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奇幻录》桃然小丸子

4、第四章仪式

　　沈腾气得有些发晕，以前他从不展现出自己的强势，那是因为他不需要。很多案件他只需要动动脑子抬抬手指就可以处理的干净漂亮。但是这一次，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
　　过分了，在他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半个月之内，已经丢了四条人命了。现在居然还搞鬼弄到局里来，简直是胆大包天！他不怕受处分，也不怕丢乌纱，但他不允许别人在他的地盘放肆！绝不！
　　沈腾不是唯一一个发蒙的人，王宁比他更冷静，但是也更困惑。明明冤鬼的魂已经被自己锁住了。一时之间无法再来阳间。那么刚刚坠亡的事，究竟是人为还是鬼怪？
　　王宁与沈腾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便知道自己大概是楼里为数不多的明白人。然而两人心中都对对方存有疑惑，不能敞开心扉，只好又别过头，把目光收回。
　　可是在外人看来，这种眼神交流就像是在互相放电，艾伦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坏人，摸我也就罢了，还用眼睛勾搭我们沈局长！简直太流氓了！
　　一旁的魏翔则恢复了逗比的本质，拿出小本本暗搓搓的记录，x年x月，24日，沈局这个混蛋不但在会上训了我，还跟犯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沈腾当然知道这个家伙在干嘛，正在气头只需一个眼神杀过去，魏翔就默默的把小本本撕掉，可怜兮兮的问“我错了。用我把纸塞嘴里吗？”
　　“哼，回头再跟你算账！艾伦，走，跟我去现场看看！”
　　“那我怎么办？”

　　“你？”沈腾整理着袖口，掩盖手上的咬痕。即便是十万火急，他也要注意形象“你把科室里那些懒虫都叫起来再说吧！”
　　“他叫不起的。”王宁没有看任何人，默默的摆弄着手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叫不起。魂魄受损，至少要睡上三天三夜才能恢复的。”
　　“你这个神棍说什么乱七八。。。”魏翔听着都好笑，想开嘲讽。
　　“魏翔！这里没你的事情，带上常远，去现场勘查！还有你，也跟着一起来。”
　　沈腾继续厉色，一时间屋内寂静，唯有隔壁屋传来甜香的呼噜声，却显得分诡异。

　　常远倒是开心从验尸房出来到外面透透气，即便是大晚上，他也兴奋异常。尤其是身边还跟了个不认识的新面孔。由于地下阴冷，他常年穿着白大褂，与王宁的黑风衣倒是相映成趣。
　　“哼，黑白无常啊！”开车的魏翔嘟囔了一句，又不敢多问，怕被沈局扣奖金。
　　“()嗨，你好，我是常远。”他有些腼腆，但是更多的是开心。
　　王宁礼貌性的点了下头，暗自忖度，投错了胎啊。男人女相是好命，可惜该是个姑娘的，人生无常，难怪干这么阴气森森的活儿。

　　车停到楼下，报案的是死者的女邻居，她穿着睡衣瑟瑟发抖，倒不是因为冷，多半是吓得魂不附体。
　　“您好，您能具体跟我们说一下当时案发的经过吗？”
　　艾伦算是最面善的一个，上去温柔的用暖暖的大手握了握对方的，这个娇小的女生才停止了颤抖。

