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之外》青瓷盏碎了吗

272、第九章 伤人（一）

　　一杯芬芳怡人的香茗，再加上简单的三言两语，这个功夫平平的少年就这么轻轻松松、兵不血刃地把六人当中最具杀伤力的一个给撂倒了。
　　出手前不动声色，绝不会让对手察觉；一旦出手又快如雷霆，绝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这就是俞祈信做事的一向风格。既然他已经做了第一步，那接下来一定还有更厉害的十步、一百步等着他们。
　　对于这个二表兄，她实在是输怕了！
　　“铛！”
　　茶杯落地，摔得粉碎。
　　尽管吃了一惊，但以上官无伋的定力还不至于乱了分寸，这茶杯是她故意摔碎的。破碎的响声不仅可以短暂分散另外几人的注意力，还能遮盖住接下来这三道极其细微的破空针。三枚银针，分别瞄准何以薇胸前的三处死穴，任何一根都足以致命。
　　虽然她不知道茶里的毒性何时发作，但这杀死何以薇，只有这一个机会！
　　六人之中，江邻月离地最远，即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制止；俞祈信的武功不行，更加不会察觉；而朱载圳则在茶杯落地时全身一震，转而看向她，原本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表情被焦虑与关切所取代；至于朱承砚，他是否察觉对上官无伋来说根本没有差别。
　　——难道他还会出手搭救何以薇吗？
　　在这么近的距离杀一个人，对她而言实在轻而易举，而她对于自己的暗器手法也有着绝对的自信。在银针射出的那一刻，何以薇在她眼中已经等同于一个死人。除非……
　　上官无伋又是一震。
　　这回不是演戏，而是实实在在地感到震惊。
　　三枚银针刚刚射出，她就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它们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她在街上遇见飞雪，用最快的速度掷出长剑，想要将飞雪一剑穿心之时，她就有过类似的感觉。
　　——究竟要有多么深厚的内力，怎样高明的手法，才能像这般随心所欲地控制别人的兵器？
　　这个人的修为实在深不可测！
　　银针从何以薇的胸襟擦过，向右转了出去。朝着银针飞往的方向，上官无伋看到了一道高挑玉立的倩影。
　　宋之绮！
　　有如此惊人的修为，又总是不失时机地坏她好事的人，除了这位神秘的神宗传人，还能有谁？
　　纤手一抹，将三枚银针轻轻接在手中，宋之绮这才从墙头上跃起，倩影如同一缕轻烟般自空中飘过，落到了院子的另一端。
　　这场较量进行地无声无息，从开始到结束也只是一眨眼之间。若不是上官无伋忽然脸色骤变，满脸杀气地盯着她，其他人或许还未能发现她的存在。直到她落地之后，另一位少女才匆忙越墙而入，匆匆往何以薇跑来。
　　“大小姐！”少女的脸色因紧张而显得苍白，关切地问何以薇，“您没事吧？”
　　上官无伋认得这个人。她是何以薇的贴身丫鬟，曾经与何以薇一同出现在酒楼中，在陆寒云与谭悠悠的谈话中也提起过此人。如果猜得没错，她的名字应该是叫小环。
　　何以薇的贴身侍女，为何会跟宋之绮在一起？
　　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位不速之客，众人的反应各不不同。
　　在场三个女人之里，江邻月先看了看宋之绮，又看看小环，对两人的出现感到有些困惑；而何以薇则对小环视若无睹，目光锁定在宋之绮的身上；上官无伋更不用说，脸色气得发青，目光寒冷如剑，恨不得将眼前这位屡屡坏她好事的女人戳个千疮百孔。
　　而三个男人的反应则更加奇怪。俞祈信平静地诡异，仿佛早就预料到接下来的事；而朱载圳的神色则随着上官无伋的神情变化而变化，见她脸色骤变，还以为她毒性发作，不由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至于朱承砚的反应，则更加不可思议了。
　　他就这样看着宋之绮，目光专注而复杂，就连握着宝刀的手指都微微地颤抖，似乎随时要掉落在地。
　　上官无伋本是怒火中烧，见此情形不由一愣，但她很快又注意到另外一件事，原本气得发青的脸色蓦然飞起了两片红云：原本站在一旁的朱载圳不知何时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而她整个人几乎都到了他宽阔温暖的怀中。
　　“放手！”她猛然甩开这双手，怒喝道，“你瞎得连人都分不清了？滚！”
　　朱载圳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脸上，动作又极为轻柔，被她这么猛然一推，脚下趔趄，身躯险些失去平衡。他似乎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这么凶嘛！”俞祈信微笑着道，“情绪起伏太大，可是会加速毒性发作的。”
　　“你给我闭嘴！”
　　上官无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了宋之琦的身上。
　　这位神宗传人才是她此刻最忌惮的人！
　　宋之绮还是老样子，一身素色劲装，背负长剑，清丽雅淡、脱俗出尘。不同于上官无伋的“如临大敌”，她神情自若，浅浅而笑，用带着善意的目光徐徐环顾四周，以此回应众人的惊讶与困惑。
　　“打扰各位雅兴了，”她用同样轻柔而平和的语气道，“在下‘神宗’传人宋之绮，特来拜会凤鸣山庄大小姐。”
　　何以薇秀眉微蹙，眼中隐有困惑之色：“我认识你吗？”
　　“大小姐，她就是宋姑娘啊！”小环讶道，“不是您让我去找宋姑娘帮忙的吗？”
　　“我何时叫你去了？”
　　小环闻言一愣，指向俞祈信，迟疑道：“是……是俞公子说的。就在方才我去烧水之时，俞公子悄悄对我说，很快会有几位对小姐不利的人到来，若情况危急，可以去故园山庄找宋之绮宋姑娘帮忙，难道这不是小姐的意思吗？”
　　何以薇看向俞祈信。
　　俞祈信坦然道：“是我说的。”
　　“所以一看到这个人，”小环指了下上官无伋，“我就偷偷从后门出去找宋姑娘了……”
　　“知道了。”何以薇也不多问，只是平静地望着宋之琦，正容道：“瞿老爷子是天下人崇敬的英雄，宋姑娘既是从故园山庄而来，就是我何以薇的贵客。只是我今日有些琐事在身，恐怕不方便招待姑娘。”
　　“哼！”上官无伋忍不住一声冷哼，“她这个人最喜欢的两件事，一是不请自来，二是赖着不走。哪是你一句不方便就能打发的！”
　　宋之绮微笑道：“不错，我只是个不识趣的闲人，何小姐不必理会我。”
　　上官无伋看看俞祈信，又看看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冷嘲道：“一杯毒茶还不够，连你都请来了，看来俞公子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既然已经解决了我，那你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这条死鱼了吧？”
　　朱承砚视若罔闻，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宋之绮。许久，才收起宝刀，缓缓向她走去。冷酷的薄唇微微上扬，在这张苍白清俊的脸上渲染出一个温柔而愉悦的笑容，就连这双沧桑决然的眼睛里都透出了罕见的柔情。
　　“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