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上班》祈幽

24、声音

　　老虎有些奇怪，大大的眼睛里面大大的疑惑。

　　“喵？”

　　刚才身上还重重的，压得它喘不过气来，怎么一下子重量就消失了呢？

　　老虎扭头朝着后头瞧，短小的脖子限制了自由发展，只能够斜着眼睛努力去看自己的背。

　　董芊里轻轻拍了一下老虎的脑袋，小声说：“别调皮，我们快回家家。”

　　老虎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喵~”

　　但它的身体变大了，以前奶奶的声音变得粗犷，小小一声就像是低吼。

　　老虎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往后面挪了挪。

　　“老鼠胆子，啧，猫就是猫，叫什么老虎。”姜时未说。

　　老虎委屈地趴了下来。

　　姜时未在老虎的屁股上摸了两下，“走了，老虎。”

　　老虎扭头，毛脸上满是不情愿地看着姜时未，它就是不走了。

　　“别说我家老虎，它可聪明了。”董芊芊探出脑袋，气呼呼地说，“我姐姐是医生，给老虎测过智商，它已经有五六岁小孩子那么聪明了，别说他，它听得懂。”

　　姜时未在老虎屁股上又拍了两下，“走啊，老虎。”

　　老虎使性子，索性在爪爪上埋了脑袋。

　　口干舌燥的陆琚无奈，他看了一眼姜时未，后者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干地耸肩。

　　有惊无险地躲开别人的耳目，大家努力地搞活着沉闷的气氛。

　　陆琚抬头，“芊芊，他怎么样了？”

　　董芊芊还有些生气，但陆琚是个面善的小哥哥，说话还那么客气，就别扭地去看扔到老虎背上的奇怪小孩。

　　孩子比小开心大，拥有一双和冷面小哥哥一样的蓝色眼睛，碎发毛绒绒的、脸蛋软丢丢的，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轻轻颤抖。

　　精致的洋娃娃。

　　董芊芊小小声的呀了一下，少女捧心般忽闪忽闪着眼睛，她一直很想要这么精致的洋娃娃，“你好可爱哟。”

　　小手指戳戳洋娃娃的脸颊，董芊芊倒抽了一口气，“手感好棒！”

　　奇怪的孩子眼睛转动，冷冷地看着董芊芊。

　　董芊芊吓得缩回了手指，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确定一下。”

　　随即嗖地挪开，蹦到边缘向下看着，欢快地说：“他真好看，像娃娃。”

　　陆琚尴尬，赵丹奕本人拒绝。
　　“他有反应吗？就是你靠近他，他看你吗？”

　　“看的看的。”董芊芊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陆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需要自己使用复读机的本质功能了。

　　“芊芊，能让老虎动起来吗？”陆琚温声说着。

　　董芊芊为难，她挠着头说：“老虎本来就脾气挺倔的，现在生气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好。”

　　猫儿闹脾气，总不能指望它能够像人一样理解大局吧。

　　老虎低着头，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抱着脑袋，把自闭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双耳朵因为心情不好成了飞机耳，耳朵尖尖向后摆，浑身写满了拒绝。

　　陆琚揉揉它的大脸，小声地说着好话，慢慢地把自闭猫给哄得抬起了头。董芊芊说的没错，老虎的智商真的很高了，眼睛里流露出委屈、控诉，它就只是不会说话。

　　陆琚把手放在它粉嘟嘟的鼻头上，“老虎最好了，我们抓到了鱼给你吃，好不好？”

　　“喵？”老虎眨眼睛，它有眼线，睫毛很长。

　　老虎的眼睛里流露出挣扎，还有陆琚闹不明白地渴望，陆琚有种自己香喷喷的不美好错觉……

　　偷听的董芊芊嘟囔，“老虎不喜欢吃的生的。”

　　陆琚莞尔，心中下意识地说，还好自己是生的。手掌下是老虎鼻翼里喷出来的湿润，“那就给老虎做熟了吃，吃鱼。”

　　“喵~”老虎高兴地用鼻头蹭了蹭陆琚的手，伸出舌头准备给陆琚一个爱的洗礼，想着舔舔味道。

　　陆琚赶紧向后退，“别别别，这身衣服我还不想洗。”
　　用水不方便，衣服都要成为日抛的了。

　　老虎疑惑地歪头，有些不明白这个很好闻的人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喜欢。

　　“回家啊，老虎。”陆琚擦了一把汗，他怕了这些进化生物了。

　　老虎，“喵。”哦。

　　身后是轰然燃烧起来的柳树，火焰里，柳枝狂舞，噼里啪啦的声响犹如它的呻|吟。

　　陆琚没有回头，一步又一步走实了回家。

　　清理河道的任务没有喊停，姜时未和赵锋留在了原地，他们看着一人一猫越走越远。

　　姜时未：“变小了。”

