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针》淡且独

83、高兴

　　方铮信誓旦旦说了要给林路做好吃的，但到厨房之后，却发现厨房里面什么可做菜的东西都没有，连面都没有，唯一能下嘴的，也就只有那储存的一筐生红薯了。

　　“你跟我回家吧，”方铮回了客厅，对沙发上盘腿坐着闭目养神人说，“你这什么都没有，刚刚我说去给你做好吃的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不是有红薯吗？”林路说。

　　“是有红薯啊，”方铮在沙发上坐下了，“但也只有红薯啊，我总不能用红薯做一桌满汉全席吧？”

　　“我不要满汉全席，”林路睁开了眼睛，“你就去帮我烤一个红薯就行了，后院火应该还没有熄。”

　　“大过年吃什么烤红薯啊，”方铮说，“跟我回去，今年就在我家过年，我家有的是菜，我给你做。”

　　“不，”林路一口回绝，“我还没征得丈母娘同意，怎么好大年三十的陪你回娘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太过一本正经，以至于方铮刚听都没察觉话里的深意，直到看到那一本正经的人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狡黠的笑容，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

　　“丈母娘？娘家？”方铮舔着不明显的犬牙笑了笑，“谁跟你说我是小媳妇儿的？”

　　“我是你男朋友，”林路也笑，“你不是小媳妇儿是什么？”

　　这话实在是不太好接，他要是回了“你怎么不说你是小媳妇儿呢”，林路肯定也会反问回来，接着就是幼稚的没完没了的小争执了，某方面看来可以当做情趣，但方铮不太好这口情趣，也没觉得两个大男人非得争个谁是老公，谁是小媳妇儿出来。就连在网上了解的所谓谁上谁下，方铮也觉得没什么好争的，一人一次就行了。

　　所以方铮没和林路争，他把头靠了过去，偷了个甜蜜的亲吻，然后得意的说：“是你男朋友。”

　　林路心脏疯狂跳动了起来，耳根的红也顺势蔓延开来：“烤你的红薯去。”

　　林路脸一红，方铮脸也不甘落后的红了一片，他叹了口气：“真不跟我回去啊？”

　　“真不了，”林路说，“我要在这陪爷爷过年，而且我今天过来外婆也挺生气的，爸妈我也没告诉，不过外婆应该跟老妈说了，我走的时候外婆说了，我今天能回来，但明天一早一定要搭那个叔叔的顺风车回去。”

　　“啊？”方铮心情一下子蔫了，“你明天就要回外婆家去了啊？”

　　“嗯，”林路说，“但没事儿，过完年之后我就回来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有多快？”方铮追着问，“开学之前能回来吗？”

　　“可以，”林路笑了笑，“家里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收拾呢，我要一个人住，少不得还得回来收拾两天。”

　　林路这个笑容有些苦涩，方铮觉得多半是他又想起了林爷爷，虽然林路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他心里肯定还是很难过的。

　　方铮又在想，要是林路一个人住，那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啊，一个人住多孤单啊。

　　“要不……”方铮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来我家住呗？”

　　“嗯？”林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说实话，他根本没把住到方铮家这个选择添加到他的选项了，他这个人最怕给别人添麻烦，爷爷住院乃至办后事的期间，都已经给方铮和他爸妈添了不少麻烦了，住到方铮家就更麻烦他们了。

　　他和方铮是从小一起长大，但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真不大，说穿了如果家没住一起，那就是一表八千里，十年都不一定见一面的关系，方铮的爸妈没有义务来照顾他一年多，他也没有那个脸在方铮家待那么久。

　　况且他一个人住也不是不可以。

　　“还是算了吧，”林路笑着说，“太麻烦了，我不想给叔叔阿姨添麻烦。”

　　“怎么是添麻烦呢？”方铮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扳着手指说，“你看啊，柯柯喜欢你吧，我妈多疼你啊，我爸就不说了，他指不定多想讨你这样的一个好学生做儿子呢，我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你要是来了，没有人会觉得是一个麻烦，每个人都会很高兴的。”

　　“你不明白，”林路抓住了他的手，“哪怕我来了你们会高兴，那我也是高兴不起来的，因为我会觉得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每天都抱着愧疚和不好意思，再说得人情世故一点儿，我爸妈也是高兴不起来的，他们可能可以接受我住到关系好一点的亲戚家里去，但也觉得不会接受我住到你们家去的，人就是这样的，哪怕我是叔叔阿姨看着长大，在我爸妈眼里，叔叔阿姨也照样敌不过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家……我其实不想跟你说这些的，我……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我可以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方铮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接着说，“我也明白，算了，简妍都说了，我要尊重你的选择，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在家里高兴自在一些，那就住家里吧……我希望你高兴。但说好了，在家里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我可就在隔壁，你支会一声就行了，可千万不能一个人硬抗着。”