　　“我就知道有些不对劲，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两个都住3楼，他是303，我是306。我们的阳台是对着的，每天晚上我都会出来浇花，没想到他也是爱花的人，隔着阳台聊得很投机，就这样认识了半年。今晚我照常出来浇花，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他，以为他是出差去了。还失望了好久。可是半夜就听见楼下车响了，一看的时候他就，他就，，，，呜呜呜，，，，”
　　艾伦拍了拍这位女士的肩膀，细心的安慰。提供的信息已经不少，足够他们消化分析。
　　“为什么和303对着的是306啊？”常远对于这里的小区结构并不熟悉，疑惑发问。
　　大家各怀心事，没人回答他，直到真正到了死者的家里，才恍然大悟。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楼是环形的结构，中间围着一个天井，形成一个圆形，303与306正好在圆直径的两端。相隔不远，正好是适合交谈又互不打扰的安全距离。
　　死者的家装很豪华，每件摆设都价格不菲，但总归还是低调的，看上去是个有品位的人。挨着阳台的落地窗前屋顶挂着一盏水晶吊灯，厚厚的地毯上一张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些书籍和一台外星人笔记本电脑，电脑还没关机，但屏幕上已经显示电量过低了。
　　魏翔在屋子里瞎转，跑到阳台，不禁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笑这女邻居傻。”
　　“为何？”
　　“你看看他都把花养成这样了，根本不是什么爱花之人！”
　　大家走上前去，看着这花还算是青翠欲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啊。
　　魏翔只能拉出花盆来，继续解说。
　　“你们看看，咱们地区本来就多雨，不适合养这虎皮兰，他又每晚玩命的浇水，生生把根都浇烂了。这花盆还是新的，估计买了不到一周。这家伙肯定已经弄死好多盆了。”
　　果不其然，艾伦随手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右边是几条登喜路的领带，用的有些旧了。上面用领带夹压着四五张花店的小票，证实了魏翔的猜测。
　　“你说对了，又能证明什么？”常远不服气，会上的仇他还没报呢。
　　“证明他是一个伪君子咯，跟人家小姑娘装了半年绅士，夜夜交谈，肯定图谋不轨。”魏翔这个猜测虽然武断，但也不无道理。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要是他不死，这在女孩子看来也是件蛮浪漫的事情吧。
　　“死者年龄多大？”
　　“死者姓名杨力勤，性别男，年龄34岁，未婚独居，本地人，职业是恒业房地产公司财务部主管。”艾伦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最短时间内把能搜集到的资料都交给沈腾。
　　王宁瞥了一眼资料，又是一个短命相，虽然长得不错，唉，世人总是被皮相迷惑，他不禁暗暗的摇头。
　　“这就没道理了，他长得也不错，也有钱，如果真的相中了人家。为啥不直接跟人家姑娘表白呢？”常远就跟魏翔杠上了，非要死磕到底。
　　“与其问这个，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好好一个大活人，生活顺遂事业得意，到底什么动机何种方法，才能从三楼掉下去摔死的吧。”对方一样阴阳怪气，本该死气沉沉的现场反倒弄得多了几分人气。

　　小法医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白了他一眼，上去勘查。虽然楼下的车子顶被压得变形，但是楼层确实不高，掉下去摔伤的可能性要更大。尸体还没见到，假如真是摔死的，那他也太点背了。
　　王宁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这个房间明明是有一个地方不对，但是是哪里不对，他却说不出来。
　　风水上吗？坐北朝南，这片的小区都是一样的规划。
　　摆设上吗？显然主人是懂得趋利避害的，门口大大的紫水晶洞说明主人不仅有钱，也舍得给自己花钱，更想赚更多的钱。（紫晶洞有辟邪和聚财的功能）
　　而且现场也没有感应到任何的异常，甚至可以说干净的很。难道这个男人纯属于闲着没事跳楼找刺激？
　　看着王宁小小一只立在旁边，也不搭话。艾伦却有些心疼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但是第一次到凶案现场，一定吓着他了吧。到现在都没吭声，或者说是手铐铐的久了，弄疼了他？
　　该死，什么时候心疼起一个嫌疑人来？尤其是自己在工作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努力使得自己清醒起来。这一摇头反而有些发晕，他后退了一步，即便年轻。折腾了大半夜也累的要死，险些撞到了后面的茶几。许久没有发声的王宁倒是哑然失笑，艾伦又红起脸来：“你，你笑什么？谁没个累的时候啊？”
　　“我不是笑话你，我是笑这个。”
　　他走上前，一手拉着镣铐，另一手指着茶几上的棋盘。围棋的3个白子1个黑子都放在了四角格子里面，显然死者并不懂围棋，不知道棋子应该下在格子的交叉线上，装逼失败，才会被王宁这个行家嘲笑。
　　“你看我就说这家伙特别虚伪吧！”魏翔得意洋洋，也上去观看，甚至手贱想杀一盘试试。
　　“魏翔，不许破坏案发现场！”沈腾的话出口已经晚了，魏翔一下子就捏住了黑子，结果黑子并没有动弹，反而把整个棋盘带了起来。
　　咦，看样子是黏在上面的？
　　这就怪了，现场的所有人都引起了注意。
　　三个白子，一个黑子。四个死者，今天的是第四个人。南边城区。王宁脑子里不断的过着这些信息，似乎找到了一点苗头。
　　“把死者的生日给我看一眼。”
　　沈腾疑惑了半刻，还是慢慢的把资料移到他面前。
　　“果然！”
　　王宁兴奋的像个孩子。
　　“其他人的呢？其他人的生日和地点，有吗？”
　　“有，你先说你想干嘛？”
　　这是内部资料，本不能随便给人看，沈腾定要问个清楚。
　　“说了你们也不信，我又何必说。“
　　王宁也是老江湖，知道硬要不来，反倒卖起了关子。
　　“我擦嘞，给你脸了是不是！”魏翔撸起袖子就要揍他，王宁却并不害怕，知道艾伦会护着自己。
　　“哼，就给你，又如何。”
　　沈腾偏不信这个邪，要是眼前这个小个子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可以好好的收拾他了。
　　还是常远对工作最为细心，很快的把他需要的信息写在了纸上。王宁看着，扬起一侧的嘴角，显得格外性感动人。他抬眼看向沈腾，略带得意的说道。
　　“沈局，恐怕这次，你们不是要抓我，而是要请我留下来了。”
　　沈腾跟对方对视了三秒，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抬起手，顺手一指：“借一步说话。”两人便闪进了里屋。

