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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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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无风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
无风的态度模棱两可,既没有被污蔑后的恼羞成怒,亦没有被看穿底线的心虚,让顾清宇一度无法判断,此行空手而归。但却不能代表不能借无风的身世打压顾清濯的气焰。
送走顾清宇后,顾清濯第一时间把无风薅进了书房,“怎么说。”
“什么?“
无风懵懵的望着顾清濯,毫不避讳的凝望着。
“人都找上门了,你还没啥反应?”顾清濯有些急。
倒不是无风不想着急,只是事实如此,叶行云也不顾和他微薄的兄弟情,他甚至都想摆烂,任由事情发展了。
顾清濯愤愤然踱了两步,“想来想去,这事还是不对。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无霜一个,但他犯不着和你作对。再说知道你身份的就是叶行云了。他来出云本就是不纯,指不定就是想借你的身份搅浑出云。“
顾清濯斟酌着无风的脸色,怕是说多了,惹得无风伤心。
无风反而被顾清濯的小心翼翼逗得发笑。
“笑什么!”顾清濯几乎蹦起来,指着无风嚷,”我要是失势,你胆敢袖手旁观。“
“岂敢岂敢。”无风毫无诚意的应和,“虽然没有证据,叶行云多半能干得出这事。”
顾清濯莫名松了一口气,顺着无风的话意谴责叶行云,“我就知道,叶行云不搞出点动静都不像话。”
“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顾清濯眨眨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应对?”
无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好似事不关己。
顾清濯环手抱胸,肃着脸冲门口扬扬下巴,“不如直接把你送去六扇门主动认罪?”
见顾清濯被逗得有些恼了,无风识趣的收拾起爪子,“属下恳请殿下不要这么做。”
“怎的,还怕本殿顾念旧情舍不得?”顾清濯跋扈的扬起眉毛。
无风眉眼之间尽是笑意,拽过顾清濯的手腕,贴过去,“数十年的情谊总不能说舍就舍吧,我认识的顾清濯可不是这种人。”
低沉的声音炽热如阳光,突如其来的降临,有种意料之中的契合感。
顾清濯摩挲着无风后颈,“天可怜见,穷小子,我就是这种人。”
情到深处,天赐的好时机。
交融的目光里,无风慢慢逼近,顾清濯率先闭上眼,放任颤抖的唇感受即将到来的温热。
屋外忽起禀报声,“殿下。”
顾清濯骤然一惊,慌忙别开脸。无风亦是心神一落,意犹未尽的蹭了下唇角。在他视线的余光里,顾清濯的耳尖烧得通红。他下意识的,伸手轻碰了下顾清濯的发顶。
但准备揉弄一瞬间,他又顿住了。这举动是不是太僭越了?可他本不就该是特别的那一个吗?
无风终究是收起手,如同往常般负在背后。
两个人间突然扩大的空隙叫顾清濯一愣,转眸望向无风,眼里是暂未退却的温顺。
无风惊得微微歪头。和顾清濯同行十多年,他竟然这会才知道刺毛的猫是应该这么顺的。他眉头舒展,神色里尽是抓住灵光闪现的小得意。
顾清濯懵懵懂懂的,“怎么了吗?”
“没怎么。“他护着自己的小庆幸,就是不说,酝酿着在某时某刻成为宝藏。
顾清濯低估一句莫名其妙,让门外的护卫进来禀报。却没想到,是叶行云送来的拜帖。不过说是拜帖也不太准确。帖子里只是说想约无风去永和楼一聚,望太子殿下准允。
“和上次绑人相比,这次倒是规矩多了。”顾清濯问无风,“你去不去?”
无风沉下眉眼,认真斟酌半晌,“兵来将挡。他既然主动邀我们,想必是有些想法,不如先投石问路,我过去探探他的态度?”
“话是这么说。”顾清濯还是有些顾虑。但究竟担忧什么无风问了他也没回答。
“置之不理也不会有多大坏处。”无风和他商量着。
“倒不是不让你去。就是觉得叶行云这人不可信。”顾清濯知道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不好意思的笑笑。
“殿下说不去就不去,身为下属,无风岂能违背。”
无风的语调陡然铿锵正经起来,打破顾清濯隐隐的焦虑,把人都逗笑了。气得顾清濯呼了他一巴掌,“你爱去不去,本殿下还不管了。”
无风也随之放松下来,”是不是有点饿了。“
顾清濯也没戳穿,他知道无风心里是想去的。无风本就是这种人,机遇或挑战他都要去探个明白。
相比无风和叶行云的私会,顾清濯更想知道无风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之前和无风互换身体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时而的力不从心,外加这几天无印时而的惆怅,心里总有几分担忧在。
召来无印,他却闭口不提,说顾清濯多虑。
“无印,出家人不打诳语。”
无印笑说,“殿下,无风跟了您这么多年,待人周到,行事谨慎,倘若他当真如殿下所言身染重病,岂敢不和殿下明言?他既然没和您说,肯定是力所能及,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他果真是受伤了?”顾清濯想到无风身上没有外伤,“是内伤。”
内伤一般怎么治啊?用天山雪莲?用什么补气血的大补药?
“无印,这事交给你,你去把他拎过来治好。”
“无风一无身体不适,二无气血亏损。这……小僧如何下手?”
“那难不成静养就成!”
