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谋》郭静雪

35、猜测（下）

　　“区区一个王爷，一非临国皇亲，二非战乱兵将，三非死忠之臣，你爹干嘛还要把你往火坑里推。”绯烟有些不解，“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什么鬼王爷，可没那么忠心。”
　　“就是因为他有异心啊。”九盏表情瞧上去似有些隐忍，似笑非笑的说着，反而看起来有一些苦涩。绯烟生于江湖，心思单纯，自然想不透那些弯弯绕绕，九盏既受了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便也要担这身份所带来的责任。这些年，除去离宫的日子，她在宫里并未过过一天好日子，虽然衣食无忧，但还要担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第二天天亮，这些事又该如何同她说起。
　　“知道有异心还让你嫁？！不行，你这爹不行！我这就去把那个沐清语杀了，我看你爹还怎么让你嫁！”绯烟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未说完便扭头把剑拔了出来，说完就往外冲。
　　“阿烟，别闹。”九盏一把拉住绯烟，“那些事以后再说，毕竟现在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来，想想你是为什么下山的。”
　　“我知道。”绯烟缓了一下，松开了要去开门的手，整个人有些泄气，“不能一把火烧了沐王府，这事还真麻烦，沐王府跟——”突然她就收了声，然后把剑插回剑鞘，乖乖的在桌前坐好。
　　“怎么了？”九盏下意识压低声音也在桌前坐下。
　　“林前回来了。”绯烟下意识喊了名字，指指门口的方向，示意九盏有些话不必再说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防她，但我还是相信你的。”
　　“只是防她身后的人，无须担心。”九盏笑笑，当初救林前，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喜欢，但是自己和绯烟终究都是惹上大麻烦的人，对于别人来说，终归是对那人来说有害无益，所以有些事能避就先避开吧。
　　“说起来，你在元衿身上到底发现了什么？”九盏乖乖的转移了话题。
　　“那么，你又是怎么断定，那人就是元衿的。”提到这个人，绯烟下意识皱了下眉，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人，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个大麻烦。
　　正说着林前就推门进来了，绯烟回头瞧着林前浅橙色的衣裙，笑意暖暖：“林姐姐你回来了，小厨房的人没为难你吧？”沐王府的人有些仗势欺人，这在寻常大户人家也是常有的事，虽然林前可能在刘府早就习惯了，但是绯烟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那些人没有为难她，甚至还对她恭敬有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起来沐清语闹的那一场，让大家都以为她跟小王爷有点关系了。
　　“那继续说，刚刚说哪了？哦，元衿，阿九，你真的认为，那人是元衿？”阿烟看着林前落座，转头问九盏。
　　“自然。迷神香，香气特殊，你曾跟我说过，元衿用的迷神香是他亲自调制的，即便是你想仿制都未能制出，更何况其他人，而且…”九盏忽然收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她说，她就是莫名的信他，会不会被绯烟打。
　　“而且什么？”绯烟有些奇怪的看着九盏。
　　“因为，他很厉害。”林前突然没头没脑的查了这么一句，不光元衿厉害，她觉得绯烟也很厉害，自始至终就一套武学便将元衿逼的武功尽显，绯烟很厉害。
　　“你说过，元衿会很多家的武学路数，而林姐姐也证明了，来的那个元衿确实会很多，你为何不信？”九盏接过林前的话问道，似乎从遇到元衿，绯烟就开始有些心事重重的，九盏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让绯烟整个人都变得敏感了。
　　“不知道，直觉。那个假的沐清愔喊他公子，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多年的主仆了，而元衿不过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放着一个好好的公子哥不做，偏要去当什么采花大盗，谁会这么闲…”说到后面，绯烟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谁家的公子哥会愿意当采花大盗，而且去四处打探消息，主要是居然自己放缓了声音还能以假乱真，就连他的暗卫都没听出来不是真人，这么想起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人一定是五年前顾家的后人。元衿这个身份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但他是顾家后人这件事她敢相信一定是真的。
　　“阿烟，你是不是怀疑…”九盏愣了一下，言辞有些犹豫，绯烟能想到的她一样能想到，只是顾家，真的会有后人活着么？
　　“如果是那个假沐清愔在骗你呢？比如说她其实是真的沐清愔，她其实跟元衿没关系呢？”
　　“不可能，我试过她的身手，那身手同林前姐姐相似，必须从小接受严格训练才能练出的暗卫，不是什么寻常小郡主所能接触到的那些只能算是防身的武艺。而且，我们初入府时，她那一声…惨叫…包括歌声，都证明了她是假的。”想起来绯烟就很纠结，是真心难听。
　　“那一声叫怎么了？”九盏倒是记得，但却并没太在意，毕竟寻常失心疯的也会大哭大叫。
　　“那声音，内力浑厚，穿透力强，是练家子。”还没等绯烟回答，林前先解释上了，“而且那歌，是京城人家会唱的。”
　　林前这一句话，说的其余两个人都有点懵逼，九盏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绯烟，瞧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问：“林姐姐你怎么知道那是京城…的……”
　　“小时候阿娘教我唱过。”林前皱了皱眉头，小时候的事她已经印象不清了，她只记得遇到刘壮实以后的事。
　　九盏看向绯烟带有询问的意味，绯烟摇摇头，她不是很清楚林前的事，不过还是解释了下自己的想法：“我怀疑沐清愔是装疯，因为她歌声和叫声内力深厚，不像是寻常郡主，跟清笛也不一样，所以才怀疑不是本人，至于歌唱得什么，我其实听不太出来。”她小时候又没有人给她唱过歌谣，后来常年住在山里，就连后来的世事都是九盏教的，她怎么会知道别的，“不对啊，你可是京城的孩子，你怎么也不知道？”
　　“咳咳……”九盏尴尬了一秒，“其实我从小不被允许接触这些……”
　　“怎么可能，你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公……”绯烟毫不留情拆穿。
　　“那我学的也是世家名曲，哪里会学这些民间小调……”
　　“那你那些丫鬟啊教习嬷嬷什么的，小时候总会哄你给你唱吧？”
　　“她们，好多不是京都人士，自然不知道……”
　　“你娘亲总会唱给你听的吧？有本事你说你小时候不是你娘带大的！”绯烟怼了回去。
　　“我小时候自然是我娘看护着我啦，只是……”九盏有些莫名的低下了头，眼神也有些躲闪。
　　“是什么？”绯烟不依不饶。
　　“好吧…其实我娘…她不会唱歌……”
　　“哈哈哈哈哈哈哈。”绯烟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