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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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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的前一天,学校里已经几乎人去屋空,甚至教授们都开始散发邮件,表示“由于我们大批量的学生已经请假过感恩节,今天的课程取消。”助教们没有教授们有礼貌,直接不来把学生们晾在教室里。有些学生待在教室里半个小时之后才大约猜测出助教的想法,气冲冲地离开。
我的课程也非常凄惨地被取消了,但原本要去学校医疗中心检查视力的计划无法取消,只能早早起床候门,左畔本来这一天没有课,以往不到十点不起床,今天还不到七点就起床。
左畔的床是折叠床,经常会发出“嘎吱”的声音,今天的响声难得的洪亮。
“澄子,你几点回来,下午两点的火车,我去学校车站找你。”左畔收拾东西,“要我帮你拿点什么吗?”
“不用,我已经收拾好了。”我笑笑,“你那个包,我给打满分。”
“是因为你今天心情好吧?”左畔忽然变成眯眯眼,“以前你总挑剔我的审美,还说什么我的审美算是负无限分,从数学角度来说……”
“嗯,我先走了,预约的时间快要迟到了。”我摆摆手,“下午见。”
可能连天气都意识到了节日的愉快氛围,万里无云的晴天带着偏秋日的微风吹在脸上,既带着暖和的温度,还有快活的凉爽。
“眼睛恢复的状况不错,但是右眼仍旧还很敏感,不要用脏手摸。”
“眼睛上的这个问题,特别容易反复,我怎么预防?”
我的右眼和左眼总是容易起囊肿,反复不停,虽然刚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的症状很炫酷,中二的一塌糊涂,现在看来,囊肿们的一觉突起已经快要成为我眼睛的挡路者了。
于是在去年,我的眼睛们和囊肿们进行了拉锯战,7月,左眼发炎,8月刚好,10月右眼又长出了“我的历史上”最大的囊肿。
这个最大的囊肿如果用饱满形容我是绝对赞同的,不仅如此,它“饱满”地占据了所有我脸上的亮点,右眼莫名地比左眼小了两圈,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的眼睛,去看医生了吗?”范小夕去年趁着兴致感恩节跑到我这里,暂住两天。
我眨巴眨巴眼睛,确认着舒适度,“你也知道的,这里医生看病需要预约,估计到12月初才能看上医生吧……”
“现在已经这么大了,会不会再继续长大?会不会影响视力?”
“可能会影响一部分视线,视力嘛我不是很清楚了。”我哼哼地说出来。
范小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相识确认着什么似的,“医生也确实挺不靠谱的。”
“可能是为了保证质量吧?”
两个人坐在海边,太阳晒的正中头顶,咸咸的海风刮到嘴里,凉气反噬开始打嗝,范小夕打坐似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我看着远方,“你考试怎么样?”
“刚上大学就被打击了。”范小夕憋不住气,终于吐出一句话,摆弄着身旁的沙子。
沙子非常坚硬,大约是因为长年累月的海水冲击将它们呢聚合在一起,说不定,已经粘连在一起了。
“你呢?”范小夕捏成一颗小星星,递到我的手上,这颗行星沉甸甸的,密度肯定大约5g/cm3,“问你呢。”
“我还好,就是眼睛比较困扰。”
“会好的。”
会好的,对,最好还是趁着一个假期回了国做的切除手术。
“病发是因为眼睛接触了不干净的东西,最好就不要用脏东西碰眼睛了。”
这种说法,首先打个差评!这不就跟对患有抑郁症的朋友说“病发是因为你抑郁了,所以最好就不要抑郁了”一样吗,我的教授们或许还会跳出来指出来医生的说话逻辑错误。
“嗯……”只能哼出来一声,露出假笑,“谢谢大夫。”
“希望你能康复。”最后一句话还是勉为其难地评个8分吧,毕竟大夫也是希望病人好转,医术方面的问题我就不愿意多提了。
“不好意思,列车误点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当我们在车站等待了半个小时后,一列灰头土脸的深蓝色缓慢地匍匐进车站,站台上的人们已经牢骚满腹,“迟到这么长时间,退票!”“不能调整一下时间吗?”
“人太多,在这里等一会儿再上车。”范小夕说的真对,左畔就是个精神分裂,早上在家里的时候还是一副“小学生春游”的快活模样,现在却双手靠着扶手,来回观望着各节车厢乘客数量。我捂着嘴笑道,“好。”
“你笑什么?”
“没什么,心情不错。”
“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
“你怎么听到了?”
“声音那么大,听不到就奇怪了。”
“那我说什么了?”
“呵呵,”左畔像是揪到我的小辫子一样,“不告诉你。”
“多少分?”
“什么多少分?”左畔回头看我,差点踩着自己脚旁的行李,“哦哦,你的梦话吗?”
“对。”简洁地回复。
“嗯……情话的话算10分,普通的梦话的话,太俗套我觉得也就5分。”
“情话?!”我下意识捂住嘴巴,“我说?”
“对啊,你说的,而且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捋了捋自己的刘海,抿着嘴,呼出一口气,装作淡定地说着“走吧,先上车。”
满载乘客的列车,从车头走到车尾都没有看到两个人的座位,“没关系,先坐下,后面肯定有下车的。”
刚一坐下,身旁的男人就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确认左畔也找到了座位,我才放心坐下。
空调车的温度和车外的温度截然不同,刚刚还有满身大汗淋漓的感觉,现在只能从书包里悻悻掏出大披肩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温度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东西,不仅增高了物质的内能,还容易让人犯困。我的眼皮开始上下打颤。
“叮铃!”手机发出提示音,来自左畔的消息。
“你身旁的男生,我认识。”
“要不要和我换一个位置,我这里的位置空调很大。”我快速地回复,“不用,我还不想跟他说话。”
左畔的说法十分具有意味,但我困的并不想思考这些问题,抬眼看向对向的车窗玻璃。
太阳十分偏西,余晖像彗星的尾巴在天空拖的很长,天空被抹出了一份紫色,天空下的海面平静而潮来潮落,看不清水天交界。
海面的波澜被天空的霞光照的静寂,透着景色好像仍可以听到海鸥的叫声和排浪的声响。
“快看窗边。”我急忙给左畔发过去消息,太阳已经低到海平面,余晖的最后光芒仿佛马上就要退去,流连忘返所有景色的灵魂也许也要被迫回到深夜了吧?
怎么突然想起了这样的话,从语言构筑上我是觉得很美,打个8分吧,但是从“结合上下文”来看,毫无关联啊,“差评!”我内心说着,眼睛耐不住困倦,渐渐合上。
“如果我回去的话,你会照顾好自己吗?”
这是谁的声音,好像听过,又不太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