不动就不动。

　　她垂眸看他，男人拧着眉，半蹲着，拿着毛巾，动作轻柔，被毛巾擦到的地方，凉凉的，很舒服。
　　她动动嘴唇，轻声笑道：“顾老师，你好温柔。”
　　第一次见顾承，是在餐厅，把他误认为相亲对象，她胡言乱语好一会儿，他不紧不慢解释，她凑桌，他表情淡淡说随意。
　　那个时候，她认为这个男人很冷漠，一定很薄情。

　　后来，她在学校对徐毅大打出手，徐毅身为学校学生，顾承没有问一句理由，就帮着她把徐毅送到警局。
　　再者，送她回家，怕她淋雨去门卫室借伞，再到现在，他屈身为她擦腿，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着，这男人不是冷漠，相反，他很温柔。
　　那种很舒心的温柔。

　　好大一会儿，顾承从地上站起来，清洗毛巾。
　　“这种情况下，谁都一样。”
　　言外之意，帮她是恰巧，不存在你我他之分。
　　姜萤乐呵呵的说：“顾老师你真好。”
　　好的让她恨不得旋转七百二十度再跳起来给他一个亲亲。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不妥当。

　　顾承耳根子发烫，他把毛巾清洗干净，拧干，放回原位。
　　“走了。”
　　他转身离开，耳朵暴露出来，那片微红，姜萤看的一清二楚。
　　她挑挑眉，顾老师不仅温柔，还害羞。
　　她发现了他的另一面，真好。
　　吃过早饭，顾承不宜久留，离开了，姜萤也没再拦他。
　　反正，来日方长。
　　反正，他们还会再见面。

　　到楼下，一出电梯，顾承快速往小区门口走，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脚步速度很快。
　　到车上，他摘下眼镜，打开车窗，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看着倒车镜里的自己，面无表情，板着一张脸，真不知道她怎么说出他温柔这类话。
　　耳根子还在发烫，他伸出手，轻轻揉捏，最后热度散去，他终于松口气，驱车离开。

　　经历了一晚上台风的摧残，整个城市可以说是破败不堪，广告牌掉落，树枝被风折断，垃圾遍地都是，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姜萤收拾好房间，带着秦暖去酒吧。
　　刚进大门，老远就听到一群人在说昨天晚上的台风，如何如何可怕，讲的眉飞色舞。
　　有人对姜萤打招呼，她点头微笑，算是回应。
　　小陈冲她们招手，两人走过去。

　　小陈：“秦暖你总算知道回来了。”
　　秦暖身子一僵，脑海里闪过徐毅那张丑陋的脸。
　　她攥紧双手，把那股儿愤怒压下去，强颜欢笑：“回来啊，要不然她非扒了我的皮。”
　　这里的“她”指的是姜萤。
　　小陈低低一笑，姜萤看她：“我看你真是皮痒，改明儿就把你送国外。”
　　秦暖立马缴械投降：“别别别，我错了。”
　　姜萤满意的点头，不过，送她出国这件事，她还真有打算。

　　酒吧照常营业，秦暖陪着姜萤吃吃喝喝，玩的不亦乐乎。
　　到中午吃饭，取完外卖，她们进包间，此时包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秦暖拆外卖盒子，再也憋不住，问道：“真要送我去国外？”
　　姜萤脸上本还挂着淡笑，而此刻笑容慢慢收敛。
　　她坐下，点了一支烟，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你在这里过的不好，倒不如在国外潇洒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