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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三千月色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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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间,黎惊好像听见身边来来往往又匆忙的脚步声。
什么人抱起他,又放下他。
咿呀细语在耳边拂响,京胡琴弦声声慢。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
如此伶仃软语,柔肠百媚,俏生生黏糊糊的钻入耳中,却惹的人心浮气躁,气喘吁吁。
叫好声源源不断,黎惊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所及一片迷茫,头像被钝器砸过一样闷闷的疼,他摸了摸,发现已经被白色纱布缠住了。
灯火明亮,台上有伶人在唱。
“正如此想间,只见那生向前说了几句伤心话儿,将奴搂抱去牡丹亭畔,芍药阑边,共成云.雨之欢。两情和合,真个是千般爱惜,万种温存。欢毕之时,又送我睡眠,几声“将息”。”
听仔细了后,黎惊脸一红。
这是……《牡丹亭》?
今儿唱的竟然是这一曲,这等淫词艳曲没想到在这里如此受欢迎,黎惊只觉得身后叫好声快要将房顶都掀了。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
“醒了?”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黎惊一顿,侧头看过去。
不看甚好,一看就不好。
原本头就晕,现在黎惊只觉得头更晕了。
金珠缀顶折射的灯火是如此夺目,五位亲近穿着墨绿色军服昂首挺胸护在一位男子周围,他腿上搭着松软的狐裘披风,双眼微骇,一手撑着额,一手摸着怀中猫咪,猫咪见黎惊醒来,“喵呜”的叫了一声,跳下去溜了。
同时,男子睁开眼睛,而那一瞬间气场全开,灯火的光芒都仿佛被他的双眼拢进去了似的,遥遥朝黎惊望过来。
黎惊这下是真惊了。
他半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等缓过神来之后一把将身上毯子给砸到地上,双眼猩红的怒指着那个男子。
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解修竹!你这一个月跑哪儿去了你!有本事你别来找我啊,就把我一个人这么丢了啊!”
“刷刷刷——”就在黎惊说话的同时,男人身后的军人齐刷刷掏出枪指向黎惊,各个眼神凶狠,仿佛黎惊再多讲一句话就会毫不留情的毙了他。
黎惊不可置信的望着男子:“解修竹你什么意思?”
男人看了黎惊一眼,侧过头,忽然笑了。
笑的黎惊差点晃了眼,那嘴角漫不经心的味道分外勾人。明明和解修竹长着一样的脸,但却好像哪儿都不一样。
“头不晕了?”男子问。
晕,怎么不晕,看见你更晕了!
黎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想问个明白,身后一阵倒吸气声,军人的枪抵的更近,几乎挨着黎惊的脑袋。
男子摆了摆手:“都退了。”
“二爷!”身边副官紧张道:“您。”
“嘘。”二爷瞟了眼身边空着的椅子,对黎惊说:“坐下,听戏。”
他风度翩翩,大气雍容,修长五指伸出,也没怎么用力,就解开了黎惊的手。
黎惊怔住……他听到了什么?
二爷?
和解修竹有着相同面貌,又和他一夜荒唐,还收了他的……二爷?
黎惊脑袋嗡嗡响。
他就坐在二爷旁边,心想这下麻烦大了。二爷回来他行动一定不如之前方便,另外最重要的是——明明长着解修竹的脸,但为什么感觉不认识他。是解修竹根本没穿越过来,还是他脑子被时空挤坏了!
乱,乱的厉害。
僵硬着身体,内心又烦躁,他们在第一排,黎惊揉着脑袋皱眉往前面望,却看见一排跪在地上的人。
台上戏人陶醉歌唱,台下跪了一地的人。
他睁大眼睛。
台上风光霁月,台下连连叫好,台前哭哭啼啼。
是袁花朵她们一行人,哭的眼睛肿成了核桃。嘴被捂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黎惊一怔,听二爷说他说:
“请随意。”
不知什么时候那黑色猫又跳回了二爷的怀里,他一直望着台上,手随意指了下跪着的人,面色如水,不笑时就连一个眼神都慎的人发憷。
黎惊发现,他好像很不愿意看自己。
莫非真如传言所说,二爷和黎少爷不合,当初是被黎少爷骗上的床?
虽然这个二爷和解修竹的关系还没搞清楚,但现在并不能耽误时间,他还要去找九尾狐。
袁花朵他们来日方长,根本不急于今晚。
想到这,黎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略一点头:“下次再说吧,今晚谢谢你救我,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二爷风度翩翩坐在那儿,没回黎惊的话,甚至没挪开一点视线,然而,黎惊绕过人群,刚走出戏园子,只听一声惊爆的枪.响——
“砰——”
他脚步一顿。
“啊!!!”
“死人啦!!!”
尖叫、桌椅碰撞、推搡、怒骂。乱成一锅粥。
黎惊回头,只见人群一窝蜂朝他所站的出口处跑来,他很快被挤回了园子,然而入眼所见的是一地血红。
以及,睁大眼睛倒地而死的壮汉,额头中心一个巨大窟窿,还有鲜血在汩汩流出。
——二爷轻轻擦了擦黑亮的枪,随意朝后一抛,再转眼看黎惊时,嘴角的笑意尽散,瞧上去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叫人胆寒。
“我让你走了吗?”
