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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酬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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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时为顾清濯挣得保命之时,但顾清濯不是无风。无风的轻功纵然绝世,顾清濯也断没有可能纵飞而出。
底下的弓箭手更是没有放过顾清濯的打算。利箭如星矢般射来,将顾清濯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哐的一声巨响,左时的身体砸向地面,就似一团猪肉砸了下去,颇为滑稽的弹了弹。
顾清濯愤怒,或是左时死得不值,或是左时死得不值,或是他胸有一腔义愤,所有无法得到美满结局的事在他眼里都值得批判,都值得愤怒。
被激怒的顾清濯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他伸手探向箭群,准确无误而又稳稳当当的按住一支箭的箭尾。凭空借力,陡然空翻而上,避开了这一波箭阵。
顾清濯冰冷的眼凶狠的盯着地上的弓箭手和左时残留余温的尸体。他愤怒,恼火,想要教训人,想要把这些人骂得狗血淋头!
上升三尺之后,他脚下一勾,将几支箭勾到自己手中,带着无法浇灭的怒火将手里的箭投掷而出。他非得这么做不可,不然他的怒火定然会比这烧了阁楼的大火还要激烈。
但顾清濯在半空扭转身体俨然破坏了自身的平衡,下坠的势头虽然被削去不少,但依旧缓不了坠落的事实。
砰的一声,顾清濯并未带着他的一腔愤怒脑浆迸裂,炸出一朵花来,而是落进了一个怀抱。
冰冷的铠甲浸着透骨的凉意,锐利的鹰眸似朔北的寒风凛冽。二人旋衣落地,朔原抱着顾清濯,极具轻佻的问,“有事?”
顾清濯一掌拍去。
朔原连忙撒手,轻笑,“火气这么大?”
顾清濯愤怒不减,“曾经的威武大将军,如今也爬到左相身前当哈巴狗了?”
“你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了。”朔原没有解释,轻笑的开口。
顾清濯身后木质的阁楼被火烧烧灼着,噼啪直响,被完全烧灼的木椽从半空坠落,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火焰几乎要淹没所有的一切,可无风依旧没有下来。
顾清濯不再打算和朔原耗下去,目光丈量着阁楼,思索着该怎么上去救人。
朔原拉住想迈进火焰里的顾清濯,“今日是你那主子大意中了左相的计谋。你还要为他丢了这条命?”
顾清濯挣扎。
朔原手里不放,“无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顾清濯蓦然挣开了朔原。
朔原叹气,从手下人手里拿过一捆带着龙爪手的绳索,丢给了顾清濯,“这火马上就要淹没阁楼,他即便想下来也无能无力。但你可以爬上去,你要是想救便去救。”
顾清濯接过绳索,冷眼看着朔原,“你不会是打算连我一起射死?”
“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竟是这么无耻了?”
朔原言下之意是若顾清濯上去救人,他不会让人射箭。
可大火弥漫,九死一生。
顾清濯颠了颠手里的绳索,没有丝毫顾忌之后,毅然决然的往阁楼走去。
“无风!”朔原忽然的喊声让顾清濯脚步一顿,可他没回头。
“别忘了当日你允的承诺。”
大火烧上阁楼,火舌缠上了三层的顶楼,叫嚣着向天空张牙舞爪。
顾清濯双臂一震,运着轻功攀上半空,手里的龙爪手向上掷出,抓住了三楼的屋檐。顾清濯脚下刚是踩上一楼的栏杆,咔嚓一声栏杆尽数碎裂。顾清濯一脚落空,整个人都落进了烈火之中。
坍塌的声响在耳侧,烟尘熏得人眼睛发疼,大火炙烤着衣襟,热风吹拂之下,火焰烧上了衣摆。顾清濯从一片火焰里爬出来。他的一双眼满含这愤怒,比周遭的烈焰还要浓郁的愤怒。
无风不就是他一个小侍卫,竟然惹得他一个太子为他这般冒险,简直该死!是个人都要跑过来跟无风攀亲戚,他无风还真是块香饽饽了?!
愤怒填满顾清濯的心胸,让他有无尽的力道,让他忽视了所有的苦楚与折磨,烈火烧灼他也丝毫不惧。
顾清濯攀上了三楼,浓烟布满着三楼,但在隐隐约约之间。顾清濯还是看见了无风活动的身影。无风这个混蛋果然是活着等着他来揍!
无风背对着顾清濯,脱了自己的外衣,捡了书架上的几本重要的书摆在衣服里,然后打包起来。无风将包好的书背在背上,颠了颠重量,又托了托包裹防止掉落。
顾清濯吊在窗户外面,见着无风蠢笨呆萌的行为,又好气又好笑。
顾清濯荡进屋里,防不胜防的,两脚直接踹上了无风的后背。“大爷的,老子急得冒火,你在这悠哉?”
无风冷不防被一踹,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摔了出去。“殿下、你、你怎么上来的?”
