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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公子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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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那位大夫人作对比,瑞娘一见这位三夫人钱氏就心生好感。
二人相互见过礼,瑞娘又让云妙云澜见过三夫人,钱氏细细打量了云妙和云澜一番,赞不绝口,随即请云家三人进了正厅,各人分主宾坐下。
钱氏才笑着让郑妈妈去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拿来。
给云妙的是一只七宝盘螭戏凤金项圈,云澜的是一方金星龙尾砚和几个玲珑可爱的玉摆件。
姐弟二人接了礼,谢过三夫人。
钱氏说话声如其人,也是温温柔柔的,“云夫人,前些日子才听说云大人携家眷进了京,就想请你们来坐坐,当年跟云夫人说句谢,我家衡儿当年落难,要不是你们家帮忙……”
说着眼圈都红了。
见她如此,瑞娘忙笑道,“三夫人太客气,我家老爷他身为一方郡守,那些事都是应该做的,就是衡公子在我家住了几天,我们小门小户的,也没啥好招待的,难得那时衡公子年纪小小的就聪明懂事,什么也不挑,不吵不闹行事稳重,倒真是有大家气度。后来钱大爷来接衡公子来硬是留下那么些的礼,我们老爷都说实在是受之有愧呢!”
听得夸赞自己儿子,当娘的总是心里高兴,钱氏接过丫环递来的帕子,沾了沾眼角,转而笑道:“云夫人太谦了,衡儿当年回来可说,云家婶婶对他很好,还说了好些在你们家吃过的物事让厨房做呢,照他说的做了,却一尝就说没你们家的好吃……还总是说小妙妹妹长,妹妹短。如今可算是见着了这位小娘子了。果然生得好,又惹人疼,云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二位夫人你来我往地夸赞一番,彼此都多了些亲近。
钱氏便道:“咱们说话,可别闷着孩子们,我这芝兰堂后面倒是有个小园子,让孩子们去逛逛吧。”
又指了个大丫头道:“秋荷,你好生伺候着云小姐云少爷去咱那园子里逛逛,那些花开得还好,云小姐喜欢的就帮着剪些戴着玩。”
秋荷领命带着云妙云澜出了厅,钱氏才叹了口气,“我这膝下单薄,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若不然,小姊妹们在一起说笑可有多好!”
瑞娘笑道:“以衡公子那般的人才品貌,怕是一个能顶旁家的三个呢!”
当然话虽是这么说,她其实还是对自己家的三个很满意的。
她们这边说着话,那头秋荷已是引着路,将云家小姐弟带进了后园子。
果然公府中的园子就是不一样,竟是比之开阳候更为精致讲究,那园中芍药花开得正好,在园中的一角用白玉栏杆围起,只留着一个过人的口子,内中盛开着各色的芍药,不只有常见的红白黄色芍药花,还有嫩黄绿色、紫色和复色的,但见微风吹拂过,群花微动间,暗香怡人,云妙和云澜都看得着迷,流连不去。
秋荷见他们喜欢,便指着那些有点名头的介绍着,什么“玲珑玉”、“砚池漾波”、“红雁飞箱”、“银针绣红袍”,“黄玉簪”的,说得极是耐心,因为三夫人的话,她便道:“云小姐这般喜欢,不如选些喜欢的剪下来戴!”
云妙还没说话,云澜早就手痒了,望着云妙,跃跃欲试,“姐?”
