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先生》月小沂

192、长生花

　　西北，昆仑道观，一晨里阿道在观外扫着地儿的时候突然放了扫帚，捂脸蹲下……老道姑来远远看着……“阿道，生命就像树叶，历经了四季轮回总要落下的，这是规律！”

　　阿道回头看她。“……师傅，”……

　　结界里，白胡子老头正在房中呆看着一陶盆里植株掉下的落叶……小小的植株只顶部还有一二叶片零挂着，似乎正从下往上的在干枯去。它旁边摆有各种陶罐，似是用来拯救的液体。老头打开手掌，眼目凝视去，一会儿两个指尖便出现两点殷红的血迹……它们慢慢聚大要流下时他伸去盆里……

　　那血滴入泥土之中，却没什么反应。他垂下头，情绪有些烦乱……一会儿出屋漫走去，没个目的。空气有些刺涩，是外面寒季来了冷风，他呼吸着，脑袋有点儿清醒，鼻间也嗅到一丝辛辣的香气——菊花开了。

　　半晌手里便攥了一把白的紫的半开花儿。一小僮前来，行礼。“师祖，师傅让徒儿来报，说绿光里麟羽又现，但瞬间即逝。”

　　“知道了，你去吧。”

　　“是！”

　　老头进屋将花朵插于一白玉瓷瓶中……

　　世界的边缘——北极，酷寒之地。这里偶尔下雨，多半下雪，常态是白茫一片。不过它虽寒冷却不黑暗，仍是阳光皎月普照之处，只情况特殊些儿：上半年太阳值班，满档无休，就是没有黑夜，叫“极昼”。下半年换月亮，叫“极夜”，也就是黑夜也会持续半年。

　　人们会好奇极夜是不是咱儿这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可不是哦，天空还是微亮的，大气层会反射着阳光来；和我们的阴天差不多吧，只时间短点儿。这里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我们东北地区一样：半年存储，半年窝冬。

　　而因为漫长的黑夜，地球两极才出现了独特的自然奇观：极光。当极光出现的时候，某一片天空如一块巨大的电影屏幕播放着画面，有红蓝绿紫鲜艳的光芒鱼贯而来，或弥散，或弧圆，或如瀑布、流淌的果酱，又或如流星雨的飞洒……

　　它艳丽，壮观又感觉那么近，带给人们愉悦的观赏体验。人们无法判断它什么时候出现，只知道在冬季里且很久没下过雨雪就会有。

　　独特的气候让这里周围少有人居显得静谧，如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可当然是有人的，只是所有起居被白雪覆盖着。春日一午里，一面雪墙上打开一道们来，接着走出三个兽皮毛帽包裹的人儿。

　　“苏西，别出来哈，冷！”

　　“好的，奶奶。”是黑脸们那一串子。

　　俩小子和奶奶前行去，在雪地里踩出一条道来。他们沿着一堆堆的雪石头走，应是早年里为了认路做下的标记。天气实在太冷，便是在阳光下也要随时裹紧衣袍。“呼……”众人那走着走着，便听到一声似是动物发出的低吼警示。

　　“哈哈，”黑脸笑了起来。“飞力，是它闻到你身上的臭味了！”奶奶对黑脸言去。

　　“应该是安迪吧！”黑脸说。“奶奶，他喜欢那根儿冰锥。”

　　“没有的事儿！”奶奶说，“我们就像这冰天雪地一样，是没法融和的。”

　　“瞧，不是在那儿了！”黑脸说。前面远处，一个棕发齐腰、衣服白蓝绿相间且细削修长的女孩正在路中背对着他们。“……澜娜！”安迪看到笑了。“汤圆！”他叫了一声，那狗就飞奔过来……“吃吧，饼干！”两人便去跑闹起来。

　　那边黑脸叫着：“冰锥杆儿，你又拦我们！”话音未落，一窝雪团已向他飞来……黑脸用热力挡去。“在火面前，雪不是对手的！”女孩转身，蓝色的眸子喷着不悦，她手掌打开去，已又聚可一些更大的雪团……

　　奶奶用拐杖挥去。“……澜娜，告诉你奶奶，她再压制我就要念出咒语，强制唤醒它！”

　　“……没有压制！”女孩说。

　　“不可能的，我们在这数年了，可知道它何时出现过，你奶奶不压制它不会那样的。”

　　“信不信由你。”

　　“我要见她。”

　　“她不想见。”黑脸向她走去。“冰锥杆儿，你是真的要打？”

　　“那就来吧！”“呼……”那狗子见他那样，便呲着牙跑去……黑脸用手在它面前摆了一下，那狗嘴就被捏住了。“把你烤了吃！”他对狗说。“呜……”那家伙哼着。

　　“……澜娜！”这当儿安迪去到女孩跟前想抓她手。那人缩了回去，眼神仍然冰冷。

　　“你要是有时间，我们就去雪地里走走……”他说。女孩走开，离他远些。“……要是同意就让汤圆来报个信儿！”安迪喊着，看着她们而去。

　　黑脸叹口气。“又一个冬季过去了！奶奶，那咋办呢？你们到底有何冤仇呀？”

　　“没有冤仇，是她舍不得。”奶奶说。“因为那羽毛能护佑她们。”

　　“护佑？”

