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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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辗转反侧中，好歹是过了一夜。刘雅达的脑子里像是不停歇的火车，她反复想着这两天以来遭遇的一切，每一个细节，想着庄城说的每一个字，他趴在床边说话的样子，直到理性快要被思维淹没的地步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天还没亮就又醒来。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雅达抱着厚厚的课本，冒着初冬的寒风出了宿舍楼。在这个大学的这个专业，有句古训，如果不是遭遇世界末日或突然瘫痪在床，爬也要爬去上课。虽然听说过有些大学打着游戏就可以毕业，但在这里，提早半小时去占座才是正常，占座也是竞争的一部分。有些人会抱团轮流占座，而雅达这种独行女侠，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另一方面，虽然庄城也并不与人十分亲近，待遇可大不一样。男生本来就比女生更团结，一个男生能帮一群都占了，又兼之愿意帮他占座的女生也大有人在，即便到快上课才到门口，也能坐到前排。所以雅达从没在上课前遇到过庄城，直到今天为止……
雅达走进教室的时候，庄城已经坐在扇形教室第一排的正中间，第一排的其他座位都摆上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学生卡、钥匙、外套、书本，显然他帮其他人占座了。他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雅达的出现。
应该打招呼么？雅达犹豫着，因为昨天的对话，似乎他们算是认识了，但又好像没有到可以轻松打招呼的阶段。后排还有几个学生，有的是不熟同班同学，有的是其他专业来旁听的。如果大喇喇地打招呼，会不会显得很突兀呢？若是庄城先看到雅达的话，也许就能拯救她了。他打招呼的话，那就适当回应，自然地走过，如果他假装没看见，那雅达也可以放心地略过他。在犹豫的过程中，庄城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突然抬起头，与雅达四目相对了。
“早啊。”男生扬起嘴角微笑着，举起一只手。
“……早……”突然感到非常窘迫，雅达挪开了眼神，嗫嚅了一句，低头冲进了教室。
“你去哪儿啊？”庄城疑惑地扭头，看着把书重重放到后排桌上的雅达。“这里啊，这里。”他啪啪地拍着身边的座位，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啊？”雅达瞪圆了眼睛，“可是我们……”她对上庄城的目光，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我们没这么熟吧？虽然想这么说，但她看着庄城的笑脸，不知怎么觉得绝不能说出口。几个学生抬头看着他们，为了避免更多口舌，雅达抱起书小跑到庄城身边坐下了。
才刚坐下，雅达瞬间就后悔了。自己从不习惯和任何人同进同出，况且庄城还十分惹眼。每一个走进教室的男生女生，都把目光聚焦到这个不常见的组合上。教室正中间的座位，一个男生托着腮日常发呆，一个女生低着头死死盯着桌子，这场景确实很突兀。雅达觉得自己沐浴的目光实在太多了，几乎快要把她淹没，脸都恨不得埋进书里。庄城倒是跟平日没什么变化，许多人跟他打招呼，他都微笑着回应，他占的位置也很快被几个玩得好的男生坐上了。大部分人虽然对于雅达的存在心存疑惑，但也没有说出口。也有男生打趣庄城说：“我说你怎么万年踩点进教室的，竟然来占座，这下真相大白了。”庄城还是一幅迷迷糊糊的样子，仿佛没听见，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他时不时和雅达闲聊着，虽然都只是问她书看到哪里了，早饭吃了什么之类的问题。雅达敷衍地回应着，只盼望赶紧上课，能早点结束这种尴尬。更让雅达在意的是班上女生的目光，那可真叫“如芒在背”。虽然和女孩子关系都不错，但庄城似乎从没有和任何人发展出更亲密的关系，女生们也习惯了这种状态，如果不能得到特别垂青，那么就希望班草不属于任何人。而雅达所在的位置，自然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好不容易开始上课，随着老师开始满黑板画起艰深的模型，同学们的注意力才从二人身上挪开。雅达渐渐放松下来，终于有余力观察周围。
庄城的右手做着笔记，左手抓着什么东西放在膝盖上。原来这家伙还有认真听讲呢。雅达微微一笑，旋即浑身僵硬起来。庄城的手里抓着的东西，一个青色的条状物盘旋着。
！！！蛇？？？！！！雅达惊恐万分地抬头看着庄城，正对上他笑眯眯地眼睛。庄城似乎一脸轻松，他示意雅达再仔细看。雅达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庄城把手摊开，雅达这才看清，这是像云雾一般缠绕着的一条半透明的物体，并不是像真的蛇一般有质感。
“你说的灵……？”雅达小声问道。
庄城用右手的笔压在唇上，示意雅达不要出声，微微点头。