云妙不由得微微一笑,便拍拍他,“好,那你便去挑两三枝吧。让秋荷姐姐帮你看着,小心莫要损伤了花枝。”
一边伺候的花仆递上小巧的花剪,云澜乐颠颠地接过来,就要大显身手,待见得姐姐使得眼色才收敛了些,走到花丛深处,看着这枝玉洁如冰不染凡尘好看,再转过眼见着那枝红底儿上带着紫圈显得俏皮可爱,东张西望,都不知道从哪枝下剪子了。
云妙笑道,“既是都好,便随便选三枝吧,再犹豫天可都黑了。”
却听一阵朗然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妙,澜弟,总算又见着了。”
却是上官衡的声音,云妙回头去看,正见着上官衡一身青衣,轻袍缓带,自园子的另一头大步而来。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带着春风笑意,双眸湛湛,显然是心情愉悦。
云妙此时身在花圃边上,便欠身向上官衡行礼,“上官公子。”
上官衡眉头略蹙,想是觉得这个称呼太过生疏,“小妙叫我子平就好。”
云妙看了眼秋荷,见她无异样的神色,方才从善如流地又唤了声子平。
云澜在花丛中提着花剪,笑嘻嘻地问道:“上官哥哥,那我也叫你子平……哥哥可好?”
上官衡冲着他笑道:“当然好。澜弟可是正要挑芍药花?”
云澜点点头,苦恼地皱起眉头,“我想给姐姐挑朵可以带在头上的,可是看来看去,都很好,不知道哪个最好了。”
上官衡笑道:“不如我来帮你选如何?”
说着他的目光从头到脚地看向云妙,面露欣赏之意,却是道:“澜弟,你姐姐今天穿的是湖兰色,头上的饰物也都是珍珠,不如就选这个黄玉簪如何?”
那黄玉簪是花分内外,花內瓣细密狭长为淡淡粉嫩的黄色,而外瓣却是宽大舒展,为冰清玉洁的纯白色。既有白芍药清冷如仙般的气韵,又有黄芍药色泽浓丽惹人注目的亲和。
云澜想了想,便道:“好,就这个吧。”
将花剪在花枝上比了比,见一边的花仆点了点头,便咯嚓一剪刀下去,将一朵黄玉簪剪了下来,拿在手中瞧了瞧,便递与云妙,“姐,你戴上看看呗。”
云妙大窘,要不是看着小云澜脸上那真诚的神情,云妙几乎以为这小子就是故意看笑话的。
姐可从来不在头上顶大花啊……
上官衡似是知道云妙的心思,笑道:“这芍药花结于裙裾间也是不错。”
云妙一想这倒还行,便将那朵花结在裙带的一端,那湖兰色的轻纱映衬着雪白嫩黄,果然十分雅致。
云澜看了也点点头,道:“我知道怎么选了,娘亲今天穿的是石青色,那就选这个墨紫的吧。”
说着便将一朵墨紫芍药也剪了下来。
想着娘亲姐姐都有了,虽然还是想再多玩会儿,可是惹得姐生气就糟了。
便要将剪刀还给花仆,却听上官衡笑道:“澜弟有劳你再帮我剪一枝淡紫的来可好。”
云澜依言而为,将剪好的花递给上官衡。
上官衡手指修长,色若白玉,轻拈花枝,玉面含笑地看着云妙,云妙心头又是不挣气地跳乱了几下,哎,不能怪姐啊,实在是美色害人啊。
再看那位方才一直都很得体的丫环秋荷,见到这般模样的公子也不禁微红了脸,眼神也有点呆滞了。
心想,公子今天怎地如此爱笑,平日里不总是冷若冰霜的么。
几人又看了一回芍药花,上官衡吩咐将两朵剪下来的花送到前厅给两位夫人,便自任向导,引着云家姐弟四处游玩,时不时地妙语如珠,与二人谈笑风生,仿佛已经熟识多年的亲切,被迫下岗的秋荷既不敢怒,也不敢言,老实地跟在后面,心里却想,什么时候公子也平易近人了起来。居然偶而看到我的时候,眼中还是带着笑的啊……
当下就打算等回去以后一定跟姐妹们显摆一把:公子对我笑了!