　　赵锋：“嗯。”

　　姜时未：“那么重。”

　　赵锋：“嗯。”

　　姜时未转身，“走吧。”

　　赵锋没有吭声，已然转身走出去很远。

　　姜时未小步跑步跟上，抱怨着，“喂，好歹共事这么久，能不能走之前给点回应啊。”

　　赵锋稍微走慢了一点。

　　在大学城旁边的河道做任务，回家速度很快。一回到家，陆琚就抱着赵丹奕回了房间，把一动不动的人安置在床上，蘑菇放在他的手边。一路来毫无反应的赵丹奕终于有了动作，小手在身侧摸索着抓住了蘑菇，把蘑菇放到身前，安静得也如同蘑菇。

　　陆琚失笑，自己紧张得一塌糊涂，当事人却只想当一颗安静的蘑菇。

　　“你应该需要一点水分，蘑菇都长在潮湿的地方。”

　　赵丹奕的双眼缓缓移动，聚焦到陆琚的身上后闭上了眼睛。

　　陆琚摸了摸赵丹奕的额头，“累就睡吧。”

　　赵丹奕蹭了蹭，柔软的触感让陆琚联想到了老虎，原来猫科动物和小孩子是同一个属性的。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安全的家中，一路提着心的陆琚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身下是冰凉的地板，旁白是呼吸绵长的1.0版本。

　　1.0版本是个人思绪最沉默的，2.0较活跃，初始版本拥有人性。

　　但体重完全是反着来的。

　　初始版本重得压死人，2.0稍微好点，陆琚还扛得动，1.0版本那就完全是小孩子的体重。

　　陆琚不自觉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把赵丹奕甩到背上的那一瞬间肩背承受的力量无异于被大象踩了一脚。揉着肩膀，陆琚思绪不自觉发散。

　　他为什么那么吸引进化生物，兰花螳螂如此，柳树也是如此。

　　赵丹奕用蘑菇的力量掩盖了他身上的气息，制作了屏障吗？

　　这神奇的体质，与那场走了一个月的大雾有关，还是无关？

　　种种疑惑在脑海里纠结成团，越缠越大、越缠越乱，乱得人头疼欲裂，毫无头绪可言。

　　想得脑子要爆炸了，陆琚依然理不清楚，索性搁置一边，补全了线索拼图后，应该就能够找到答案。

　　“你还光着呢。”陆琚看着1.0版本说：“给你找一套衣服穿上。”

　　他撑着床站了起来，走到衣柜打开，看到里面雪洞一样，不由挑眉，“你很可以啊，箱子就扔在里面也不收拾，看不出你是这样的赵丹奕。”

　　提出箱子，上面斑驳的痕迹还是刚从大雾里出来弄到的，才过几天，再看到仿如隔世之感。

　　箱子没有密码，打开后，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衣服，有孩子的、也有大人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陆琚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属于1.0版本的箱子里会有大人的衣服，那时候给的自我解释是应该是老爹的，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属于赵丹奕的，不同大小的他。

　　多费衣服啊，以后估计要准备的更多。

　　陆琚拿出一件上衣，一根录音笔掉了出来。

　　银色的录音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时常被人拿起，金属的边缘有磨损的痕迹。

　　陆琚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录音笔放到一边，继续去找裤子。

　　属于1.0版本的衣服就那么三四套，有些标签还在，应当是老爹带着1.0来A市的路上买的。

　　蹲时间长了有些累，陆琚改蹲为坐，长腿往前伸，不小心碰到了行李箱。

　　嘶嘶嘶。

　　一阵磨损的电子音后，正常的录音播放了出来。

　　“乌篷点纱灯，岩上青石悄着新纹。喃喃细雨时，归来燕子他不等人……”

　　陆琚如遭电击，愣愣地看向被行李箱磕碰了下发出声音的录音笔。

　　这首《外婆桥》他很熟悉，大二的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校园十佳歌手”他练了好几天，在寝室上网看书摇头晃脑哼的也是它。

　　更加令他熟悉的是，录音笔传出来正是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