雅达又低头仔细看那物体，说是云雾，却又像有实体一般凝而不散，始终在男孩修长的指尖穿梭盘旋，当握成拳的时候，便安静下来绕在手上。雅达伸出一只手指试图碰触，但除了庄城皮肤的触感以外，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庄城松开手，放在雅达的手上，那团云雾便缠绕过来。雅达静静的看着，感到非常奇妙。根据庄城的态度，雅达认为这个东西应该也是无害的，某种程度上，雅达已经与他建立了一些信任。雅达玩了一会，庄城又把那东西接过去，依旧紧紧握在手心。
整节课雅达几乎没怎么听，倒是庄城的笔记写了满满两大张，一点没耽误听课，真叫人佩服。下课铃一响，本就如坐针毡的雅达立刻从座位上弹起，一边把还没下课就收拾好的背包背上，一边把庄城的东西都收在自己手上，用不由分说地口吻催促他赶紧往外走：“我有太多问题要问了，快换个地方。”有几个脸熟的女孩正在接近中，雅达必须赶在她们对庄城进行下一轮无营养对话攻击之前带上这家伙转移。
“好吧好吧，去哪？”被扯着袖子的庄城依然气定神闲的表情。
“星苑。”雅达一个劲往前走着，步子迈到最大。星苑是个建在教学楼地下的咖啡厅，深受学生的欢迎，雅达曾经一个人在那里消磨了很多时间，是她感到亲切的场所，也是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的选项。
“咖啡馆可不行，桌子那么近，周围的普通人听去会造成骚动的。”提议被有理有据地否决了。
“那……体育馆，找个吵的地方就行了吧？”
“那得多大声说话，再万一给球砸了……你是想好好聊聊的吧？”
“那去哪里？总不能还要去酒店开个房间吧？”雅达回过头硬挤出一个微笑来，不知怎么觉得有点生气。
“我要说我不介意……”庄城本想开个玩笑逗逗雅达，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立刻收住了，“咳，好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先把这个交了。”他晃了晃手，那团云雾还在他的手间，当然，恐怕除了他们俩，身边的学生都是看不见的。
雅达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听她们说话，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灵？跟那个面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灵，你问住我了，我不擅长记名字，只知道是个低等级的。你看它很喜欢人，很好抓。不需要用什么能力，用手摸一下，自己就跟着了。我想到店里，也许能换个10块20块的。”庄城把手举起，抬起一边眉毛看着它。
“你这还不是等于没说……”雅达一阵急躁，“低等级的是什么？高等级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抓它？为什么可以换钱？所以，你靠抓这个赚钱？”一连串的问题甩了出去。
“别急，别急嘛。”庄城双手向下，作出安抚的手势。随即走向旁边的开水间，推门进去看了一看，正巧里面并没有人。他回头向雅达招手，“过来。”雅达一头雾水地跟了进去，才刚迈进两只脚就被一只手从腰间揽住了。“诶！！”还没等雅达发出抗议，庄城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出声。”雅达觉得一阵强风迎面扑来，突然睁不开眼睛。再睁开眼，二人已经早离开了茶水间，在一个露天的小巷里现身了。
虽然还惊魂未定地圆睁着眼睛，但雅达立刻意识到这恐怕就是他的“能力”了，实际体验和在旁边看着果然还是感受不同。“你这么做不怕被人看到？”与其说是提问，雅达更多的是惊叹对方的勇气，当然也不忘拍掉还抚在自己背后的那只手。
“哎哟，不是故意。”庄城郁闷地甩着右手，虽然想要用左手揉一下，但是似乎并不想放开手心的幻灵。“我很小心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可能会被送去研究院解剖了。”
“是啊，原来你还知道。这里说话方便吗？”环顾四周，这是在东方市老城区挺常见的巷子，只不过缺乏了常有的烟火气息，既没有伸出阳台的晾衣杆，也没有停在街角的自行车，冷冷清清的。
“这里没事，南城区，说要拆迁，居民都搬走了。我想，与其一条一条回答你的问题，不如带你自己看看。而且我也想带你去注册一下，你也觉醒了是有灵眼的人，有必要打个招呼。”庄城领着雅达向巷子深处走去。
“注册？所以你们有类似政府的组织？”雅达觉得很新鲜，把能力者都聚集起来，感觉也挺合理。
“没那么夸张，只是最低限度上对已经觉醒的人作一些纪录，是有些资深的业者自发进行的，如果你不愿意来注册，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到了。”
二人站定在一扇大金属门前，与一般这种老巷子里单扇的小门不同，这门显得十分厚重，就连门旁的砖墙看着也更厚实些。这是一幢三层小楼，面向巷子一面有露台，但是窗也都紧闭着。雅达抬头看着，心里略有些忐忑。虽然庄城已经跟她说了很多，也很显然不是个普通人，但是毕竟还是她的大学同学，一个每天还是会老老实实去上课的学生，既然他们还同在校园，那这一切都还在雅达可以理解接受范围之内。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也许门背后，就是另一个世界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向着未知迈出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