黎惊对二爷情绪的反差感到诧异,这人精神分裂?刚刚还笑意盈盈的现在说变脸就变脸?
黎惊如果知道自己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惹毛这位爷,那他打死也不会说。
——他冷笑一声,“腿是长我自己身上的,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眼见着二爷的脸色逐渐冷下去,眼尾都似参了冰碴子。他放下猫,走到黎惊面前,冷冷垂眸注视着他。
弯腰,声线低而沉:
“再说一遍。”
黎惊与他对视:“你耳朵聋了?”
二爷再次逼近,凑近他耳朵,轻语道:“是不是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黎惊没听懂,什么教训……
二爷随手将披风一扬,霎时黑布遮蔽了视线,黎惊刚刚往后退一步,就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领口一紧,整个人向后倒去。
围观的人没一个敢吱声,一个个都站的笔挺将他们和群众隔绝开。台上的伶人原本没停歇,任下面出了人命也无动于衷——直到黎惊被二爷揪着衣服领子拖进了后院,戏声忽罢。
“你放开我!解修竹你放开我听到没有!”黎惊脚后跟拖着地,时而站起时而整个重量都倒在二爷身上,他的脸涨得通红气都喘不上来。
“你神经病啊,咳咳,说翻脸就翻脸。咳。”黎惊咳的厉害,随后被一下推进了房间,之后,是关门与锁门的声音。
他坐在床上顺着气,头也疼,骨头也疼,现在连脖子都疼,这都是什么事。
杀千刀的解修竹,脑子坏了是吧。
直到眼前一道黑影罩下,他才发现,那些都不可怕,眼前人才最可怕。
他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目前这具身体和二爷的关系……他们是……
看着二爷黑沉的眸子,黎惊心道不好,这人好像心情真的很差,不会要拿他出气吧。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看来你是都忘了。”二爷慢条斯理的一层一层解开衣服,黎惊眼睛都瞪直了。
我去,什么情况,没搞错吧!你说了什么我怎么知道又不是对我说的。
他的下巴被二爷勾起,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之前一直缠着我,在我酒里下药,在自己身上涂催.情香,在我房里放绕指柔,我随了你的心意纳了你,怎么,才一个月不见,说生分就生分起来了?上一次是怎么在我身下浪.荡的,怎么要我快点,怎么说不够,怎么疯狂的,你都忘了?竟然会说要我别管这种话了?”
黎惊眼睛越睁越大,耳朵越来越红。
我的天……这个二爷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讲出这些话的。
二爷越逼越近,黎惊逐渐往床里挪,他被二爷的话震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但还是本能的伸出手抵住他。
咬着牙,他道:“我管你二爷三爷还是四爷,麻烦你滚远点,我之前要是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该忘就忘,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这个妾麻烦你趁早休了,我还有急事你赶紧让开。”
都什么人啊,黎惊抖了抖衣领,当谁没做过爷似的,之前的黎少爷做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想要我陪你睡一觉?做梦!
黎惊缓过神来以后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却不想右手忽然被抓,相握之处宛如烙铁滚烫而坚硬,随之一阵天旋地转,他一下被按倒在床,身上覆上黑影,二爷面色铁青的望着他。
咯噔……黎惊心一颤,见他眼底泛起红色血丝,薄唇抿紧,抓着他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他身体的每处毛孔都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怒了。
“你再说一遍。”
黎惊被死死按在床,距离不过寸尔的盯着身上人,他沉着脸色道:“从我身上滚下去。”
二爷眼底浮现一抹惊讶,紧接着被怒意所取代。
“很好。”他的笑容让黎惊脊背发毛 ,紧接着身上一凉,黑色外衣轻而易举就被扒了下来。
“解修竹你疯了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不放过你!你给我等着!”黎惊双眼通红,气的死命挣扎。然而不管他怎么动身上人就跟千斤巨石一般动也不动,还将他脱了个干净。
黎惊浑身都在抖,眼底一片通红,他狠狠瞪着身上人,怒至极点,羞耻至极点。
“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他紧咬着牙,牙关都在颤,“等我出去,我会将你剁碎了喂狗。”
“那你尽管试试。”二爷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黎惊疼的一仰头,嘶的倒吸凉气。
刚刚被揪着领子,脖子早就红了,一直火辣辣的疼,二爷这么一咬当真是难以言喻。
黎惊想推开二爷,二爷顺手制住,猛地一用力,将他双手举向头顶。
“你以为我的床想上就上想下就下?你是我娶回来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想飞到天边?”
黎惊真是快疯了。
他根本没想到解修竹在这个时空里竟然是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
王八蛋一点即燃,性格阴晴不定,跟他想的那个将军差了十万八千里。也根本不像他最后一眼见到的海棠树下的将军。
身上衣服一件不剩,黎惊反抗无果气的一口咬住二爷的肩。
二爷跟他较着劲,两个人就差在床上打一架了。
但比力气黎惊显然差得远,在惊恐的呼吸声中,他的臀被陡然抬高——
“解修竹!!!”
他怒吼。
然而此时的二爷已经双眼血红,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忽然——
“叩叩叩。”
“二爷~”一声娇滴滴的呼唤从门外传来,声音听不清是男是女,但娇媚的紧。紧接着是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门外人又道:
“二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干什么,路途遥远该好好歇歇,我给你按按脚可好?”
“咔哒。”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