要知道公子可是从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的,除了三夫人和老夫人,就没见他对谁笑过。
就连老夫的娘家侄女程小姐来芝兰堂,打着老夫人的招牌,死乞白咧地想让公子带着她看下园子里的景色都被公子一句话“找旁人去吧!”给顶回去。
“衡哥哥,衡哥哥……”
娇唤声在左近处响起之时,秋荷抬眼一望,心里格登一下,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表小姐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些。公子刚来这园子里一会儿,她就也来了!
上官衡面上神情未变,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厌色。
云家两人都朝声音来处望过去,见一位丽色少女自他们来时路,脚下匆匆而来,面上带着笑容,却是人未到,那声娇滴滴的“衡哥哥”已经先出口了好些回。
她穿着一身华丽精致的水红绡洒金线的襦裙,腰身纤细若柳,腰间紧紧束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丝绦,脚下生风,更是裙裾与丝绦齐齐飘飞。
跟着的丫环都撵不上她的身影,远远地落在后头。
上官衡无奈,“是祖母娘家程家的一位小姐,有些多话,等会儿小妙莫要多搭理她便是。”
云妙还未答话,云澜却认真点头,“嗯,我也不搭理她!”
倒引的云妙与上官衡俱是一笑。
说话间,那程小姐已经近前,未语先笑,“衡哥哥,可是正在赏花呢?这位妹妹是哪家的?娇容以前没见过哩?”
云妙见这位程小姐年约十七八岁,面上甜笑,虽是提到自己,却只是看着上官衡,目光中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哎,每一位贵公子身侧,都有一位少女情怀的表妹啊!
上官衡向云妙道:“这位是程小姐。”
又转而对程小姐道:“这两位是云小姐和云公子。”
简单的两句就算是介绍任务完了,随即看向云澜,“澜弟逛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有些累了,不如到我的住处去歇息会儿吧?”
云澜倒确实是有点累了,想起上回坐上官衡的马车,听上官衡说过他在自己院子里做的小木屋,风车什么的,不由得跃跃欲试,再看看自家姐姐的脸色,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好的。”
上官衡又问云妙,“小妙可要也去歇歇?让秋荷带你去正堂边的厢房坐坐吧?”
云澜心想子平还真是不给程小姐留情面,也点了点头,“也好。”
程小姐听着这安排,竟是将自己抛闪在一边了,原本听大夫人说起,三房这边有位夫人带着女儿来做客,她便来探探虚实,等听说表哥陪着那家小姐在逛园子,心中便顿生醋意,赶忙跑过来想也陪在表哥身边,却是遭此冷遇。
眼见得上官衡领着小云澜就走,瞧都没多瞧自己一眼,不由得心下气苦,眼中浮起一层水气。
云妙见这架势,这位只怕随时都会爆发,自己没必要留在这里找麻烦,还是走为上计。
便抬脚朝来时路行去,都不用多说,那秋荷自然跟在身边,果然是有眼色的大丫环啊。
耳听得身后传来哭泣之声,云妙更是头也不回,走得更快。
秋荷倒是有点担心地朝后望去,可见云妙已经走出去老远了,便只得加紧跟上。
心想这程表小姐倒真是一番孤勇,公子从来都不对她假以辞色,连老太太让公子喊程娇容为表妹,公子都没答应,道还是称程小姐更正式些。平时里见了程小姐都是点头为礼,话都不多说的,这程小姐偏偏就是屡败屡战,每回落了面子哭哭啼啼,可没等多久就又笑脸迎上来了。真是让人无语。
瑞娘与钱氏相谈正欢,却听外面来了个小丫环报道:“回夫人,衡少爷领着云少爷去幽玄馆了。云小姐让秋荷姐姐送到厢房歇着呢。”