　　里屋的装潢延续了客厅的风格，依旧简约明快，只有一张墨蓝色的床和立式的黑色衣柜。虽然按照规定房间里的东西都要归在原位，但是毕竟带了手套。沈腾的小毛病在放松情况下彻底的暴露出来，他随手抓起了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不停的抛扔着，对方的按兵不动让他已经开始慌了。

　　王宁察觉了对方的异样，他也无心与沈腾卖关子，毕竟这事，早晚他都得处理，如今有了这几个帮手，反倒省时省力了许多。便打开话匣子，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不知能不能听得下去，但是请您先听我说完再做定夺。我知道您很可能是不信邪的，但是这事儿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看。”
　　给对方做好了心理建设，王宁得到了应允，继续说道
　　“这个死者，第四个人，属火命，火在周易里对应南方，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城南！其他三个，分别对应了水，金，和木。您仔细回想一下，死者的死亡地点是不是在城区的正北方，正西方，正东方？”
　　沈腾虽然不懂什么水命火命，但是地点上是可以对应上的。原来一直过分执着于细节与证据的查找，竟然忽略了宏观的调查，反倒被门外汉先看出了端倪，实在羞愧。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棋盘。棋盘说明了一切。”王宁继续解释。“你想想，黑子冲着的方向，是不是南方，那黑子就代表了他自己啊！其他三个白子，大约是代表另外三个人”
　　沈腾虽不能接受，但是想想也不无道理。他只能顺着对方的逻辑继续思索
　　“那么土呢？照你这么说，应该有土命啊！岂不是还要死一个人？“
　　王宁的脸阴沉了下来，压低了嗓子。
　　“土代表中部，沈局您想想，警局的位置，是不是在咱们城区中间？如果不出我所料，这应该是某种仪式，仪式的最后一步，往往需要最多的人命。”
　　沈腾脊背生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有人早就盯上了警局，并把自己的手下当玩具一样摆弄。
　　不，甚至更糟，连自己都是被玩弄的棋子，这让他最为火冒三丈，气的他咬紧了牙关。
　　“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办？”他抓住对方的肩膀，直视这个冷静的男人。
　　“头儿，我们什么时候，，，哥，你为啥要拿，，，这个？”
　　艾伦瞪大了无辜的双眼，呆在原地。沈腾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玩弄的小瓶子，赫然写着印度神油几个大字，旁边还配上了男女不可描述的插图。
　　“这，，，”沈腾也一时语塞。
　　三个人闹了三个大红脸，气氛变得怪怪的。
　　艾伦已经彻底确定了，这个王宁一定是一只妖精。几个小时前才勾引了自己，现在就开始勾引腾哥了！而且腾哥居然还拿着春药跟他说话！腾哥还搂着他肩膀！还是在犯罪现场！
　　头一次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多年之后他才明白，这就是吃醋的感觉。
　　就在艾伦三观炸裂又重建的过程中，一个黑影，从303的门外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