　　“是的。麒麟之羽乃上古神物，换了我也不会拿出来。”

　　“那咋办，您不会真要强制唤醒它吧。”

　　“不会。”

　　“奶奶，还是等它自然醒吧。”安迪过来说。

　　“表弟，那冰锥对你没兴趣呀，否则你还可以用一下美男计，咱也就没那么累了。”黑脸侃他去。

　　安迪瞪他。“你就知道旁门左道。”

　　“我说真的耶！可是奶奶，那很奇怪呀，您不是说我们应该相互排斥的，那表弟咋会喜欢上她呢？咱儿不应该是仇人吗？”黑脸又说。

　　奶奶听了。“……是不成。安迪，你不能喜欢她。”

　　“奶奶，你们这样想可真幼稚！”安迪说。

　　“她也不能喜欢你！”奶奶又说。“咱们回吧，若雪女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接着等。飞力，极昼快到了，回去你就带苏西出来走走，让她适应适应。”

　　“好。”

　　安迪白他一眼。“你才配不上苏西！”

　　“放屁！”

　　“就是配不上！”

　　“你……”黑脸大怒，马上捏起雪团来，安迪见了便跑……

　　那边，澜娜回后便下了长长的阶梯去到一个屋子。里面，一个尚有风韵的老妇在看着一座冰碉。里面的确嵌有一根羽毛。她去道了缘由。“……奶奶，可您明明压制了。”末了她说。

　　“她不敢的。”老妇说。“它会赐予我们家族好运，我不会交出去。”

　　“可你卡着不给她就敢，因为她们也有使命要完成。”澜娜说。

　　老妇环目看她去。“宝贝儿，你喜欢那小子了？你从未说过这么多话儿！打住哈，咱们不能违了规！”

　　“那就给他们吧，让他们走。”

　　“不行。”

　　澜娜就从另一道门出去了，在雪地里走了起来……汤圆去前面跑着，给她踩路。

　　黑脸一行回到家苏西已做好了晚饭，有甜汤、肉干和烙饼。来这儿她适应不了极端的寒冷，基本不能远走，便只能在家附近逛逛。吃过饭几人疲了就各自躺去……

　　“苏西，明儿我让飞力带你出去走走，家务安迪做就好了；有阳光你会感觉暖和些。”奶奶说。

　　“奶奶，不去也成的。”苏西道。

　　“去走走吧，多练练也就不怕冻了。”

　　“好。”

　　翌日午后两人就去了。极夜渐去，出来的人们也多了起来，不时能见几个。黑脸带她去了远处一个平坦的雪场。“哈，可真是……太纯净了！”暖阳中苏西看着那广阔的白叹去。她去雪里走一会儿又跑一会儿，口中呼着热气，将地面一片片踩出印子来……

　　“嘿嘿，女人……”飞力看了说。

　　“飞力，真的很有趣呀！”那人对他喊着。

　　“好。”他应去。苏西自个玩着，不时捧起一窝雪洒向空中……微风将她褐色的长发扬起，和着她的笑声……飞力瞧着，又给去一个调笑的眼神……突然，他察觉到附近似是有影子掠过……

　　于此同时，正在家里用餐的澜娜也感到房子一震……奶奶已经冲走了……她跟了去。那冰层里的羽毛清晰起来了……奶奶闭眼念了些咒语，似一股力量又将它推了进去，瞬时又模糊了。“奶奶……”澜娜看她出了大汗。

　　“得去……外面看看！”奶奶说。

　　“我马上去！”

　　上面，黑脸已经和两个黑衣打了起来……苏西觉得刚才似是有人抓住了她，可飞力到后就松开了。那两个家伙衣着非常轻便，却不惧寒冷敏捷异常。“呼……”澜娜的狗冲了去，她则去将苏西扶去一旁。

　　“……他们是谁？好像是要抓我。”她对澜娜说。

　　“还不清楚。”澜娜将冰弹推了出去，那俩就消失了。

　　飞力去到她跟前。“苏西，你怎么样？”

　　“快回去吧，马上太阳就要落了，她会冻坏的。”一个声音来。他们看去，是奶奶。奶奶过来摸过苏西的额头并抚了她的手。“还好的，去吧。”

　　黑脸便背上她走了。那二人看着他们。“……奶奶，发生什么事儿了？”末了澜娜问道。

　　“不太清楚。”

　　夜里澜娜看到奶奶直接守去了那儿。她去将毯子给她盖上。“不用你压制了，对不对？它真的要醒了！”

　　奶奶看她。“那我们的冰城也要垮了。”

　　“……为什么？”

　　“因为威力巨大。”

　　“……奶奶，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因为我母亲是个外族，我又不是男孩，所以我控制不了咒语。”

　　“宝贝儿……”

　　“那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呢？”

　　“就让它永远沉睡吧。若不成，我们就要去南极，往更冷的地儿去。”

　　“……可我喜欢这里！这里……是妈妈的故乡。”澜娜说。“那，那俩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抓苏西？”

　　“应是一些其他的纷争吧。”

　　“可羽毛反应很大呀，我觉得它……就像汤圆看到我一样兴奋。”

　　奶奶抚一下眼窝。“让我理理。你去睡吧，让我呆会儿。”

　　“……是！”

　　末了奶奶看着那冰块……“是个女人！这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