　　方铮能这么理解他，林路特别开心，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好。”

　　“那我给你烤红薯去了，”方铮站起来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吃完等会儿就去洗澡睡觉，今天不早了，明天你还要赶着回外婆家呢……哎对了，不然你把你外婆家住哪儿告诉我呗，我去给你们拜年。”

　　“你过年要走那么多亲戚呢，”林路笑着说，“哪有时间来，再说来了说不定我也和外婆出去走亲戚了，没碰上怎么办？”

　　“可那么久不见你我会想你的啊，”方铮有些委屈的说，“你都不会想我的吗？”

　　方铮很少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林路稀罕得不行，觉得他这样简直可爱的没边儿了，他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搂过方铮的腰，勾着他的下巴，狠狠的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方铮惊得后退了两步，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摸了摸嘴角：“你……偷袭啊？”

　　“不算，”林路说，“我这是回答，回答你，我会想你，我还会想亲你想抱你，想和你每时每刻都黏一块儿。”

　　“可……”方铮比他更想，可现实摆在这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等会儿把外婆的电话写给你，”林路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真的吗？”方铮又打起精神了，不能亲亲抱抱成天见着人，但至少能听声音也是一种安慰啊。

　　“真的。”林路说。

　　夜晚的后院有些寒冷，但好在林路生了火，方铮搬了条木凳，在火炉旁边等着红薯烤熟，他看着院子里的池塘，里面的水上面结了一层很薄的冰，上面架着的葡萄藤已经彻底枯了，只剩下几条黑黄的藤条半死不活的吊在竹架子上面。

　　方铮不由得有点难过，他现在还能想起小时候，和林路一块儿在池塘里摘葡萄吃，然后表爷爷在石凳上坐着笑着看着他们的景象，但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红薯烤好之后，方铮那废弃的报纸包着，拿着进了门。

　　林路趁方铮去烤红薯的时间里洗了个澡，今天是真的不早了，他明天要赶早，等会儿方铮走了之后，他就立刻得睡了，要不然起
　　不来。

　　方铮捧着红薯进客厅的时候，林路正好从浴室里出来，穿了身黑白拼接的毛绒绒的睡衣，衣服领口比较低，露出优美削瘦的锁骨，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盯着他，乌黑的头发还冒着水汽。

　　他这是在诱惑我吗？捧着红薯的方铮丝毫不知廉耻的想道。

　　“烤好了？”林路擦着头发走了过来，“好香啊。”

　　林路离他越来越近，他刚刚洗了澡，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把方铮整个人都包围了，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林路的唇上，方铮只觉得下腹刹时一阵发紧。

　　已经互表心意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再做更过分的流氓事儿就不合适了。

　　这才第一天呢，得留下纯洁美好的男朋友形象。

　　于是，方铮快刀斩乱麻，把红薯塞到林路空着的那只手里，然后扣着他的后脑勺，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要回去了，等会儿把红薯吃了之后就快点儿洗漱睡觉，我明天早上再来送你，新年快乐，男朋友。”
　　他说完就转身落荒而逃了。

　　林路愣在原地，只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的男朋友就已经跑到楼下去了，现在已经在开一楼的大门了。

　　林路马上恍过神来，他跑到二楼阳台上，对着楼下已经跑进一地白雪里的方铮喊了一句：“新年快乐！方铮！”

　　方铮回过头，夜里只能看到个轮廓，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分明，但林路就是感觉到方铮朝他笑了。

　　方铮回到家被他妈拧着耳朵教育了一番，说他这么晚了还往外跑干什么，守大年夜也不能在外面和冷风一块儿守吧？

　　方铮今天高兴着呢，被训也开心，他笑着和老妈说：“妈，新年快乐，你今天特别好看。”

　　自觉已经人老珠黄的方妈妈冷不丁被儿子甜着嘴夸了一把，鸡皮疙瘩都快堆一地了，她啧了声：“别以为讨好你老妈就不要挨训了，明天早起点儿，来厨房帮我打下手。”

　　“好。”方铮还是乐，“绝对起得比你还早。”

　　可不是会起得比老妈还早吗？
　　方铮大年三十这天连觉压根都没睡，暗恋成真这种幸事都能砸到他头上了，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满脑子的林路怎么可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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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是个腻歪的过渡章，凑合看吧。
然后为我重开的《对立》甩膀子求个收藏，也是个小甜饼，但应该没《约分》那么沙雕。
脸盲的小可爱和善良的小学渣真的不了解一下吗？眨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