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清霉锈雨

2、第一章

　　天蒙蒙亮。
　　石屋里弥漫着一股子湿劲儿，滴答滴答地漏着水，全滴在地下放着的盆里。屋子简陋，靠墙的木柜里放着几个碗，碗里有一块发霉的面包，柜上的玻璃也是破破烂烂。
　　我打个哈欠儿，轻轻拉开身上有霉味的破单子，下床穿好鞋，系鞋扣时发出一声脆响，我心里一惊，悄悄回头，见身边的孩子睡得好好的，松一口气，蹑手蹑脚把盆子端起，开门泼出去。
　　昨天刚下了一场雨，小巷里铺地的石砖还湿湿的，乌云后透着光，偶尔滴下两滴残雨，这场雨就算是下完了。
　　老迈克早已起来，叼着大烟斗坐在门前，牛仔帽将他的地中海式秃头盖得紧紧的，看见我，他老人家放下烟斗，喷出烟雾，挪挪小板凳，朝我摆摆手。
　　我算算时间，走过去。
　　“朱利安，给你包裹。”老迈克说完，又叼起烟斗，肥肥的手指了指方块形的盒子。
　　离上次正好一个月，也该来了。
　　我谢过老迈克，他摆摆手，让我不用客气，拿起小板凳回屋里去了。
　　我抱紧盒子，兴奋得想哭，连忙稳稳呼吸，轻手轻脚的回屋，其轻盈和熟练程度，白玉堂见了得含恨而死。

　　一开门，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对着我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的眨。
　　我目瞪，口呆。

　　小孩儿见我没反应，苍白的小嘴蠕动了下，软软道：“哥——”这一动牵动了腐肉，小孩儿疼得直抽抽，一张小脸七扭八歪。
　　我顿时心疼得要死，冲上去，抱住小孩儿——“狗蛋，是不是更疼了？！”

　　他朝我摆摆手，小孩的脸扭曲的比疼时还严重，拉住袖子：“不是狗蛋，是咖尼。”
　　见他反抗，我放下心来，敲敲他的头，说道“小孩子懂什么，贱名字的孩子好养活。”
　　狗蛋，不，是咖尼捂住头，小胳膊细得跟骨头似的，怒道：“好养活……你这个思想哪来的。人家都说别卜西殿下思想最迂腐，坚持天国制度，我看你才是最恐怖的那个！”

　　我笑，小爷我不跟他吵，小爷我只弹弹他的头。
　　咖尼立马就倒了，翻在床上捂住头，抽抽。

　　放倒咖尼，我拆开盒子，里面腾起一个鹌鹑大小的水晶球。被黑雾笼罩，咒文交替的环绕于上，带有特殊的希望。

　　我拍拍倒在床上的咖尼：“娃，把翅膀给哥看一下。”
　　小孩儿不太情愿，扑棱了好几下才把一对像破黑布一样的骨翼扑出来，白骨森森，尽是一些白色的虫子藏在里面蠕动，骨翼无生气地耷拉在两边，腐臭顿生。
　　我毛骨悚然，颤抖的手去抓那些虫子：“怎么……又有这么多了……”虫子被我抓到，一口咬住咖尼裸露在外的骨头，尖利的牙硬生生将其刺穿，咖尼一声惨叫，吓得我不敢再动。
　　恶魔的寿命很长，不管是大恶魔还是小恶魔，一律在十五岁成年后便维持成人形态，除非刻意改变外形，一般不管美丑都是少年模样。
　　只有一个例外，衰弱到无以加复，连维持自身成型的力量都失去。而咖尼，在遭受诅咒初期时曾变大又变小，除去这个他最痛苦的时期，他再也不曾变回过成型。
　　小孩儿虽不算很会体贴人，但每次他撒谎骗我说不痛的时候，那双亮亮的小眼睛都让我难过欣慰的想哭。

作者有话说

　　未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