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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的中国跟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天气差别巨大,这里正直全年最热的时段,太阳照在身上是火辣辣的,中午的时候,公路上、广场上少有行人,知了在树上叫着,万物都反着刺眼的阳光,这景子叫人心烦意乱。我拉着子航的手走过北京机场的门口,我抬头去看建筑,我以为当我回了国,看到了,哪怕是呼吸到了祖国的空气我都是一定会哭的,可是我没有,我内心平静的令我惊讶。
“妈妈,今天去长城吗?”子航问我。
“我们今天不去,外婆生病了,我们先去看她,好不好?”我一直是这种语气,任何事都用商量的方式进行,我认为孩子与父母之间应该是朋友关系。
他点了点头,他是真的听话、懂事、讲道理,省去了我很多的烦恼,我很欣慰。
几经辗转我们回到了我家乡所在的小城,这是我回国的第二天。
天色已近黄昏,阳光透过鱼鳞般的云朵,透过树叶,星星点点撒在路上、人身上,空气依旧高温,但阳光没有那么燥了。子航让我看天上橙黄色的云彩,我看着他说,“好漂亮啊,是不是,明天又会是个艳阳天呢,子航。”
“妈妈,箱子太重了,越来越重!”他表情夸张,大声叫到。
“那你给我吧,我来。是有点重的。”我说。
“那你的箱子怎么办呀?”他问。
“我有两只手呀!你是笨蛋。”
“不要,妈妈是小公主,不能拿这么多东西。”
“那怎么办呀?”我问。
“还是我自己拿呗。”他小声说。
“航航,你为什么总说妈妈是小公主啊?”我故意问他。
“妈妈就是小公主,妈妈漂亮,温柔。”他说,“我帅,所以我是小王子。”他补充了句。
我带着子航,走进附近的一个学校,我看到学校门口贴着的优秀教师的照片,有一张照片下面写着刘敏,眼睛很大、双眼皮,高高的鼻梁,嘴唇抿着,微笑着,严肃却不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这应该是她年轻时候的照片,放大版的一寸照片也无法削减她容颜的美丽。上面介绍她现在是教务处的主任,我突然想去偷偷见见她,我询问保安教务处在哪,保安指了个大致的方向,说:“那栋教学楼,二楼尽头。”我把行李放在保安室,保安大爷跟我说:“现在的孩子真是辛苦,这么热的天还要补课。”我笑笑没有回答。
学校经过时光的打磨已显得有些老旧,但绿化做的很好,塑胶跑道应该都是才翻新过的,我走到楼梯口,在楼道中不时还能听见老师讲课声或者学生的读书声,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在我快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的时候,我听见一年轻男性的说话声,他说:“……档案袋我摆好了,我去把这葡萄给你洗了吧!”这声音太过耳熟,我本能的拉着子航转过身想躲起来,可周围没有可藏身的拐弯处,我感觉到那男子走了出来,我装作无事拉着子航慢慢往前走。也许是我太紧张导致拉子航的手太过用力,他委屈的说:“妈妈,好疼。”我条件反射的侧过头说:“啊,对不起!”
“阿星?!”声音从后面传来,七年来这个俗气的称谓第一次被叫起,一时间我尽然恍惚,迟疑半秒。
真的是他,我心想。
我缓慢转过身,眼前这个男人穿着人字拖、到膝盖那的黑色短裤、白色背心,手上拿着一盒葡萄。我看着他的脸,怀疑又震惊的神情凝固在他脸上然后渐渐消失,他低下眼睑说:“真的是你。”
“嗯,林子航,是我。”我微笑着说。
“……”
“哦,这是我儿子Sean,Sean叫‘叔叔好’。”我拉了拉小子航,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惊奇,他好像思考着什么,但情急之下我无暇顾及。
“叔叔好。”他还是听话的叫了。
我冲林子航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他却说:“一起去晚吃饭吧。”说的这样直接干脆,好像深信我不会拒绝。
我刚想说吃过了来搪塞,我的儿子却说:“好啊,妈妈,我饿了。”他抬头看着我,摇着我的手,我瞪了他一眼,他却依旧坚持,他从来不这样的,看来真的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看了眼林子航他正笑着看着我。
“没想到我儿子这么给你面子啊,那好吧。”我说,“你去跟你妈说一声吧。”
“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妈在里面的?”他说。
我也吃了一惊懊恼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我听见你叫她啊!”我胡编乱造的说。
“哦,那你过来,我怕你趁机离开,你最喜欢做这种事。”他说完走上前拉住小子航的手说:“Sean你好。”
就这样,林子航拉着Sean的手,Sean拉着我的手走到教务处们口。林子航说:“妈,我碰到我……我朋友了,我们出去吃饭的,葡萄搁门口柜子上了啊,还没洗。”
“这还能碰到你哪个朋友啊,让人家进来坐坐啊,还有,那葡萄你给我拿进来!”他妈妈说。
“算了啊,我们走了!”林子航说。
“欸?不会是女生吧?你有哪个女同学在这的?给妈看看!?”他妈妈边说便准备走过来:“是不是你的小女友啊……”
“妈,我们走了。你别过来了,是我好哥们。”他说着把我们往门边挤了挤,不想让他妈妈看见我们。
“好吧,去吧,早点回来啊。”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
“你妈妈什么时候退休啊?那么大年纪了,感觉很辛苦啊。”我问他。
“快了,主要是一个人在家就没事做,她就不开心,没办法她闲不住。”
他将我的行李放进他车的后备箱,然后开车带我们来到一家商场。
我们走进一家西餐厅,坐好后,服务员递给我们一人一份菜单,就离开了。他问我说:“从哪回来的?”
“澳大利亚。”
“恭喜你了,终于去了澳大利亚。”
“开玩笑!我最向往的地方肯定要去。”
“还走吗?”
“当然,Sean爸爸还在那呀!”说完我怕Sean穿帮笑着对Sean说:“要不要喝点水?你看,蓝色的饮料想不想要?”Sean只奇怪地看着我。
“他这么小你就给他喝酒吗?”林子航不可置信的说。
“……”
用餐期间我边帮Sean切牛排边说:“真是巧,无聊逛逛这个学校,没想到碰见你。”
“我休年假回来看我妈,我还在厦门,我买了我们之前租的那个房子。”他看着我,我只能躲避他的目光。
“是吗,看来你是发达了。”
“除了工作没有事情做就是我这样喽。”他把一块牛排放到嘴里并看了我一眼。
“嗯,你妈妈不是说你有小女友吗?”我并没有抬眼看他,切好牛排,把叉子了递给Sean。“小心,别扎到嘴巴了哦。”我对Sean说。
“我没有,她什么时候说了?你应该是理解错了……我也想谈恋爱的,但还没遇到喜欢的。”
“你不去试着喜欢怎那么知道喜不喜欢。”
林子航过了一会说:“以前看电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说‘除了这个人都是将就’,后来就懂了,懂了就没法试着喜欢了。”
我们对视了一眼但我很快移开视线。
“妈妈,手机。”Sean吃饱了坐着无聊找我要手机,我看Sean牛排还没吃完说:“再吃点吧?真的吃饱了?”
Sean靠在我身上躺下说:“不吃了,饱了。”我笑着揉了揉他的肚子说:“那我们喝点水,妈妈给你手机玩。”
他坐起来说:“好。”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两大口水。
“你儿子很乖。”林子航说。
我摸了摸Sean的头说:“小孩子都一个样。”有人夸赞我的孩子我真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