“呃……说不定是呢。”
“说不定?”顾清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无印冤枉,“殿下,无风人高马大,力能扛鼎,这事您也知道。这些天脸上的笑都比以往多了,您怎么就觉得他需要调养?”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殿下觉得我冷?
什么时候顾清濯对无风这么细致入微了?他离开的这三个月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可无印不知道是,叫他更加震惊的事还在后头。
约莫午夜的时候,无风才回府。顾清濯吩咐了府卫一看见无风,马上把他赶去书房,那神色,老咬牙切齿了。就在无印向佛祖许愿保佑无风第二天还能全须全尾的时候,正在和周公畅谈的无印就被拎出了暖被窝。
书房的两扇门大敞着,顾清濯背对着他正站在主位前。主位上坐着无风,隐约可见脸上的哭笑不得,一度想爬起来,被顾清濯反复按回太师椅。
和顾清濯较劲的间隙,无风恰巧看见无印踏进书房,眉梢一挑,无声质问。
无印彻底无了啊。他连忙打起佛号,另一只手在佛珠下面飞快的摆着。
无风立马反应过来,对顾清濯道,“我真没事,殿下不信,可以问问无印。无印乃当世名医,定不会误诊误判。”
顾清濯回头,拧住眉头,犀利的眼刀恨不能把无印活剐了一遍。
无印的心伤了一遍又一遍。却见顾清濯猛然回过头,正是抓住无风给他比划着“嘘”的手势。
无风尴尬的笑笑,食指还没从嘴边挪开就被顾清濯擒住了。
“你先回去。”
顾清濯说话时一直望着无风,无风还以为顾清濯是让自己滚了,用了很大力气站起来,又被顾清濯毋庸置疑的冰冷眼神按回椅子。无风的脸色顿时委屈。
无印见势不妙,听话的迅速溜了,也十分善解人意的带上了门。
顾清濯拽起无风的双手往上一提,不轻不重的问,“换衣服了?”
这人下午出门时穿的一身黑衣裳,晚上回来就换成了一身白,质地还特别轻薄。他把这人双手提起来,两只宽大的袖子顺着白皙的手腕就滑了下来。
“嗯,不过”
无风刚想开口解释,顾清濯侧着脑袋扑下来,在他脖颈旁嗅来嗅去。惊得无风骤然屏住呼吸,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不知道顾清濯到底要干什么,左边蹭蹭,又去蹭右边,呼吸毫无克制,木兰的清香浓郁得撩人。
无风按奈不住,侧过脸问,“殿下,你是要?”
顾清濯可没心思管无风此时此刻的待遇,“女儿红?多少年的?”
无风霎时间不敢有脾气了。虽然出去应酬喝酒很正常,但顾清濯这种口气就很危险。无风尝试求饶,“就一点点。”
顾清濯气笑了,“一点点就夜不归宿了?”
“之前不也”
“哦,还想狡辩。”
“殿下。”
顾清濯不想再见无风故技重施,托住无风的后脑勺就吻住他,尽情的撒泼。无风下意识想站起来,又被顾清濯按住肩膀,嘴唇还被刻意咬破了。
“我错了,不会有第二次。“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动认错总是没错的。
避开顾清濯的视线,无风面无表情的蘸了蘸嘴上的伤口。
分明无风就在眼前,顾清濯依旧感觉自己立在寂寞的屋子。
他没有像从前那样,一不如意就大发雷霆。他心里依旧和以前一样燃烧着怒火,只是这回他已然知道,就算他大吵大闹,也无法得到他想要的了。
翌日叶行云二度派人造访太子府,送上来了无风的侍卫服。顾清濯这才从随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事情的真相。昨天的无风可立了大功,救下被刺客行刺的叶行云,不仅落了水,还受了伤。叶行云为答谢无风不仅昨天请他吃酒,今天还要请他游湖。
顾清濯欣然放行,既没有阴阳怪气的说些言不由衷的狠话,也没有愤然谩骂。
无风有些怔忡,欲言又止,望了顾清濯一眼便也掀开垂帘进了马车。
顾清濯立在府门口,端望良久,珠光宝气的马车渐行渐远。似乎人都会在某个时间突如其来的反思,为何此时此刻会如此难过。
顾清濯抹了把脸,骂了句脏话。十几年来的快乐与忧愁,依偎与争执,随着这个人毫无顾忌的离开,天崩地裂般的动摇。
可晴空依旧高照。迈向紫金殿的白玉石板冻得透人心脾,顾清宇的视线不怀好意,左相派的余党暗中窥伺,正大光明的牌匾一如往常迎着晨曦熠熠生辉。
深吸一口初冬的冷风,呼出满腔郁气。满朝文武之上,顾清濯长身玉立,从容不迫。
“无月。”夜半,顾清濯唤来府中影卫,“上次无风去的那个荒院,可还记得在哪?”
无月回到,“记得。殿下说得是之前双林道那座荒宅是么?”
“点齐人马,再探。”
无月轻做思量。之前无风无故离开,双林道荒宅的情况也交代得不明不白,无怪乎殿下会再度起意。此外,无风近日又和叶行云走得十分亲近,很难让人不有所猜疑。
“明白殿下。属下这就带人过去破除机关,查明无风在荒宅内的踪迹。”无月回禀着。
“嗯,你先带人过去,我随后就去。”没管无月吃惊的视线,顾清濯反问无霜,“无霜,你有什么想说的?”
无霜此刻的面色亦如其名,冰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