钱氏听了便笑道,“云夫人可要也去歇息片刻?厨下已经在整治酒席,约莫半个时辰便可。”
瑞娘自然点头称好。
等到了厢房,见云妙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呢。
见了瑞娘进来,云妙才睁开眼,对她笑道:“娘,你也来歇歇吧。”
瑞娘说了这半天的话,虽是宾主尽欢,也是劳神,便在那窗下的卧榻上靠了会儿。
半个时辰后,酒席却是摆在一处小亭中,此时正值夏季,在亭中倒也凉爽开阔,既无日头暴晒,也无屋内气闷。
豪门酒宴,菜品器具自然不凡,瑞娘也算是富户出身,然席上好些菜品却都未曾见过。因怕失礼,便只敢挑自己认识的食用。
倒是女儿云妙,落落大方,随手挑拣自己喜欢的菜式,既不落相,也不拘谨。
那上官衡带着云澜坐在离女客稍远些的位置,却是为小云澜夹菜解说,照顾得好不细致。
钱氏看着都有些惊奇,自家儿子何时也会这么照顾人了,平时里大房二房家的孩子们想和他亲近,他都不爱搭理的,这府里也早有流言说衡少爷性格古怪,还好有老太太疼爱,那些眼红的才不敢多说什么。后来衡儿一路考中了秀才举人,最后成了上官府里百年来出过的最年少的进士,虽是不愿做那些官场上的差事,只在工部挂了个闲职的名儿,那也够教府里各房人羡慕忌妒的了。
大房二房还有老太太的娘家程家,这些天都打上了衡儿的主意,想方设法的要把娘家亲戚塞过来,可惜衡儿这个天生冷清的性子,对送上门来的女子,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的。前两年,衡儿房中有个丫头,年纪到十五了,生得有几分姿色,就成天拿腔作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衡儿面前晃,只不过晃了两回,就让衡儿赶出了幽玄馆。
至于如今那什么程小姐,卫小姐之类,更是避而远之。弄得自己曾经有一度怀疑儿子是不是有什么断袖之好,如今冲着他对云家女儿这番心意,自己倒是可以放心了。
再看云妙,正是少女如花,清妍中透着灵气,应对大方自然,全然不似一些小官家的女儿,带着缩头缩脑的小家子气。若是云家门第再高些,倒是儿子的良配。不过若是她家愿意,给儿子当个贵妾,自己也是欢喜的。
云妙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只道席中菜式精美可口,主人热情相待。
临走时上官衡还问云妙什么时候再去栖霞湖可好?
得知云妙要陪师父去东原泊郡,不由得有些失望。却是叮嘱她要路上小心,早日回来。
等上了马车,朝自家出发,还能看到青衫玉立,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远望着,瑞娘叹了口气,可惜呀。
云澜却是贼兮兮地从座位下摸出一只小盒子,宝贝般的搂在怀中,笑得合不拢嘴。
云妙纳闷地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子平哥哥给我的。”
瑞娘有些不悦,“莫不是贵重物件吧,若是贵重的,咱可不能再收了。得还回去。”
这前前后后拿了人家多少,可不要让人觉得云家人眼皮子浅。
“不是不是的。是子平哥哥自己做的小玩艺。”
云澜一听要还回去,忙打开盒子让娘和姐姐看,“子平哥哥很厉害,这些都是他做的,你看这个小鸟可以不停的喝水。还有这个小船放在水面上会自己走。还有这个小球,放在日头下就变色。这个蜻蜓拧几下就能在天上飞好一阵。”
瑞娘看了都是小孩子的东西,也就不再计较,心下却想,这位贵公子,倒是爱琢磨这些,也算是个怪人了。
云妙拿起那个竹制的蜻蜓,见蜻蜓腹下有个用来拧的小把手,那蜻蜓翅膀却是用薄如纸的精钢所制,轻轻一拧,四片翅膀便在空中发出振动,向上飞起,却没飞到马车顶便落了下来。
云澜忙接在手中,生怕摔坏了,“姐你拧得太少了,要多扭几圈,它才能飞高哩。”
云妙却是惊叹于这物件的精巧复杂,没想到上官衡居然还有这般的才华?