“你管老子怎么上来的,这火一会就烧上来了,你在这呆着是准备被烧成烤猪?”顾清濯冷嗤着。
“殿下不是说要证据?”
顾清濯一脚就踹了过去。
无风将顾清濯揽入怀里,抚着他被烤得失水发烫的脸,缓缓揉弄着,亲昵又温柔。无风微笑着,眸子里盛着碎落的星辰,温柔的月夜繁星闪烁,清凉若风。
“你干什么?”顾清濯不解。
无风走到了破裂的窗口处,“朔原在下面守着,殿下能够上来真是让我意外。”
“呵呵,这可多亏了你这块香饽饽,谁都认识。”
“殿下过誉。只是殿下不知朔原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
无风带着顾清濯飞身而下,火焰烧上楼顶,噗嗤噗嗤的烈火声里二人似鹰隼俯冲而下。
站在地面的朔原抬手示意,弓箭手拉弓上弦,射向无风和顾清濯。
顾清濯破口大骂,“朔原你个不守信用的老贼!”
乱箭之中,无风将背上的包裹纵空拉扯而出。内力翻涌之下,书籍挡住满天箭矢,得以给二人喘息之时。
无风侧身而落,带着顾清濯在地上翻滚数周才止住势头。
顾清濯翻起身来,指着朔原的鼻子就骂,“老贼,你不是说你不放箭!”
朔原握住顾清濯的手,避开他的质问,说道,“想要知道左相的事,明日酉时,春风亭一叙。”
朔原带着手下人离开左府,消失于夜色之中。
阁楼被大火淹没,一层一层的坍塌下来,惊动了左府的人。
“大人!大人!”左夫人提着灯笼赶来之际,能够得见的只有左时鲜血飞溅的尸体。
寅时刚过,天空被渲染成灰蓝颜色,浓浓的朝云之后是冉冉升起的朝阳。白露成霜,万奈俱寂,唯烈火烧灼。
无月和无霜踏着清晨赶到了左时府上。顾清濯吩咐道,“将左时的妻儿带回太子府,好生招待,切莫让左相知晓。”
朔原回了左相府上复命。左相的小书房里,沈明秋坐在太师椅里,执一方书卷,温一壶陈茶,老成练达,“回来了。”
“左时死了,小楼也烧了。”
饶是意料之中,沈明秋还是顿了一会,放在书卷,妥善的抚平书皮。他动作缓慢娴熟,含着千愁万绪,与左时在阁楼里抚着那本账册的神情动作如出一辙。
“我这得意门生不能以常人心思忖度,可惜了。”
“丞相大人何必如此挖苦自己?”朔原笑,颇为讽刺。杀人的是沈明秋,惋叹的也是沈明秋。
沈明秋未做深究,“太子去了阁楼,你可有得手?”
“有无风在侧,自然不能。”
“听闻太子自小便有过目不忘之能,那些账册怕有不少被他记在心上。”
“时间紧迫,他不可能记全。”
沈明秋挑开灯芯,“斩草除根,不可放虎归山。既然这事被太子知道,这储君之位他也是做不得了。”
“让我去杀了太子?”朔原言语带着轻蔑。
“你我各取所需。”
朔原耸肩,杀不杀顾清濯他无所谓。“我只是好奇。丞相大人分明知道左时会背叛,竟然把那么重要的证据送了出去。如今一场大火可是烧了丞相大人数年来的积累。难不成丞相大人给左时大人是一份假的证据?”
朔原又兀自摇头,“左时大人可是丞相大人的得意门生,怎么可能会分不清真伪,认不清丞相大人的狐狸心思?”
沈明秋放在挑灯的剪刀,“谁又告诉所谓的证据,就只有一份?”
朔原展颜一笑,“果然不愧是丞相大人。”
“朔原将军,本相并不在乎你是否真心投诚。本相也知你与太子有旧交。但朔原将军当真想要那枚东海遗珠,这次烦请用些心思为本相办事。”
朔原晃了晃沈明秋书案上挂的毛笔,言语轻挑,“本将可是翻遍了丞相府,竟然都找不到那样一颗珠子,丞相的手段当真是高明。”
“世人只知东海遗珠乃齐国至宝。却鲜少有人知道东海遗珠身系齐国皇室命脉。”沈明秋深深的看着朔原,“不想我国大将朔原竟是齐国人。”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本将军只是觉得那珠子好看。”
朔原断然不会说出真话,沈明秋不做无畏的试探,说道,“朔原将军想要那一枚珠子也并无不可。”
“丞相大人竟然松了口。本将当真是受宠若惊。”朔原静待下文。
“当年顾清濯加冠之后,本相曾将小女许配于他。不想却被他的影卫害死。事后本相让顾清濯交出那影卫,他却是千百般的不愿。正好今日便一并报了此仇。”
沈明秋面目温和的诉说着仇恨,“此次便劳烦朔原将军将那个影卫无风杀了吧。挫骨扬灰倒是不必,便让他死无全尸吧,砍成一块一块送到太子府上。权当太子为我那徒弟收敛的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