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残红落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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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残红落尽
天涯岛上桃花艳似晚霞，却早早凋落。
三月一过，满树红英纷飞，残红落尽，而此时盈盈碧桃则跃上枝头。每当此时，涯岛的峰顶，桑叶也长好了。
一年一度的朝山祭，祭的便是桑神。
只有峰顶最好的三月红桑，才能养出每年九洲最鼎盛的天蚕，才会有扬名九洲的天涯蚕丝。
所以，每年一度的朝山祭都会有一个由每家每户年过十三的少女举行的项目——抢桑叶。可，胜者永不会是若水。
“抢桑叶时，摘些桑葚回来，那人的伤要用桑葚入药。”老夫在灶前一边熬药一边叮嘱道。
“嗯。我知道，夏枯草、桑叶、早菊，今年要提早熬夏桑菊。”若水低着头道，又是一个平淡如往年的朝山祭。
“顺道带些红桃花瓣和初熟碧桃，你二婶需要。”老夫打了个哈欠，便转身离去。“哦，对了。若水啊，今年的朝山祭时，我需去你三叔那儿一趟。那人也拜托你了。”
“好。”若水连声回应，提起竹篮，便奔向桑峰。回头望了望隐秘在山林里的竹房，小小的竹房只露出小小的一角。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有一袭白衣飘闪而过。
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他现在还不能动吧。若人心里默念道。
最后一片残红摇摇晃晃，固执地不肯掉下。
少女们着装轻便，手提藤篮，可空气里仍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少女们巧笑嫣然的玉脸下，却满满是战斗的眼神。
因为，今年的奖品是——天丝蚕裙，涯岛的少女们最憧憬的天丝蚕裙。那是上一年最精美的蚕丝经涯岛的“巧手”们几夜连工完成的最美的衣裳。
“呼”，一阵轻风吹来，那片残红终究随风飘转落地。
而刚才静若处子的少女们瞬间动，若，脱，兔。
若水仰首，叹于村头的淑女——夏若的速度，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希望能抢到几扎桑叶入药即可。她并不稀罕那天丝蚕裙，可曾有几时，她也幻想过穿上那东西。
桑峰峰顶，姑娘们抢桑叶抢得正欢。
而仍在半山腰的若水，却仍呆在原处。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那一袭白衣立于崖边，长发被风托起在空中飘散，苍白清秀的脸带着某种吸引人的魔性。他仿佛与山水融为一体，淡淡的，毫不浓重。
明明早晨已煮好粥，给他熬好药并放在塌前，跟他说了今天是朝山祭，不管听到什么也不要出来的。眼前的男子，一脸病容。他的伤，还没完全康复，今日复能站起，已是大幸，可他却来到这儿。爬了半座山，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快点回去！我告诉你，回去好好躺着，你的身体还不能下床走动！”
若水四顾无人后，便急步走到他的身旁，下命令道。可对方仍扳着一张脸，沉默不答。
“快回去，听到没有。不能让人看见你，你不是我们涯岛的人，被人发现了，我们也会被惩罚的。快回去好好躺着！”若水使出全力扳过他的身子，让他看着自己，连拖带拽地想把他往竹屋的方向拉。
看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动手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少年反手甩开若水，那一瞬间，若水触到了他的手，从他手上传来的冰冷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清风扬起落英，纷纷扬扬，丝缕黑发轻触少年的薄唇。四目相对，少女反而红了脸，低下头去。
一切恍若梦中。
“若水——快来啊，若水——”
从桑峰峰顶传来的呼喊声把少女的魂魄拉了回来，梦终究会醒的。而现实是难以面对的。
“没事儿，我一会就来。”
少女答完，便回过头极不自然地望着眼前一副病容的男子。他仍是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男子瞟了一眼少女手中空空的藤篮。
她，连一片桑叶都没采到。
这个懵懵懂懂的女孩，真的是他要找的人。他，应该找错人了吧……哎！看在她那么用心地照顾自己的分上，他就帮忙吧。男子心里泛起一丝笑意。
男子回头眺着桑峰顶上那些隐约的身影，皱了皱眉。
若水正想再次把他拉回去，手伸出却扑了个空，却感到一阵清风过一般，那少年已不在眼前。
“啊，莫非这就是书上所谓的‘轻功’？”她不住轻呼，料不到面前这个病弱之人，居然也是个“武林中人”啊！
等等。若水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他刚才“飘”去的方向不就是桑峰顶吗？！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只奔桑峰顶。
在那棵棵桑树下穿梭，寻觅着那袭白衣。好不容易才在隐匿的桑树枝头上发现默默站在那儿的白衣男子。若水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脚，把他往下拽。
“哗——”不知是在若水的强行拉拽下还是失足滑落，白衣男子从桑树上摔落下来。看着他坐在地上紧皱着眉头，恶狠狠地望着自己的眼神，若水也慌了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慌忙地冲上去把男子从地上扶起来，帮他把身上的尘土拍干净。
“我告诉过你，叫你要回去的嘛，你就是不听。”若水柔声说道。
“哗啦——”有什么东西滑落到若水怀中的藤篮上，她低下头去看，发现那是两大扎的红桑。而面前的男子破天荒地红了脸，别过头去。
“呵呵。其实你也是个好人嘛。”若水紧盯着男子发烫的脸，淡笑道。
“早菊，夏枯草，红桃花瓣，初熟碧桃，红桑……”若水一边朝山下走，一边细察着藤篮中的物品，嘴上念念有词。在那人的帮助下，本来要很辛苦收集的药品，却比以往要节省一半的时间。而他，也一直远远跟在若水的身后。
突然，恍如晴天霹雳，若水想起了一件事，她停下手中一切事情，惊呼。她怎么可以忘记呢！每年的这日晚上都要开朝山祭会。到时，这人，该放到哪去？
转眼望去，那人白衣翩翩，傲立于山腰之间。凤眼低垂，一脸沉重，似乎有些难事压在心头。
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烦恼和忧伤？若水颦眉，她想更多地去了解他。如果他不是哑巴，他也许会和她交流，他们也可能会成为朋友。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难尽人意。若水摇了摇头，对他实在无可奈何。
初七的夜晚，月朗星明，桑峰半山腰一块广阔的空地，人们欢声载道，丛丛篝火，越发映得夜色醉人。少男少女眉目传意，相结良缘，一首首歌谣唱起了相思。
若水向来不喜热闹，此时更不想去凑热闹。
她没想到自己竟会想到这样的主意，让那人穿上自己的衣服，打扮成个女子和自己一起参加祭会。想到自己下午为他梳头盘发，敷粉画眉，穿衣束腰，她也不禁脸红了起来。她从没与任何一个男子靠的那么近，特别是帮他画眉时，感到他呼出的气都喷到自己的脸上，不禁脸红了起来。他打扮得如此似女子，美得连若水自己都自叹不如。
女伴青瑶走了过来，拉起若水与白衣“女子”的手去跳舞。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是若水始料未及的。她只想要和那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直至祭会结束，回到竹屋，在把他好好的教育一番。
可是，去跳舞的情况是她没有预想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 残红落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